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麽呢?”


    見宿溪走了過來,方晉隻想把手上的苦活丟給他。


    宿溪不上當,臉上揚起痞痞的笑,暗示道,“今天過來的人可都是單身哈~有想吃的盡管跟我們方廚說!”


    “好呀!好呀!”


    方晉:“……”隻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誒,宿溪學長,”其中一個女孩指了指不遠處打扮時髦的幾人,有些驚訝,“那是不是設計係的女孩子呀?”


    宿溪順著視線望去,“唔,來了!”


    聞言,路忻言垂著眸,隻是來迴摳著手心。


    他試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心髒卻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狂跳不止。


    她來了。


    路忻言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迴頭,卻看見來的人裏……並沒有她。


    “……”


    “社長,今天光線超好,我一路上過來拍了好多絕美的照片!”成恬帶著攝像機迫不及待地走到宿溪身邊給他展示成果。


    宿溪咳了兩聲,看了她身後一眼,“恬恬,這都是你約的‘設計係’朋友?”


    成恬不明所以,“是啊,環境設計,品牌設計,視覺傳達設計……都是。”


    宿溪有點不死心,“就…沒有學服裝的朋友?”


    “服裝設計係人不多,有單獨的教學樓,我們平常沒什麽交集的地方。”說著,成恬不滿地看了他一眼,“社長你什麽意思,不是說好有采風活動嗎?”


    宿溪:“……”


    路忻言沉著臉,望了宿溪一眼起身就走。


    “你們先拍,我一會就來!喂喂喂,等等!”


    見人走遠,宿溪匆匆追了上去,“這麽多人給我點麵子行不行?你知道多少女孩衝你來呢!就你這脾氣性格,就等著注孤生吧……”


    “我完全可以不管你,讓你一個人暗地裏發黴爛掉,我圖什麽?”


    “畢業之後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研究那個又臭又長的爛項目耗著自己,路忻言,你何必呢?”


    見人不為所動,宿溪暗罵一聲衝到他麵前,“你在生氣,好啊,你說說看為什麽這麽生氣?”


    路忻言不爽:“所以,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宿溪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出聲來,“因為你想見的人沒來?”


    路忻言神色怔鬆。


    “承認吧,你在意她。”


    宿溪歎了聲氣,幽幽道:“路忻言,你喜歡上她了。”


    “……不關你的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


    宿溪沒追,他聲音淡淡,“再不認清你的心,恐怕又要失去她了。”


    路忻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迴過身,冷淡深邃的眉眼望過來,“什麽意思?”


    “我在林爽的手機裏看到了樓昀書的朋友圈。”


    “巴黎,他是和周知一起去的。”


    宿溪語氣頓了兩秒,從他的眼中看不出驚訝的情緒,隻是隱隱含著深不可見的怒意。他自動略過這些不明情緒,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想,如你和林杉禾所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過一個消失的周知,那她怎麽可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呢?”


    宿溪的眼中迸出一絲微光,“又或者,她的存在有第三個人知道呢?”


    一刹那,路忻言的身體仿佛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每一個神經末梢都在震顫,他聳兀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幹啞著,卻發不出聲音。


    他的腦海中瞬間迴憶起和周知相遇時的場景,她哭得花了妝的臉上滿是對他的憤恨和委屈,她可可憐憐第一句話就是被一個渣男拋棄了……


    她喝醉酒趴在他背上時,喊出的那句熟悉的自己的名字……


    她在醫院說的那句我有喜歡的人,可是我不夠漂亮……


    她在宿溪麵前詳細的自我介紹,都是隻有‘周知’才知道的初見方式。


    還有那句,你要做我男朋友嗎?


    路忻言死死咬住牙關,一種不可能的猜想,經過抽絲剝繭在腦海中形成了。


    他看到那天晚上周知的表情有些失落,她說,如果…我沒有長得那麽漂亮,你會喜歡我嗎?


    他看見她陌生又悲涼的神情,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所以,在我和她之間,你已經選好了。


    路忻言感覺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瞬間空白像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籠罩,一時間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忻言,下次見麵時,我想和你說一個秘密……


    他選擇了周知,拋棄了她。


    ……


    宿溪見他腳步踉蹌,臉色慘白一片,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忍不住上前擔憂道,“沒事吧?”


    路忻言搖了搖頭,嘴唇翕動片刻,聲音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意,“宿溪我…想去找她。”


    宿溪歎了聲氣,有些哀其不爭,現在人家都把你拉黑屏蔽了,早幹嘛去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也不想在路忻言最脆弱的時候打擊他。


    這半年多來,宿溪知道他一個人過得有多辛苦,輾轉於現實和臆想的世界中,活在自己親手編織的牢籠裏,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不出來。


    他想,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拯救他,也許隻有周知了。


    宿溪頂著對麵沉重的視線,小心翼翼地撥通了那個通話。


    隻響了兩聲,便接通了。


    “喂?”


    對麵的聲音有些慵懶,大概是剛睡醒。


    宿溪硬著頭皮接上了話,“嗨,周知,我是宿溪,聽說你已經迴國了,什麽時候有空咱們一起約個飯?”


    對麵停了兩秒,反問:“我跟你很熟?”


    宿溪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這不,朋友就是靠約飯建立起感情來的嘛……”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周知打斷:“沒事,我就掛了。”


    宿溪眼睜睜地看著手機被他拿走,“等——”


    路忻言的嗓音徐徐響起,“是我。”


    “知知…我想見你……”


    他聲音有些發緊,對方每一秒的停頓就像是淩遲前的倒計時,她會掛斷嗎……


    “路總,認得清我是誰嗎?”


    對麵傳來一聲輕笑,路忻言唿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眼眶微紅,指尖發顫,“認清了…我想,親耳聽你說那個秘密……”


    宿溪站在一旁,聽她語氣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一樣紮人,“可是,時效過期了哦!”


    他想要勸路忻言放棄,卻看見他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樣,變得通紅,他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卑微地祈求原諒,“知知,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宿溪神色一怔,隻看見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像是隨時都可能暈厥過去,他的臉色蒼白而又憔悴,仿佛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吹倒。


    路忻言,還是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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