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野站在車門口,往下望了一眼,這才想起來,剛剛車是停在醫院的台階前,所以下車沒感覺,現在陡然這麽一停在平地上,還真是顯得有些高。


    她穿著裙子,多少有些不方便,於是,她雖不情願但卻認命地將孩子遞給了覃北……


    下了車,她站在車邊沒動,望著覃北抱著孩子朝大門走去,她一時間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麵覺得覃北不像往常一樣等著她,一方麵覺得自己毅然決然要走的現在被迫迴來很沒麵子。


    不過她並沒有多少時間猶豫,因為覃北抱著孩子還沒進門,懷裏的小娃娃就像是聞到不是媽媽的味道似得,哇哇大哭起來……


    母性總是讓人沒辦法理解,孩子一哭,顧小野就什麽也無法思考了,直接就拎著裙擺朝兩個人的方向跑去,哪裏還有剛才的顧慮?


    覃北低頭覷一眼懷裏的孩子,心中暗暗一樂,覺得這孩子還是隨他,小野要失望了。


    這時候顧小野已經上前來看孩子了,她個子隨不矮,但相對於覃北的身高來說,還是顯得有些嬌小,孩子被覃北抱著,她踮著腳才能看到孩子因為啼哭皺成一團的小臉。


    她緊張地望了覃北一眼,眼神裏帶著請求,“可以把他給我抱著嗎?”


    覃北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大門,瞥了一眼顧小野,繼續將孩子抱著沒鬆手,對顧小野說:“外麵天氣涼,先進去。”


    望著他已經走進門的身影,顧小野在心底說服自己,這是為了孩子,不是因為自己的想法,不算違背自己的初衷……


    可事實就是,她在行為上違背了自己的想法,她出爾反爾了,所以,她討厭自己,雖然一進家門,覃北就將孩子遞給她了,但這件事根本不能引起她的舒適。


    笑笑已經被珍嫂換好了衣服,這會兒正抱著自己最愛的娃娃從樓上下來,一邊走一邊看著坐在大廳裏的媽媽和弟弟,樂得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高興地喊著:“媽媽,媽媽,你看這是爸爸給我買的小熊貓,摸著好舒服,好漂亮啊!”


    顧小野扭頭看了一眼,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小熊貓,粉粉嫩嫩的顏色,看起來小公主風十足,笑笑和她不太一樣,是個非常小公主的女孩子,收到這個自然很開心。


    說話間,笑笑已經走到了顧小野的身邊,脫了拖鞋就要往沙發上爬,可惜腿太短,顧小野見了,無奈一笑,伸手去拉了她一把,順便將小寶寶放到沙發上,兩個人圍著小寶寶一起玩起來……


    小寶寶在醫院躺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現在雖然快滿月了,但仍然十分貪睡,剛剛下車還醒著,這會兒被小野抱了一會兒就打哈欠睡著了,笑笑在一邊逗著他,他隻是微微蹙著眉頭,眼皮都懶得掀開,那樣子,和有起床氣的覃北簡直一模一樣。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她這是才想了想,一抬眼就看到覃北朝她們這邊走來……


    他換了一套家居服,淺灰色的家居服雖然減少了他淩厲的氣勢,但給人的感覺仍然是略微高冷,她看他的時候,他也正盯著她看,顧小野見了,連忙低下頭去,小臉也不覺一熱,不敢再看。


    覃北靠著她坐下來,低聲問:“想今天看我查的結果還是明天?”


    顧小野怔愣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就說:“今天!”


    她說話速度太快,笑笑抱著小熊貓,望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又看著爸爸,想等著爸爸解釋,誰知道兩個大人卻空前的沉默,她隻能又低下頭去獨自玩了,還好有小弟弟,等弟弟再大一些,她就可以領著弟弟玩,不需要跟著他們這些怪怪的大人玩了,笑笑如是想著,小臉上彌漫著詭異的笑容。


    覃北並沒有拒絕小野的要求,等安頓好兩個孩子,他將顧小野領到書房,稍稍用力推了下書架的右半邊,書架後就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工作室,顧小野瞠目結舌地看著,差點兒就被關在了自動門外。


    她跟著覃北身後進去,隻覺得裏頭別有洞天,相較於外麵官方氣派的書房,這種小小的安靜的地方,好似更適合讓人專注於工作。


    覃北帶著她走到一處桌前,隨手打開其中一個黑色皮箱,翻開來,入眼的便是厚厚的一遝資料,最上麵是一個厚厚的信封,他拿起來,遞給顧小野說:“這是媽以前的照片,你拿著,慢慢看。”


    顧小野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想拿出來看,卻被覃北抓住手腕,他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急,緊接著,他拿起最上麵的一份文件,遞給她說:“先看看這個吧。”


    這是一份最終的偵探結果,上麵對於信息的記錄是簡化後的版本,但很精煉,讓人一目了然,顧小野一下就看到了末尾,直看到一行字,被調查人已於二十年前去世,去世的時候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不知道為什麽,顧小野的心抽地疼了一下,接著,她隻覺得頭頂一空,腦袋裏滿是嗡嗡嗡的聲音,仿佛被人安了一個重低音的音響,而且沒有開關。


    原來覃北所說的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就是這個意思啊……


    她鼻尖一酸,眼淚唰唰唰往下直掉,落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毫無聲息,整個小房間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不像樣子,她這樣的哭泣,莫名讓覃北覺得心疼,他朝她走近,將她緊緊抱緊,一下一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


    雖然這樣的場景在覃北的腦海裏早就出現過無數次,但當真的看見她這樣,他還是控製不住地隨著她難受,傷感,他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還有我,還有孩子們,還有……”


    顧小野的印象裏,覃北從來沒有講過那麽多的話,在小且安靜的空間裏,時間都仿佛停止了一般,兩個人抱著,似乎就能到天長地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停止了哭泣,慢慢地轉為抽泣,顯得更加的嬌小可憐,覃北低眉看她一眼,終於換了方式,輕輕地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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