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站起來的速度很慢,她靜靜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馮蝶。


    宮婢看著她的背影,從許知意身上傳出寂寂悲傷的感覺,心下不由得為她心疼。


    許小姐果真是心善!她選擇親手殺了以往的好朋友,肯定是為了讓她少受些折磨!毒藥入口,腸穿肚爛!


    可她自己卻是難受了。


    許知意往後退了兩步,在宮婢眼中便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將她收斂好,好好葬了。”


    哀傷地說完這句話,許知意又如同不堪打擊般踉蹌著走出了地牢。引得身後的宮婢心疼不已。


    然而許之意嘴角的笑容在無人的角落,越揚越高。


    她又怎麽會讓她說出來呢!


    讓馮蝶死前知道死因,就當她迴報她這麽多年愚蠢的追隨吧。


    言子睿,許知意自然也是不認識的,隻不過在言府,這個人比較好下手、好操作罷了!


    她原本也沒想這麽早就動馮蝶,可誰讓她時運不濟呢!


    師尊不知為何,對言子睿此人異常執著。她隻好將馮蝶推到了前麵,如果讓師尊知道她在這件事中有插手,她定也沒好果子吃!


    她原本以為柳嬌嬌計謀得逞,師尊反殺她後,聖女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那樣她也就絕對不可能坐到聖女的位置。


    可她對聖女之位勢在必得!


    隻不過,她以為那上百名女子,是師尊為了轉運祭萬無一失而準備的,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


    許知意前行的步伐停了一瞬。


    她竟然不知道師尊想做什麽!


    那誰會知道呢?


    那個林夢嗎?


    ……


    “她怎麽樣?”極樂殿內,嫋嫋輕煙後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


    “她專注研究如何提升藥性,沒有其他動作。”林夢靜立於一旁,眼睛看著何心妍的腳尖,偶爾抬眼間,也隻敢看向何宮主的腰部。


    “哦?”何心妍有點詫異,在她的印象中,她並不是一個聽話的人。


    林夢雖然低著頭,但似乎也知道何心妍在想什麽,“依屬下觀察,她極其享受研究的過程。”


    何心妍一記利眼射向林夢。


    林夢立馬跪下。


    “盯緊她!”何心妍眼睛微眯,她可不相信她不會有什麽動作,她以前可是個很有野心的人!


    “是!”


    林夢躬身退出極樂殿,在殿門口碰到了許知意。


    兩人相遇時,許知意以左肩挑釁似地撞了林夢一下。


    林夢沒想到許知意會做出如此動作,微微晃動兩下,穩住身體與她作揖後便離開了。


    許知意冷哼一聲,眼中冷厲一閃而過,旋身進入了極樂殿。


    “師尊,事情辦好了。”許知意斂眸道,聲音低落。


    何心妍看著她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眼底微有慍色,“知意,你可是在怨為師?”


    許知意似乎很是詫異何心妍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抬頭無辜道,“沒有,我知道師尊是為我好。馮蝶故意放出假消息,打破師父的籌謀,死有餘辜。”


    何心妍看著她眼底的神色不似作偽,但嘴角卻在她的視線下越翹越高,眼底都湧上了淚意,嗔笑道,“口是心非!”


    她這弟子與馮蝶向來走的近,讓她親手去解決也是難為她了。可她若是如此心慈手軟的人的話,以後怕是也走不遠!


    許知意蓄積在眼底的淚意滾落下來,“師尊,知意沒有口是心非,知意是傷心。”


    何心妍眼神平靜,心底卻是有一抹遺憾閃過。


    “師尊,馮蝶尋常都跟著我,但她背叛了師尊,賜她全屍已經是師尊看在師徒情分上的恩典了,知意幫她收斂好,好生安葬也不枉昔日姐妹情分一場,嗝~”許知意說著說著打了個哭嗝。


    “知意難過的是,師尊對知意不再像先前那般好了!”


    看著許知意停不下來的打嗝聲,何心妍眼底浮上絲笑意,心底的那抹遺憾也蕩然無存,“整半天,是怨為師疏遠你了,嗯?”


    “可不就是嘛!”許知意眨著那雙被淚水衝刷過的眼睛,眼神帶著亮瞪瞪的孺慕之情,“以前師尊有什麽事大部分都是交予知意處理,可現在,師尊都寵著另一個人了!”


    何心妍想到方才離開的林夢,想來兩人必然是碰上了,看著她這副吃醋的樣兒,倒覺得有趣,“怎麽,有人幫你分擔事情,你還不樂意了!以前讓馮蝶處理事務,也沒見你這般。”


    那怎麽能一樣!


    許知意內心狂吼,以前師尊安排任務,都是不避著她的,可現在她連林夢在處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師尊,你偏心!”許知意拉著何心妍的衣袖,嘟著嘴道,“你都不知道,方才知意在門口不小心撞上了林師妹,本來知意是想與她道歉來著,畢竟是知意行事莽撞。”


    “可沒想到,林師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離開了!”


    “師尊,你都不知道她那眼神有多冷,知意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許知意歪頭,故作惱怒道,“哼!她就是仗著師尊寵她!”


    何心妍聽罷,輕快地笑一聲,以指尖輕點許知意的額頭,“胡說!為師最寵誰,你心裏還沒點數!林夢她性子向來如此,不是嚇你,也不是為師寵她,你別在意。”


    許知意雙手替何心妍捏腿,“那知意可不可以恃寵而驕呀?”


    “可以!可以!”何心妍笑點她的頭,“你個丫頭,就你這嬌氣樣,為師還是寵得起的。沒想到為師今日居然還能見到你有這麽有趣的一麵!哈哈哈!”


    許知意暗喜,“那林師姐……”


    “林夢那裏,你不用去管,她做什麽事,你配合就好。”何心妍話音一沉,有些事,還是要說在前頭。


    許是覺著這樣說與方才的話有些衝突,她又緩了緩聲音道,“為師是為你好。”


    何心妍心中自有一番打算。


    此時看許知意如此粘著自己,頗有一番子女饒膝的感覺。


    她看著低頭幫她捏腳的人兒,臉上露出絲絲慈愛,以前那麽小的小蘿卜頭,現在也長大了,不過,這性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許知意時,這小家夥才三歲,小小蘿卜頭一個。


    宮內的人都怕她,就這小家夥一看到她就粘的緊,她有時故做兇怒,她也不怕。而且如果看到有其他人靠她近些,這小家夥還會衝上去將其他人扯開。


    沒想到小時候的習慣又延續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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