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月始終背對著門口站著,臉上神情有些凝重。


    休書嗎?她無聲自問:上官雲月你如此作態,到底索求什麽?你鍾情的人、被你無情傷害。鍾愛你的人、也被你無情否決。她有些心緒迷茫。


    她清楚自己對左子涵並非無意,她隻是不願去麵對、將來會被世人所唾棄的不倫之情。


    更不能讓上官府身敗名裂在自己手上。為了上官府的名譽,她隻能狠下心掐滅心中升起的種子,去重傷左子涵對她的情。


    躲在房中聽著牆角的如雪,在聽到左子涵是女兒身這個消息時,她直覺頭皮發麻。


    左子涵怎麽可能會是個女兒身?!而且,她好像很喜歡小姐!而小姐不喜歡她,二小姐卻鍾愛左子涵。這……好亂的感情關係!


    一時間,她愁的在房中來迴踱步,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是當作不知道,還是當做知道?


    還是要馬上就去告訴老爺跟二夫人實情?


    可她這樣一做,不就敗壞了小姐跟上官府的名聲?隻怕自己都會被殺人滅口。


    她真是急得在房裏團團轉。


    直到聽到隔壁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如雪才打開自己房門出來。


    隻見是左子涵朝著庭院外走。心下疑惑:她不迴書房?這是要去哪?


    現在她也無暇去管左子涵去哪,直接轉身敲響上官雲月的房門,推門而入,打算負荊請罪。


    “小姐,”如雪輕喚。


    上官雲月一直保持著她離去前的站姿。


    “你都聽到了是嗎?”見到如雪過來,上官雲月就明白怎麽迴事。


    如雪聞言麵色一僵,雙膝跪地:“是,奴婢都聽到了。”


    “然後你打算怎麽做?”


    “如雪會誓死保密。”


    “活人說的話,永遠當不得真。也隻有死人說的話、才能守口如瓶。你覺得了如雪?”


    上官雲月轉身寒眸冷冷盯著她,直盯得如雪渾身猶如寒冰利刃紮進全身。


    如雪麵如死灰的低頭說:“一切全憑小姐做主。”


    她的命本就是小姐給的,如今小姐要收迴她也毫無怨言。


    這也是她選擇負荊請罪,而不是去告知老爺他們做的一場賭注。也許在小姐這裏、她還有一線生機。


    看著一副視死如歸的如雪,上官雲月半晌才道:“算來,你跟著我也有十年時間。如今年過十五,也是早該嫁人了。”


    如雪聽罷,心中咯噔一下。她道:“如雪不願嫁人,隻願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


    如此她算是賭對了,卻免不了要被嫁出上官府,這讓她十分惶恐,她真的隻願留下陪在上官雲月身邊。


    上官雲月不理會她的話,隻道:“改日我會讓爹幫你選個良婿,你便離開上官府吧。我也會讓爹收你做義女,到時候你以上官府義女的名義風光出嫁,夫家那邊自也不敢虧待你。”


    “小姐!”如雪跪伏上前、抓住她的裙擺道:“如雪不願嫁!如雪絕不會道出姑爺的身份,你就留下奴婢吧!”


    上官雲月彎腰扶她起來:“我讓你出嫁,不是為趕你出府,隻是為我自己將來打算。”


    如雪停住央求聲,她細思一想。


    如今上官府已是暗藏洶湧,看似對小姐不錯的二夫人保不準也有私心。


    現在的局勢對小姐處處充滿不利,就連跟小姐最親近的二小姐,也都因左子涵跟小姐翻臉。


    若是自己嫁入到稍有權勢的府上,往後自有法子幫助小姐一二。


    “如雪明白了!多謝小姐相信奴婢,還願給奴婢如此身份!”如雪說著噗通跪下、給她磕個響頭。


    沒有上官雲月的舉薦,她成不了上官刑的義女。將來若是嫁人也隻能嫁給上官府的家仆,兒女也將世代為奴為婢。


    “快起來。”上官雲月再次扶起她道:“我們先去找爹爹,這會柳兒怕是惹的爹爹大發雷霆。”


    她很清楚父親對她的溺愛,他是絕對不會應允左子涵納妾的,更何況這個妾室還是他的二女兒。


    ........


    官雲柳喜滋滋找到在書房看著賬目的上官邢。


    上官邢看著這兩日來的賀禮名單,以及這段時日來外商營業的銀兩數目,嘴角笑意越發濃烈。


    剛跨進書房門,上官雲柳便大喊:“爹爹!”聲高悅耳,


    “嗯,”上官邢見到雲柳來找他,他臉上笑意不減:“雲柳,今日怎會想著主動來找爹爹,是有何事嗎?”


    “看爹爹說的,”上官雲柳噘嘴,小步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好像雲柳都不曾主動找過爹爹似得。”


    上官邢笑而不語。


    這雲柳能主動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沒自己訓斥她經常出府玩鬧、叫來書房的次數多。


    他此時心情好,也不為難她,隻問:“那你說說看,今日找爹爹是有何事?”


    見爹爹一臉慈愛,上官雲柳鬆開他的胳膊,羞紅一臉,嬌羞說:“是我想求爹爹,把我許配給姐夫做妾室。”


    她這話音剛落,上官邢就拍案而起,怒斥:“荒唐!”原本的好心情,都因她這句話敗個幹淨。


    上官雲柳被他舉止嚇得一個顫栗,還是仗著膽子喊道:“爹爹,我跟姐夫是真心相愛,就請爹爹成全雲柳和姐夫!”


    上官邢氣得手抖,看著女兒那一臉堅決,他甩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你真是想要氣死我!”上官邢氣得唿唿喘氣。


    上官雲柳被他一巴掌扇得腳下趔趄,捂著半邊紅腫的臉摔坐在地,哭喊道:“我沒有!”


    “沒有!那他左子涵人在哪?!總不見他同你一起前來訴求!你說你們是真心相愛,那他就該跟你一同在這受訓!而不是讓你獨自承受!”


    上官邢看著趴伏在地的女兒怒吼,雙拳更是捏的咯咯作響。


    上官雲柳聞言臉色煞白,極力想要辯解:“姐夫……姐夫他……”


    “愚昧無知的逆女!”看著支吾的上官雲柳,若不是左子涵欺哄她,就是她自己在著一頭熱!


    上官邢氣得渾身直顫,怒指門口:“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可是爹爹!……”


    上官雲柳紅著臉咬牙小聲道:“我已跟姐夫……跟他有過夫妻之實。”


    她低垂著腦袋,雙手死死抓著袖口,緊咬下唇,全身寒顫。


    上官邢聞言臉色煞白,腳下踉蹌,他扶住桌案站穩腳。


    心中懊悔;他自認看中的是良婿人選,可竟是這般禽獸!白白坑毀自己一雙愛女。


    “噗!”上官邢氣得急火攻心,口吐鮮血。雙目赤紅的他,緊揪著自己胸前衣服,心髒不規律的一陣狂跳,絞痛的他臉色由白轉青。


    “爹爹!”跪坐在地的上官雲柳見到他吐血,嚇得手腳發涼,慌忙站起身,上前扶他。


    上官邢揮手推開她,自己扶著桌案坐在靠椅上,閉上眼虛弱道:“你去把左子涵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如今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是把雲柳許配給他做妾室。


    可他還需要詢問過雲月的意思,若她不同意,也隻能……隻能把雲柳外嫁他人。


    上官雲柳看著臉色青白的爹爹心中愧疚,自己竟把他氣到吐血。


    可觀爹爹態度,好像已然鬆口要答應她的要求,心中同時又膨脹起一絲雀躍。


    “我這就去叫姐夫過來!”上官雲柳心情雀躍,一掃剛剛愧疚之心,滿心歡喜的去叫左子涵。


    看著歡雀而去的雲柳,上官邢心中哀痛,當真是女大不由爹。


    上官雲柳剛離開書房不遠,遠遠便見前來書房的上官雲月。


    她心中歡喜,幾步跑上前喜道:“姐姐!爹爹他已經答應、讓我做姐夫的妾室。”


    如雪聞言臉色驚變。


    上官雲月神情凝重的看向雲柳,問:“爹他當真應允你?”


    她蹙眉,爹怎會答應雲柳這不合時宜的要求?


    她見雲柳右邊半臉頰紅腫,已知事有蹊蹺。心下暗歎,不知雲柳跟爹說過什麽大逆不道的話,竟是氣得爹下手這般重。


    見姐姐蹙眉看著自己麵色凝重,也不見她為自己高興。


    上官雲柳心中頓生怨念:“我們姐妹共侍一夫不好嗎?還是說姐姐妒忌心重,怕自己衰老快過我跟姐夫?因而怕姐夫對你不再照顧。”


    上官雲柳這話說的為實難聽,上官雲月皺眉看著、已經變得不可理喻的雲柳,眼神也冷凝下來,但也未辯駁什麽。


    如雪看著麵色猙獰的二小姐,很想為小姐辯駁一二。


    但她也知,此刻她身份卑賤,沒有立場為小姐辯駁。


    再說若當真辯駁一二,就真好似小姐在意那左子涵似得,她才不做這等無聊之事。


    見姐姐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上官雲柳輕哼一聲不再多說。


    她還是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夫,才不要跟姐姐在這繼續撕扯。


    看著歡快離去的上官雲柳,如雪沉聲說:“二小姐變得越發不可理喻了,竟兩次三番對小姐出口無理,顯已沒在顧念姐妹情。”


    上官雲月沒有答複她,隻道:“走吧。”


    隻是心中喟歎,雲柳跟她的姐妹情,怕已即將走到盡頭。


    二娘對她,隻怕也不會在似以往親和。


    如雪跟上她的腳步,心中隱憂:“小姐,往後,你如何打算?”她若出嫁離府,將來誰還能好心照顧小姐?


    “一切待定,先找爹收你做義女。至於雲柳,皆看她以後如何做派吧。”


    如雪輕歎:“小姐你總是這般。”太顧念舊情。


    上官雲月沒在答複,腳步加快趕往上官邢書房。


    此時書房內,上官邢正緊緊揪著自己胸前衣襟,胸口不時傳來絞痛,讓他難以招架,臉上豆大汗珠順著兩鬢流下。


    “爹爹!”


    上官雲月跨進書房,就見上官邢臉色灰白,緊揪著自己胸前衣襟,豆大汗水順著他兩鬢滑落在地。


    她慌忙跑上前,憂心問:“爹爹,你怎麽了?是心口不舒服嗎?”


    餘光掃見桌上賬目,有一片噴的零星血點,她忙對如雪大喊:“如雪你快去請大夫過來!”


    緊跟在後進來的如雪,聞言當即應聲:“好!”


    去請大夫前,她先安排丫鬟去請各房夫人過來,她才焦急跑出府請大夫。


    見到長女過來,上官邢強自笑著安慰她:“爹爹沒事,月兒你也別太擔心,你先扶爹爹到室內休息會。”


    上官雲月點頭,扶起上官邢朝書房室內走去。


    剛到內室躺下,上官邢長舒口氣,握住愛女放在胳膊上的手,滿眼疼惜。


    滿心愧疚說:“月兒,爹爹對不起你,你可會怪爹爹,為你選得這般夫婿?”


    上官雲月麵色平靜,看著他淡淡問:“月兒不曾怪過爹爹。不知爹爹何出此言?是因為雲柳嗎?”


    上官邢拍著她的手背,滿是悔恨:“你不怪爹爹就好。隻都怪我太過自負,才選中左子涵那般人麵獸心的偽君子,做你的夫婿,到害得你如此難堪。咳咳……爹爹死後,都不要如何麵見、你泉下有知的母親。”說著他不住悶聲咳嗽。


    上官雲月沒有吭聲,隻是伸手拍撫著幫他順氣。


    “哎!”看著沉默不言的愛女,上官邢重重一聲歎息,良久才問:“月兒可願同雲柳共侍一夫?”


    上官雲月拍撫的手稍頓,半晌才道:“月兒寧肯當初終身不嫁,也不願夫君納一房妾室。倘若爹爹已應允雲柳做她的妾室,月兒願休書一份、還她自由身。”


    上官邢聽後半晌才點點頭,他道:“你已懷有他的骨肉,倘若此時休他,你腹中胎兒出生就無生父,可會被天下人恥笑。爹爹豈能讓你受那般屈辱?也罷,爹爹早已猜到你心中所思,那便隻能委屈雲柳另嫁他人。”


    這個答案也在上官雲月意料之中,她沒有吭聲,算是默許上官邢的安排。


    上官邢還待跟雲月談談心,他的幾位夫人已經相繼過來,他也就隻能選擇作罷。


    二夫人在得知,雲柳把老爺氣得吐血犯病,心中無比憤怒。她哪還有心思在廚房做糕點,立時奔赴過來。


    同時派遣紅嫣去把雲柳找去她的房中,等候她接下來的懲罰。


    三夫人得知上官邢被雲柳氣得犯病,她跑來的比誰都早到書房,神情哀婉痛絕。


    她緊握上官邢的手連聲詢問,又是連聲埋怨雲柳不曉事,把老爺氣成這般雲雲。


    四,五夫人最晚才到,她們表寡淡站在房中一角、看著二,三夫人在那問長問短。


    她們前來湊個人數,見都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她們也假意露出幾分憂色,詢問兩句。心中隻盼;上官邢能就此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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