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迴溯到幾日前的客棧中。


    霍薛二人在見到左子涵離去後,兩人自也用過早膳,互不順眼的相繼離去。


    二人每日待在府上,也不似往常一般,一有閑暇空就往府外溜。


    自客棧迴來,二人都是整日待在書房用功讀書。府上來人,必是抓來家仆詢問:“是何人上府?可是一位姓賈的俊美少年?”


    “公子爺不是的!不是的!”家仆一說不是就被推搡出門。


    “滾!別打攪本公子用功!”


    家仆被推的踉蹌,心裏埋怨,小聲罵咧著離開。


    如此二人,都沒了一開始用功心緒,整日待在書房說是用功讀書,不如說待在書房各自描畫。


    且拿霍楠來說,頭兩日,他倒是用功讀書,想著三人在客棧的約定,又期盼著賈弟上門邀約。


    誰知兩日過去,賈弟並未上府,他心中相思,日思夜想。


    昨夜夢中,更是夢到賈弟身穿白衣裙紗,不施粉黛,那張傾城的容顏,瞬息間俘獲他的男兒心,隻可惜夢境太短,被前來伺候的丫鬟打斷。


    霍楠心中火惱,掀開被褥起身上前便是一個耳光扇在丫鬟臉上,導致丫鬟腳下趔趄端著木盆摔倒在地。


    “混賬東西!本公子叫你進來伺候了?!”


    “夫君你這是作何?是我命她進來伺候的,這都日上三竿,夫君還不見醒,爹娘那邊都有些不滿,娘讓你洗漱用罷膳食後、就前去找她。”


    剛從廚房端著燕窩粥過來的霍少夫人、見著自己貼身丫鬟被打,心中也是火起。


    她把手中燕窩粥重重放到桌上道:“夫君若有什麽不滿,衝著我來就好,何必找個小丫鬟撒氣?”


    霍楠平複心氣道:“都給我滾出去!明日起,沒有我的應允,都不許進我的書房來!”


    “滾就滾!誰稀罕進你的破書房!”霍少夫人上前扶起還倒在地上的丫鬟一同離開。


    原本伺候霍楠的兩個貼身丫鬟恭候在外,一臉愧疚的對霍少夫人道:“少夫人對不起。”


    “不必!”霍少夫人冷哼一聲瞪二人一眼道:“他若不醒,就讓他睡死得了!在若不然,你們找老爺跟夫人去!”


    兩個丫鬟不敢接話隻能低頭不語。


    她們見少爺日上三竿還未醒來,想著找少夫人來喚少爺,沒想到少爺連少夫人的貼身丫鬟都打。


    霍少夫人帶著丫鬟離開後,哭哭啼啼的找到霍老爺哭訴控告。


    “楠兒或許是太過用功,才至起的晚些,你作為他的夫人,應該大度些才是。楠兒打的隻不過個小丫鬟,你何至此一大早來哭屈?還有不要一點小事,就來控告不滿!難道孫府的大小姐這點禮數都不懂?……”霍夫人還沒說完,上頭霍老爺假裝咳嗽。


    “咳咳!”霍老爺咳嗽一聲,看向一旁的夫人。


    少夫人被霍夫人說了一道心裏不滿,委屈的看向端著茶喝著的霍老爺,希望她給自己做主。


    霍老爺感受到兒媳的目光,放下茶,故作嚴肅的沉聲,道:“那個孽子!一會爹去收拾他!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兒子開始上進刻骨用功,霍老爺雖是不滿兒子晚起,好在他的用功還是看在眼裏,這點子小過錯,一會說說他就好,要是重罰,他是不會的。


    少夫人自也清楚,霍老爺都這麽說了,她也就不再做糾纏。微微俯身道:“謝謝爹為嫣兒做主。”


    “嗯”霍老爺點頭應下。


    少夫人見沒自己什麽事情,便借詞說自己還有繡工沒做完,就先迴房。


    本來霍夫人是待在自己房中等霍楠找她的,結果老爺身邊伺候的丫鬟前來告訴她說:“夫人,少夫人帶著貼身丫鬟,又哭哭啼啼的找老爺訴苦去了。”


    一聽這話,霍夫人便坐不住,沉聲道:“去看看那長舌婦,又要說我家楠兒哪裏不妥!”


    等人一走,霍夫人便譏諷道:“老爺親自給楠兒找的夫人可真是熱成,這一天三五次的找老爺,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別有心思。”


    “你這說的什麽話?霍楠那孽子,是不該動手打她孫嫣兒,從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鬟,好歹打狗也要看主人!”


    霍老爺氣的臉色鐵青:“那孽子,就是不喜孫嫣兒,好歹做做樣子也成。你看看他,從把人娶進門洞房後,有那一夜是就寢在新房的?白日裏頭,整日不見人影兒在外鬼混!我沒打斷他一雙狗腿,就算恩德他了!都說慈母多敗兒,霍楠就是被你給嬌慣壞了。”


    “難道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一有錯,老爺就忙著教訓,幫著外姓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瞎摻和!什麽都是自家兒子的不對,你怎就不看看最近楠兒可有多用功!”


    “你!……真是慈母多敗兒!我不與你這婦人家計較!”霍老爺說話間甩袍離開。


    這頭霍老爺夫婦為了兒子的事情吵的火熱。


    書房中,霍楠來不及穿衣洗漱,就急切的鋪開畫紙,執筆描畫夢中賈弟的女兒身模樣。


    “賈弟你可真美。”霍楠小心翼翼的拿起畫好的畫紙,眼中溢滿柔情。


    看著淺笑嫣然迴望他的賈弟,腦袋不自覺一點點前傾,就要與畫中美人兒接觸到。


    突聽一聲震怒響在耳畔:“孽子!我當你在用功讀書!然來是整日待在書房,不思進取的畫像褻瀆!拿家法來!”


    霍老爺跟霍夫人爭執一番,便來說教兒子,誰知正巧見到霍楠剛剛那番舉止,隻氣得他雙眼怒睜。


    候在外麵的丫鬟不敢怠慢,趕緊去拿家法,一人忙跑去通知夫人。


    等到霍夫人敢來,霍楠早被霍老爺跪罰在地抽打,大聲求饒:“爹別打了,別打了,孩兒沒有!孩兒沒有不思進取!”


    霍夫人趕來看到黑著臉的霍老爺,再看看被扔在地上的畫紙,她也隻能默然心疼被打的兒子。


    “娘,你快替孩兒求求情!孩兒真的沒有不思進取,孩兒一直都有用功讀書。”霍楠看到母親過來,忙爬過去,拽著她的衣裙苦苦哀求。


    霍老爺高舉家法對著霍夫人怒道:“夫人!你若護他,可別怪我連你也一並打。這孽子不教訓教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整日不學無術!將來我這霍家府邸怎麽能安然交給他。”


    “娘!幫幫孩兒!孩兒知道錯了!”霍楠哭嚎著死死拽著他娘的衣裙。


    霍夫人心疼的眼淚花子在眼眶打轉,抱住霍老爺的腰身,道:“老爺您就別打了,在打下去,可就要了楠兒的命啊!”


    外頭伺候的丫鬟也都進來跪下紛紛求情,連知道情況後的孫嫣兒,也都帶著貼身丫鬟趕了過來。


    霍楠這會可也被打的夠慘,雙手滿是淤青紅腫,背部的傷就自是不必多述,霍老爺可是下的重手。


    “爹爹,你就饒過夫君這會吧,我想他不會再犯的。”孫嫣兒死死拽著、霍老爺握著家法的右手臂。


    “嫣兒!爹……爹對不住你啊!”霍老爺鬆開家法,扶起跪在地上的孫嫣兒一聲長歎。


    孫嫣兒低頭不語,她進門就已看到那張畫紙,心裏說不嫉妒是假。可是……霍楠根本就不愛她,隻不過迫於他的爹威壓才娶了自己而已。


    “孽子,你就給我老實待在家裏!沒等到嫣兒懷上子嗣,你就不得外出!不若然,我廢了你!”霍老爺指著跪在地上的霍楠怒斥。


    霍楠聽罷,如遭雷擊。待到孫嫣兒懷上子嗣,他們都從未洞房過,他不願!


    “爹!……”


    “住嘴!”見霍楠神情不對,霍夫人怒斥道:“你就聽你爹的話,若在忤逆,這次娘也幫不了你!”


    霍楠頓時皺眉不語,撐在地上的手,也緊握成拳。


    孫嫣兒始終低垂著腦袋不見表情。


    對於霍楠,她是愛慕的,兩人洞房那日,等他為自己撩開紅蓋頭時,她緊張期待不安的心,都變化作欣喜雀躍。以後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嗎?


    可是第一夜,霍楠隻是為她揭下蓋頭,就沒有在想過碰她,清晨也是偽造的落紅。


    霍老爺看一眼默然不語的霍楠,冷哼一聲,便離開書房。自己兒子什麽德性,他豈能不知?


    霍夫人離開前,一聲暗歎對孫嫣兒道:“一會去拿藥好好給楠兒上藥。”


    “是娘,嫣兒知道了。”孫嫣兒躬身送霍夫人離開。


    霍楠始終跪伏在地,雙拳緊握,看著那幅被毀掉的畫像,他的眼裏有著憤恨。


    “夫君,爹娘都已經離開,你就別再跪著,我扶……”


    “別碰我!”霍楠粗魯的揮開她伸過來的手,自己從地上站起,撿起那幅畫像,背過身指著門口道:“滾出去!”


    孫嫣兒眼眸黯然的看著那幅畫像,這個人到底是誰?夫君又是在哪裏和她相識的?


    雖霍楠抵觸排斥她,孫嫣兒還是去拿來金瘡藥,放在他的書案前,柔聲說:“夫君,一會讓丫鬟給你上藥吧。”說完,她默默轉身離開。


    在此期間,霍楠隻是埋頭鋪開畫紙,沉靜描畫夢中見到的賈弟女子裝扮畫像,對她的話始終置若罔聞。


    話迴當前,且說左子涵一番喬裝改麵進城後。


    便遵照霍楠的提示,找到霍府門外,她抬頭看著打開的府門,猶豫半晌,還是走上前打招唿:“這位大哥,我想拜見一下,你們府上霍公子,勞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賈生找他。”


    那家仆見她穿的一身破爛,又麵黃肌瘦,頗有些嫌棄。剛打算伸手推搡她離開,在見到她遞上來的一兩碎銀時,到底是挑眉聽她把話說完。


    聽到賈生兩字,當即問道:“你就是那賈生?”


    左子涵見他情緒激動,已明其意,作揖道:“在下正是,還勞煩大哥,幫忙通傳一聲。”


    那家仆把銀子往懷裏一塞,對她笑說:“你稍等片刻。”說著,轉身就跑進去找霍楠。


    正在書房描摹畫像的霍楠,心煩丫鬟不厭其煩催他上藥的話,他抓起那瓶金瘡藥直接砸在地上,對她們吼道:“給我滾出去!沒我的允許,不準進來打攪我!”


    霍楠剛把煩人丫鬟趕出門,門外又響起敲門聲,他立時大吼:“滾!”


    家仆還是在外小聲說道:“少爺,你要等的人,他來......”


    他話沒說完,霍楠重重把門拉開,揪住他的衣襟問:“那你還不趕緊帶過來見我!”說著把他一推,還是自己出府去見他。


    家仆被推得往後倒退兩步,追著他身後喊少爺。


    霍楠哪顧得上他,一路飛奔去到府外,果見左子涵在外麵等著。


    他喜得幾步過去,抓去她的臂膀道:“賈弟!你可算來找為兄了,走走走!裏麵說!”說時,就要反手搭她肩膀,攬著她進府。


    “我們還是去茶館吧。”左子涵巧妙躲開他的觸碰,退後一步說。


    霍楠有些尷尬的收迴手,說:“好,那我們去茶館。”見左子涵出府就當先來找他,他心中雀躍歡喜,自是不言而喻。


    左子涵點頭在前,也沒走出多遠,就隨意進到一家茶館,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轉頭看向外麵穿著勁裝打扮的人穿梭在人群中,不禁在心裏想;這其中,會不會就有上官府的護院在內?


    霍楠點好東西,見她一直盯著窗外看,不由也好奇看上一眼,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便問:“賈弟,是在看什麽?”


    左子涵隨口道:“我隻是看到那些勁裝之人,想到一些事情。”說完,她收迴目光,給自己和霍楠各倒上一杯茶。


    說到那些勁裝漢子,霍楠突然看向左子涵小聲說:“指不定他們都是上官府,派出來尋找他們姑爺的護院。”他定定看著左子涵的麵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瞅著她。


    左子涵聽到上官府三字,拿著茶杯的手微頓,直視霍楠問:“大哥這般看著小弟作何?你覺得.......”


    “唉!賈弟無需多言,我們喝茶。”霍楠端起桌上茶盞,和她一碰杯飲下。


    左子涵端起茶放到唇邊小飲一口,還是出聲詢問:“大哥,你可知曉些上官府的內幕?”


    霍楠放下茶盞看著她問:“你是指什麽?”


    左子涵聞言微微皺眉,總覺得霍楠看她的眼神透著深意,未免引起他的懷疑,她一笑道:“那些都是旁人的事,我今日來找大哥,是有一事相求。”


    “噢,你說。”霍楠笑看她,他越看,越覺得“賈生”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總透露著一股女兒家的嬌態。


    賈弟他會是個女子嗎?霍楠心中又想起夢中那幕畫麵,以至於左子涵跟他說完,他還隻顧盯著人家瞧著,倒沒聽到她所說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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