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顧小野極其不安地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手裏還拿著覃北給自己的信封,不同於之前,她現在已經躺在了覃北房間裏的大床上,覃北並不在邊上,房間裏一點兒亮光都沒有,安安靜靜的。


    她也不知道時間,走到窗邊,稍稍拉開窗簾,這才發現,覃北竟正背對著房間,站在陽台上打電話,陽光從對麵射過來,逆光勾出他的弧度,讓顧小野莫名呆了一秒。


    覃北的身形微微一動,顧小野嚇得一抖,手裏的窗簾重新合上,她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床,蓋上被子,維持著睡著的姿勢……


    覃北進來隻是輕輕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什麽也沒做,瞥見她緊緊攥著一晚上不肯放開的信封已經放到了床頭櫃上,他淡淡一笑,拿著衣服去了次臥洗澡。


    直到房間的門哢噠一聲鎖上,顧小野這才敢大口唿吸,憋紅了的小臉此刻顏色也慢慢恢複了正常。


    她再也睡不著了,尤其是聞到被子上專屬於覃北的熟悉的味道,她更覺得羞愧,她從被子裏爬起來,很熟練地打開床頭燈,就著燈光找到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正往身上套,忽然就覺得奇怪,自己怎麽這麽熟練呢?這些衣服,是覃北派人送來的,她不是下定決心要留下來的嗎?!


    不過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昨晚的瘋狂,她的衣服早就皺得不能看了!


    瘋狂?她忽然腦子裏蹦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昨晚覃北到底采取了措施沒有?可任她怎麽抓破腦袋,她卻什麽東西都想不起來,就好像失憶了一般!


    想了想,她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在房間裏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打開來,找到自己常用的那個包,伸手探了探裏層,她就摸到了之前沒有吃完的一板藥片,摁出來一顆,幹咽下去,這才頹然地坐到地上,深深地喘氣……


    她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但已經發生的事情,又挽迴不了,於是,她打算遺忘,徹底的,遺忘。


    她又在房間裏磨蹭了大約十分鍾的光景,將自己的行李箱重新整理好,提著就打開房門,準備運到樓下,沒想到一開門,覃北就站在門口,他麵色鐵青地望著她攥著行李箱把柄的手,沉聲道:“能不能不要鬧了?”


    顧小野心想,誰鬧了?不是你鬧嗎?不是你要去當別人爸爸,不是你不想讓我們母子見光嗎?一切都不是你嗎?!怎麽著,惡人先告狀啊?!


    她憤憤望著他,穩住情緒,隻是很平淡的說:“我沒鬧,我本來就不打算迴來這裏,是想拿到結果。”


    “那麽昨晚,你怎麽解釋?”覃北深蹙著眉頭,顯然對她極度厭惡這個家的態度感到不滿。


    “昨晚……”顧小野有一瞬間的恍神,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對上他的眼睛,說:“如果你不介意,就當是我對你的感謝。”


    “感謝?”覃北哼笑一聲,逼近一筆,俯視著她,微微一眯眼睛,語氣裏透著危險,“你以為我為你做這些,就是想要你的感謝?我覃北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顧小野忽然就來了火氣,她橫了覃北一眼,冷笑道:“是啊,你覃北,堂堂錦豐大總裁,黃金單身漢,可不是要什麽女人有什麽女人嘛!還來糾纏我做什麽?”


    “你!”覃北厲色瞪她一眼,覺得早上看到她睡著,還覺得她睡相甜美,簡直是自己的錯覺!


    正想著,顧小野又開口了,“哦,對了,既然你要什麽女人有什麽女人,那麽那些女人也一定很願意給你生孩子,孩子我要帶走,你要孩子,找別人給你生去,我的孩子可不會叫別人當媽媽!”


    顧小野說完,將覃北重重一推,拉著的行李箱輪子就從覃北的腳麵上滾過去,覃北疼得一下轉過身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房間裏拖,顧小野力氣不及覃北的三分之一,幾步的距離愣是被他拉進門,看著門被他反鎖上,也無力反抗……


    她委屈極了,惡狠狠瞪著覃北,罵道:“你想幹什麽?一個大男人對女人行兇算什麽本事?丟不丟人!”


    覃北冷笑,“丟人?真想不到我在你顧小野的眼裏還是個有麵子的男人!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是什麽人都可以上,怎麽樣傷自尊都可以無所謂的人?!”


    “怎麽覃大總裁很在乎我怎麽看麽?我怎麽看,怎麽想,和您有關係麽?”顧小野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梗著脖子,看起來讓人心煩!


    “對!是和我沒關係!我知道你早就心不在此,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就來好好談談,孩子到底該歸誰的問題,恩?”相較於顧小野的大聲,覃北的語氣顯得非常平靜,但他單手解開了領帶,隨手亂扔到床上的動作昭示出了他的耐心盡無……


    他緊緊攥著顧小野的手,一刻也不鬆開地朝著房間角落的桌子走去,走到桌前,他按著顧小野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接著,俯身輸了幾個密碼,將電腦裏的東西調出來。


    入目的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頭的每一個字都很刺眼,顧小野看著呆了一下,腦子裏一團亂,卻根本不知道為什麽。


    她倔強地盯著麵前的那份協議書,右手微微顫著蓋在了鼠標上,一行行看著,劃著,直至末尾。


    良久,她才吐出兩個字,不行。


    覃北靜靜看著她,倒顯得從容得多,輕輕坐下來,直勾勾望著她問:“怎麽不行?”這可是當初她鬧離婚的時候親自整理的合約書,上麵的一條一款都是她殘忍的證據,現在她說不行?


    不過很顯然,顧小野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她自己的“傑作”。


    覃北倒是很想知道,如果顧小野想起來這是她自己起草整理的東西,她會不會覺得,對他很殘忍,很愧疚?


    顧小野沉默良久才抬眼看他,說:“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孩子。”


    “憑什麽?”覃北冷淡依舊。


    “憑我生了他們。”


    “但你沒能力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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