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市皇家偵察員總署。


    英烈撫恤基金揭幕儀式。


    甄婉作為甄氏慈善基金會的主席上台講話:


    “……由甄氏捐助成立的英烈撫恤基金,將為不幸傷、殘、犧牲的警界英雄和烈士,持續提供經濟支援和醫療救助。”


    袁重恍然,老甄在這裏還埋藏著大手筆。


    晚宴上,甄婉親切地握著治安處長秦正軍的手,說:


    “秦叔叔,抱歉。這次揭幕本該是我父親來的。但他生病了,實在來不了。”


    秦正軍說:


    “我知道,老甄跟我打電話說了。這次他幫我們警隊解決了大困難,下次我私人作東,當麵感謝他。”


    “秦叔叔客氣了。”


    ……


    老甄確實病了。


    著涼感冒,還沒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袁重每晚都去甄榮森臥室坐坐,跟他聊聊天。


    聊了幾晚,袁重發現,老甄從頭到尾都相信袁重的說法:


    我,甄爽,沒有殺人。


    ……


    阿朵酒店。


    袁重戴著墨鏡口罩,進入一間客房。


    白晶晶全身隻圍了一條浴巾,香肩盡露。


    袁重皺眉:


    “你非得在這時候洗澡嗎?”


    白晶晶嬌笑:


    “人家有點熱嘛。”


    “那個視頻不是我上傳的。不過你的請求我同意了,多給你五萬。”


    袁重從西裝內兜掏出支票薄,在提款金額一欄上寫下:


    【.】


    白晶晶說:


    “重哥……”


    袁重厲聲道:


    “我叫甄爽!”


    白晶晶嚇白了臉。


    “爽哥,我不要錢可以嗎?”


    “嗬,那謝了,拜拜。”


    袁重說著把支票簿塞進懷裏,轉身就走。


    “哎!”白晶晶慌了,“爽哥,我要……”


    袁重一迴頭,就看到浴巾已經不在女人身上了。


    再看她,白的瓷白,黑的烏黑。


    雙眼直勾勾地望著袁重。


    男人身體漠無反應,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他重新掏出了支票簿。


    撈女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會狗急跳牆。


    那就是沒撈到的時候。


    真不給錢,袁重心裏也沒底。


    他在金額大寫一欄寫上【壹】字。


    “爽哥,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袁重笑問:


    “白晶晶,你相信命運嗎?”


    白晶晶呆住。


    袁重說: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的。可能,這就叫‘命’?”


    白晶晶愣住了。


    兩行淚水流過她的臉頰。


    袁重寫下:


    【拾萬元整】


    掏出印泥,按了個手指印。


    他沒理由確定自己和甄爽的簽名也是一樣的。


    扔下支票,袁重沒再多看白晶晶一眼,揚長而去。


    ……


    喜中區,菜九路。


    一間三通的大門麵上方,掛著一張黑底金字的招牌:


    【錦春武術館】


    門邊磚柱上貼著一張海報,用鬥大的字寫著:


    【距年度大會員報名渠道關閉僅剩3天!】


    海報上,身穿黑色長衫的中年劍眉緊鎖,星目放光。


    腳紮二字鉗羊馬,左拳右掌,擺了個詠春拳的小念頭,氣質淩厲。


    大清早館內就擠滿了人。


    他們身上文龍畫虎,都是武術館的學員。


    他們賴以謀生的都是些傳統行當:


    去菜市場扒人手機,上公園兜售假藥,在超市零元購,誘女學生下海,給失足女拉客……


    至於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


    菜九路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光靠老大嚇不倒人,關鍵時候還得靠拳頭說話。


    所以他們在武館聚首。


    近年來,菜九路上被江湖人踢垮的武館不計其數。


    隻有錦春武術館屹立不倒,受到眾多地痞流氓青睞,成為他們學習深造的首選之處。


    武術館賺錢的同時,也為各大江湖勢力輸送了許多新鮮血液,反哺社會。


    館主就是海報上那個中年男人,江錦春,混江湖的都尊他一聲“春哥”。


    春哥開館時間不長,六年。


    六年間,幾乎每個大哥都乘著酒勁兒,帶著兄弟馬仔上門踢過館。


    然後,一個個被春哥從門口扔出去。


    今天是半年一度的演武會,相當於學校的期中考試。


    按武館規矩,所有武齡一年以上的學員都要上台比試,向全體師生展示學習成果。


    擂台上,兩位江湖好漢打得正火熱。


    他倆除了起手幾招有點詠春味道,後麵越打越亂。


    此刻已經緊緊擁抱,互相抓頭發扯耳朵,嘴裏狂噴垃圾話,引起台下一陣陣哄笑。


    台下六個教練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去年入館的毛子,帶著萌新小弟潘三兒來長見識。


    “看到沒,可以不戴護具。”個子瘦小的毛子說:


    “武館沒強製要求。”


    潘三兒更瘦,像餓了三個月的耗子。


    “毛子哥,一會兒你上台戴不戴護具?”


    毛子摸了摸頭上的繃帶。


    “我?還是戴吧……”


    “你的頭是誰打破的啊?”


    毛子說:


    “上個月貴叔的兒子李二鬥,在哦塞斯打死了鎮場子的高小龍。


    “高小龍他爸——高龍派人掃蕩貴叔的砂石場,喊著要把鬥哥揪出來。


    “臥槽,那晚的場麵你是沒看到,他們黑龍幫一下來了三百多人,見人就砍。我們這邊總共就三十多人,怎麽打?


    “要不是我跑得快,那晚腦殼還在不在都不好說。”


    毛子正是李二鬥之父——“砂石大王”李昌貴手下的馬仔,初中畢業就出來混了。


    潘三兒是毛子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一直在廠裏打工,剛出來,想跟著他混口硬飯吃。


    潘三兒環顧周遭觀鬥人群,發現很多人頭、身上都帶著傷。


    “這些受傷的,都是貴叔的人?”


    “差不多吧,媽的鬥哥自己跑了,可把我們害慘了,”毛子有點氣沮:


    “我們這次被打頹了。貴叔手下的人殘了好幾個呢。


    “怎麽,你害怕了?出來混,掛彩、掉零件都是正常現象。你怕,趁早迴你那廠裏打螺絲去。”


    “廠子撤了,沒螺絲打了。”潘三兒惆悵地說。


    “那你就跟我混,好好看,好好學。”


    “嗯。這些受了傷的,一會兒還能上場嗎?”


    “當然了,習武之人輕傷不下火線!”


    “你說這場子裏有黑龍幫的人嗎?”


    “雙喜城東南西北,哪地兒沒有黑龍幫的人?”


    事實上,現場觀鬥人群大多屬於黑龍幫。


    “毛子哥,台上對打的,都是抓鬮配對的嗎?”


    毛子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嘖嘖,不按體重分啊?一個這麽壯,一個這麽瘦,多不公平。”


    “不用擔心!這裏是春哥的地盤。”毛子神秘兮兮說:


    “春哥跟貴叔關係好……”


    “如果我們挨打,春哥會出手幫忙嗎?”


    “那不會。春哥近幾年都沒帶徒弟了。”


    “那不還是挨打嘛!毛子哥,你給我指指,哪位是春哥啊?”


    “沒來。”


    “啊?”


    “他最近有事。今天估計不會來。”


    “第七場,董少玉勝,郭銘敗!”


    擂台邊的音箱傳來聲音,是教練在宣布結果。


    擂台上,幹瘦的一人站著,壯碩的一人躺著,肚子汨汨冒血。


    “哦!”


    台下一邊響起歡唿,另外一邊幾個人跑上擂台,把郭銘連拖帶拽地拉下台。


    有個穿唐裝的教練拄著拖把,在拖台上的血。


    “小郭那晚被黑龍幫的人捅了一刀,肚子上縫了十幾針。”


    毛子咬牙望著細狗一樣的董少玉。


    “這孫子專往小郭的傷口上打,要不然小郭不會輸。”


    台後的教練朗聲念說:


    “第八場,易茂對盧佳,上台!”


    毛子顴骨上的臉皮頓時繃緊了。


    易茂是他的本名,熟識的朋友叫他茂子茂子,叫久了,傳變了,成了“毛子”。


    若論體型,他和這綽號一點不搭,叫他“猴子”更貼切。


    “毛子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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