陳兵帶著黑西裝們,風風火火衝進內圈。


    明明開戰時他們距此不過百米,現在卻仿佛是從百裏之外趕來救駕似的。


    “少爺,你沒事吧?”


    嗖。


    蝴蝶刀從天而降,刀柄朝下,刀刃不偏不倚,正好將陳兵的鼻頭一分為二。


    “啊!”


    陳兵尖叫一聲,手捂鼻子,血從指縫間滲出。


    袁重看也不看他,腹部傷口越來越疼。


    “這個人腸子流出來了!”


    人群中有人驚唿。


    袁重摸向肚子傷口,指腹有黏糊糊的觸感。


    他看了一眼。


    確實……


    江錦春以手撐地,突然從地上的編織袋裏掏出一把手槍。


    槍聲動靜太大,並不是江錦春刺殺甄爽的首選。


    但他深知頂級富二代不容易接近,必須準備萬全,以免錯失機會。


    此刻他已失去搏殺仇人的機會,將槍口對準袁重,扣動扳機。


    砰!


    子彈正中仇人左胸。


    袁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閃念間他想到了父親袁國良。


    難道自己也要像父親一樣,橫屍街頭嗎?


    “偵察員來了!”


    “快讓開!偵察員來了!”


    砰砰砰!


    江錦春衝天連開三槍,圍觀群眾尖叫亂跑,仿佛雞圈進了狼。


    江錦春順著人們給他讓開的道路逃出人群。


    人群另一端,偵察員來到現場。


    袁重平躺在大街上,仰麵朝天,雙眼望到三樓鍾秀和甄爽的臉。


    鍾秀捂住嘴,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往下滴落,滴在男人盡是血汙的臉上。


    袁重望著女孩,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伸手從胸前口袋裏掏出一塊懷表。


    表盤上嵌著一枚子彈。


    鍾秀如釋重負地蹲了下去,大哭起來。


    袁重疲憊地閉上眼睛,陷入一無所知的狀態。


    用紙巾按著鼻子的陳兵順著袁重目光看向樓上,隻看到一個和袁重長得一樣的青年,倉皇地縮迴頭去。


    砰。


    甄爽關上袁家房門,心髒狂跳,臉上無一絲血色。


    剛才打鬥之初,他清楚地聽到殺手那句話:


    “甄爽,償我女兒的命!”


    敢情冒牌貨袁重,是在替自己被人刺殺啊!


    “要是剛才我先下樓,遭殃的就是我了……”


    甄爽身子篩著糠,褲襠傳來一陣惡臭。


    袁家奶奶提著簸箕,拄著掃帚迴家。


    見自家樓下圍著一群人在看熱鬧,她個矮,擠不進去,搖搖頭,從人群後麵進了樓梯間。


    上到三樓,見鍾秀眼淚汪汪站在外廊上。


    “秀秀丫頭,你這是怎麽啦?哭個什麽勁兒呐?”


    鍾秀趕忙抹抹臉上的眼淚,迎上去,幫老人家提過簸箕,陪著她迴家。


    “切洋蔥熏著眼睛了。”


    “嗬嗬嗬,傻丫頭,泡在水裏切就不會熏眼睛啦。誒,下邊兒看什麽呢?這麽多人……”


    袁家奶奶說著,探頭要往外看。


    鍾秀連忙和她換了個位置,擋住她的視野。


    “狗咬人,沒什麽好看的。”


    “哦……”


    老人家一聽就沒興趣了。


    “奶奶,先去我家吃藥。”


    “好,好。”


    ……


    眼皮上像吊著鉛袋。


    袁重費力睜開眼,視野還是模糊一片白,就聽到甄妙帶著哭腔的喊聲:


    “小爽!”


    鼻孔裏有了便宜三姐的昂貴香水味,看清了女孩梨花帶雨的臉。


    “嗚嗚……小爽,你終於醒啦……嗚嗚嗚……醫生說你肚子上縫了九十多針……”甄妙趴在枕頭邊,眼淚不要錢地往外流:


    “給你輸了血,但是還沒過危險期,如果大腦缺血太久,就再也醒不來了……嗚嗚……”


    “植物人兒是吧?”


    袁重做了個逗雞眼。


    三姐沒繃住,邊笑邊哭,小手連打他肩膀。


    “妙妙輕點兒,別碰著小爽的傷。”


    袁重循聲望去,就看到女孩身後的甄婉。


    大姐的眼圈兒也紅紅的,看著袁重一臉關切。


    甄家主母管藝芳也來了,站在最後麵。


    她神情複雜,眉間除了一抹憂悒,還有更複雜的情緒。


    “姐,媽……”


    袁重下意識要坐起來,腹部的痛楚阻止了他。


    “哎,別動。”


    甄婉和管藝芳齊聲叫道。


    袁重躺下,發現自己左腕上插著細管,旁邊支架上吊著鹽水。


    甄婉、管藝芳坐下,袁重問:


    “人抓到了嗎?”


    甄婉柔聲說:


    “南岸治安局出動了很多偵察員,正在全城搜捕那人。小爽,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你怎麽跑去下河街那種地方?”


    管藝芳語氣中的責怪很明顯。


    這些問題,袁重第一次迴下河街就想好怎麽圓謊了。


    “我同學鍾科家住那裏,就是我推薦進應用科技部的那個朋友。”袁重說話自然流利:


    “他是個殘疾人,腿腳不方便,周末就住在公司,我幫他去他家拿點東西。”


    管藝芳微微點頭,眉間的憂疑之色未褪。


    “那你覺得,刺殺你的人可能會是誰?”


    袁重苦笑了。


    “會不會是紐約兇殺案激起了民憤,社會上還有人覺得我是殺人兇手?”


    管藝芳說:


    “你爸爸派人走訪過了,那個歹徒對你說過,要你為他女兒償命。”


    袁重頭皮陣陣發麻。


    他沒想到甄榮森行動這麽快。


    殺手管自己叫“甄爽”,顯然這又是甄爽的鍋。


    媽的甄爽混賬王八蛋,你踏馬到底殺了多少人?


    袁重內心大罵:


    熱烈的馬,放著好好的富二代不當,要當連環殺人犯,那天車禍你怎麽不死呢!


    “我不認識他,也不認識他女兒。”


    袁重如實否認。


    甄婉認真地說:


    “媽媽,小爽現在的情況,需要強有力的保護。兵叔年紀大了,看來反應還是慢了些。


    “我看,是不是請示一下爸爸,讓他退居二線吧?”


    管藝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陳兵年紀大了,反應慢了,但經驗也很豐富。他手下都是年輕人嘛。


    “陳兵跟了你爸二十多年了,有功勞,有苦勞,深得你爸信任。


    “我們冒然去跟你爸說辭退他,隻怕傷了你爸的感情。再議吧。”


    甄婉默默頷首。


    甄妙搶過話頭:


    “可兵叔今天下午就是沒保護好小爽嘛!帶那麽多保鏢,一點用都沒有。”


    管藝芳瞪了她一眼,轉頭對袁重說:


    “爽兒,我剛才罵過陳兵了,也問了原因。他說當時街上人太多,你和歹徒被圍在裏麵,他們擠不進去。”


    袁重嘴上不語,內心冷笑。


    這狗曰的陳兵絕對有貓膩。


    篤篤。


    敲門聲響起,甄婉以為是醫護人員,說了聲“進”。


    吳傳鋒大大咧咧走到病床前。


    陳兵在門口朝甄家母女聳肩,表示這人他攔不住。


    “南岸區重案組督察,吳群鋒。”


    甄婉從椅子裏站起,柳眉倒豎:


    “今下午我弟弟差點被歹徒害死,吳治安官不去抓人,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袁重一愣。


    吳傳鋒麵不改色,解釋說:


    “我到這裏來,一是探望甄公幾。


    “二來呢,為了早日逮捕兇手,想請甄公幾協助我們調查,作個……非正式的溝通。”


    甄婉還要再說什麽,管藝芳抬手製止了。


    吳傳鋒見狀,轉頭問袁重:


    “甄公幾,你認識刺殺你的人嗎?”


    袁重說:


    “我希望你們查到他是誰。”


    吳傳鋒說:


    “從下河街的監控畫麵看,兇手從頭到尾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根據眉眼特征,我們在雙喜市人口係統裏進行了智能匹配篩選。”


    “怎麽樣?”


    袁重問。


    吳傳鋒尷尬地咳嗽一聲。


    “搜查出六百多人。”


    “你們怎麽知道兇手是本地人?”


    “不雞道。我們隻是想縮小範圍。光雙喜市都查出六百多人。”吳傳鋒說:


    “要是放大到全州,甚至全國匹配,出來的結果更多。結果太多,等於沒結果。


    “你和他說過話,你聽他說話有口音嗎?”


    “聽不出來。”袁重說:


    “不過,他殺我用的八斬刀,是詠春一派的兵器,而詠春是南方的拳種。”


    “很有價值的信息。”吳傳鋒摸出一個小本,扭開一支鋼筆:


    “南方哪裏?能不能具體點?”


    “就粵州、港九、媽港。”


    吳傳鋒唰唰寫著,驀地停筆,抬眼說:


    “不對。詠春拳是大灣區的拳種,不代表兇手是那邊的人啊。”


    “傳統武術的套路、練法、白手功夫都可以花錢學到,但唿吸法門和兵器——特別是鐵器,隻有很忠心的嫡傳弟子或者兒子,才會教。”


    “犀利。”吳傳鋒又寫了幾個字,啪的一聲合上小本:


    “我在監控視頻裏看到你和兇手打架了,你打得很好,他的雙刀都被你打掉,你打的什麽拳?”


    “這跟本案有關係嗎?”


    “沒關係,我想學套拳,”吳傳鋒拍拍自己肚子,“減減肥。”


    “哦,我也是為了減肥才學的這套搏擊操。”


    “你用搏擊操打敗詠春拳?你在哪學的?”


    “紐約,唐人街。”


    吳傳鋒麵容一肅:


    “你和兇手之間說了什麽?”


    袁重把下午兇手和自己的對話,完整複述了一遍。


    吳傳鋒邊聽邊記,不會寫“薑夔”的“夔”,袁重幫他寫。


    吳傳鋒說:


    “根據附近道路監控,我們發現兇手乘坐公共交通前來,中途多次換乘改變路線,更換服飾,很具有反偵察意識。


    “種種跡象表明,這人不是職業罪犯,就當過兵。


    “非法其槍是重罪,我們一定會查,一定會把兇手抓住,請你們放心。我來這裏還有一個問題。


    “甄公幾,你對對方女兒做過什麽事?”


    袁重說:


    “我不認識他女兒。我已經告訴你他女兒的名字,你們可以去查。查到他是誰,麻煩告訴我一聲。”


    甄妙插嘴說:


    “我們家小爽對女的不感興趣。”


    吳傳鋒轉頭看向她。


    袁重臉皮也是一抽。


    笨蛋三姐,你袒護我可以,但能不能別壞我名聲?


    我真是栓q.


    甄妙解釋:


    “我是說,小爽對一般女的不感興趣。”


    吳傳鋒一字字說:


    “甄公幾,紐約兇殺案被你逃掉了。這次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奇拿公民,如果是你做的,我保證你逃不掉。”


    “你什麽意思?”


    甄婉站了起來。


    吳傳鋒掏出手機點了幾下,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然後又停了。


    “這是我的電話,想說什麽就給我打電話,算你主動交代。如果等我們查到你身上,性質就不一樣了。”


    吳傳鋒把手機放迴褲兜,在甄家姐妹忿忿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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