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謝嵐汀坐落在半山腰是專門舉辦宴會的場所,光是租一次場地費就高的離譜,可環境也是一流。外麵紅牆青瓦林列左右,遠處是飛簷峭台,視野開闊,中央立著環形噴泉,四周被植被環繞著,山水相映,令人陶醉。


    外麵風景如畫,裏麵卻奢侈繁華。


    林杉禾進了大門,舒緩悠揚的音樂響起,在寬闊深邃的宴會廳裏輕輕地飄蕩,但見花香鬢影耀目,名流貴胄雲集。


    中央手端著玻璃酒杯的靚男俊女,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


    為了出席宴會,林杉禾忍痛買了一條純白色的方領絲絨裙,這條裙子似乎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剪裁簡約,珍珠點綴,優雅不失大方,她一眼看見就舍不得離開目光了。


    她將黑發挽在腦後,配上了一對最貴的珍珠耳飾。


    可即便盛裝出席,她一進場便成了無人關注的小透明,沒有人緣和身份,她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杉禾坐在高腳椅上,百無聊賴地等著忻言哥哥過來。


    其實她本沒有機會來參加的,還是聽宋總說今晚是樓家舉辦私人晚宴,有不少對他們項目感興趣的風投,所以她央求著忻言哥哥帶她過來見見世麵。


    其實林杉禾也摸不準忻言哥哥的脾氣,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小時候的他也性子淡,不笑的時候氣勢過於冷峻,以至於身邊的人下意識都不敢靠近。剛開學見到他時,他似乎變得溫和多了,舉手投足間多了些人情味,可好像這種變化也是因為周知的出現才……


    提起這個女人,林杉禾隱隱感覺有些挫敗。


    自從忻言哥哥成立了公司之後,在學校幾乎看不見他的影子。


    她剛剛大一也是最忙的時候,課表都是滿課,隻有在周末的時候她才會去新公司見他一麵,幫忙做一些下手的工作。


    林杉禾將自己空閑的時間都壓縮出來陪忻言哥哥了。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的堅持不懈已經將他封存的心撬動了一個角,但她卻發現忻言哥哥依舊無法接受自己……


    他說沒有辦法放下周知。


    林杉禾隻是覺得可笑,周知根本就不存在在這個世上。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忻言哥哥一樣有臆想症,所有人都不記得那個女人了隻有他倆還記得。


    但無論如何,再繼續逼迫他隻會讓人更加反感自己,她能做的就是慢慢等,等到忻言哥哥願意走出來的一天。


    “喂,你是打哪冒出來的?”


    林杉禾抬頭,一個同齡的女孩走到她麵前,標準的鵝蛋臉,下巴微尖,黑色的發絲垂披在肩頭顯出幾分嬌俏,眸子烏黑又水潤,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尖刺,“該不會是偷溜進來釣金龜婿的吧,我們昀書哥哥有邀請你嗎?”


    林杉禾剛想著自己有什麽冒犯人的地方,這才發現她穿的也是一襲方領絲絨裙,顏色也一樣。


    她還沒開口就被另外兩人打斷了。


    “算了茗茗,你跟她有什麽好比的,這種麵料估計就是地攤上的仿品,怎麽可能買的起真的?”


    “是呀,都說是私宴了,總還有漏網的阿貓阿狗跑進來……”


    “誰讓樓家有權有勢,都等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她們眼中帶著毫不避諱的諷刺,林杉禾咬了咬唇,開口道:“對不起……”


    雖然生氣,可她也不敢在這個場合因為一件裙子鬧出大動靜來,這裏的權貴她都得罪不起。若是因為這些小事影響忻言哥哥的仕途,就得不償失了。


    “那你還不趕緊上去換一條?”許茗溪輕輕瞥了她一眼,“什麽檔次也配和我穿一樣的衣服?”


    林杉禾緊緊握著拳,臉色變得難堪,“可是我沒帶備用的…”


    身旁的女人笑道,“那就隻好將你請出去了唄!不然我們許大小姐的風頭都被你搶走咯!”


    大部分女流幾乎都聚集在這裏,聽見動靜一一將目光投過來,林杉禾頂著鄙夷的目光感到有些委屈,她們就是變相地在趕自己出去。


    可是,憑什麽?


    就因為穿了一件一樣的衣服?權貴就能仗勢欺人嗎?


    林杉禾的腳步似乎有千斤重,就當她手足無措時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撞衫不尷尬,誰醜誰尷尬……許小姐是對自己不自信了嗎?”


    身後的冷嘲讓林杉禾微微瞪大了眼。


    她側目望去,女孩一襲黛青色的禮裙朝她們走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她便被來人吸引了視線,她的長相偏溫婉可人,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不點而赤,不是具有攻擊性的美貌卻十分耐看。這件禮服像是為她量身定製,側腰做了鏤空設計,腰際收攏,隻交叉兩條細細同色係帶,她特意卷了長發鋪在肩側,一切設計的小細節都那麽恰到好處。


    林杉禾微愣,這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在她疑惑的同時,許茗溪和其她人也在暗暗猜測來人的身份。


    許茗溪雙眼微眯,她長這麽大就沒人讓自己這麽丟臉過,自然憋不住這口氣,迅速反擊道:“你又是什麽身份?該不會同她一樣是混進來的吧?”


    薑芷的視線落在了這件方領絲絨裙上,淡淡道:“我是這件禮服的設計者。”


    許茗溪的大眼睛瞪的圓圓的,她的腦海中把所有人都過了一遍,就是沒想到敢和她嗆聲的人竟然是個做衣服的?


    笑死人了。


    她冷笑兩聲和姐妹對視一眼,默契地在對方的眼裏找到了譏諷的情緒。


    “我當是誰呢,一個裁縫罷了。喂,你知道得罪了我就是得罪背後的許家嗎?”許茗溪雙手環著胸,愈發驕傲,“一家破店而已,我分分鍾讓你破產倒閉。”


    “我沒看錯的話,許小姐正穿著破店的裙子…”


    薑芷抿唇一笑,特意加重了前兩個字的音。


    許茗溪氣急:“你!”


    “我設計它的初衷是聖潔、純淨還有真誠……”薑芷抬起眸,與她四目相對,“裙子不挑人,但品牌可以。許小姐不認同我們的理念,當然也可以選擇其它品牌。”


    “我去,你是真不認識許家啊……”身邊的女人有些瞠目結舌,這年紀輕輕事業算是到頭了……


    許茗溪被她氣的臉通紅,這女人的意思是自己配不上這條裙子了?!


    笑話,一件裙子而已!


    她身為許家千金衣櫃裏的衣服成百上千,瞧得起這身破衣服已經是給她臉了!


    許茗溪恨不得現在把它扒下來撕碎砸到她臉上,但顯然不太現實。


    她指著門口,“你給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說著,許茗溪又指向一言不發的撞衫樣品,怒道:“你,也給我滾!”


    林杉禾身體微僵,小心地看了眼來人,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眉眼讓人有些熟悉。


    “你讓誰滾?”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樓梯上的人吸引住,男人眉舒目朗,姿態高傲,一身白金色刺繡西裝,淺藍色內搭加上綠葉木製背景,骨子裏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


    是樓昀書。


    米婭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從側麵望去他的眼瞳很淺,鼻梁高挺,下頜線幹淨利落,白皙的脖頸處凸起的喉結明顯,再往下是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完美比例。


    天之驕子不是說說而已。


    她餘光看見一旁的許茗溪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姿態親昵。


    她微微苦笑,想不出除了許家,還有誰能配得上樓家這位少爺。


    許茗溪一對上他的視線,方才受的委屈頓時有了宣泄口,“昀書哥哥,這些外人欺負我……”


    “哦?”他的視線落在薑芷身上,微微揚著眉,“說說看她們怎麽欺負你了。”


    “昀書哥哥……”許茗溪微微睜大了杏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平常那些冒犯她的人在得知她背後的身份後點頭哈腰道歉都來不及,誰敢真正惹她不滿那就是跟許家過不去。


    就算退一步是自己錯了也沒關係,她身為許家的千金大小姐要什麽沒有?


    現在她隻不過要求一個跟她撞衫的丫頭換件衣服罷了,難道她有錯嗎?


    就算對撞衫女自己不占理,那眼前的這個女人說她不配總該不是自己的錯了吧?


    許茗溪憤怒地指著薑芷,“她說我不配穿她們的衣服,我堂堂許家大小姐,難道連件衣服也不配穿了?”


    “茗溪,她們是我的客人,不得無禮。”


    樓昀書走過去站在薑芷身邊,警告之意極為明顯,許茗溪對他偏袒的動作感到不可思議,他們這麽多年的私交還不上兩個外人?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都在嘲笑她,連平常幫她的閨蜜也噤了聲,許茗溪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他這樣做讓自己的麵子往哪放,讓許家的麵子往哪擱?


    ……


    薑芷看見站在許茗溪身後的女人,似乎正在打量她們。


    她輕輕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看似放低了身段,“昀書,不然我和許小姐道個歉吧。”


    樓昀書迴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用。”


    見這女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許茗溪真想上去撕開她的嘴臉,太綠茶了,真想和她道歉還用的著問別人?她在上位圈這麽久,什麽女人沒見過?


    “現在道歉,晚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牌子這麽高貴,讓我爹地把你們都封殺了!”許茗溪看著她冷笑一聲,“一件破衣服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樓昀書眉頭緊蹙,“茗溪。”


    “的確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沒有比天天要穿的衣服更重要的事情了。”


    忽然,背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許茗溪迴頭望去,女人薄粉敷麵,姿容治麗,幹淨利落的短發修到耳畔,整個人的氣場令人眼前一亮,她的語氣平淡,但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姿態像是長期身居高位,讓人不怒自威。


    這是……


    她勾起紅唇,目光淡淡地掠過薑芷的臉龐上,“我是chloe,恰巧也是個做破衣服的設計師。”


    “……”


    她樂意自嘲不代表眾人敢嘲笑她。


    周圍的人有些驚訝,樓家果然是大手筆竟然把《時尚巴莎》的正主給請來了。


    作為國際上影響力最大的高級時裝雜誌,一直倡導女性的精神力量,以挖掘女性的美為己任,不僅提供時尚資訊還時刻與讀者分享著當代藝術生活的樂趣。


    該說不說,時尚巴莎已經成為時尚界審美的分水嶺,但凡被它認可過的品牌哪個不是一飛衝天成為人人哄搶的大牌?


    若是得罪了她往後的高定都借不到。


    俗話說得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人的皮囊都差不多,像他們這種需要彰顯身份的人就是得靠衣服首飾來區顯不同。


    他們有什麽理由瞧不起一個做衣服的?


    麵向周圍投來異樣的眼神,許茗溪心中尷尬又難受,臉白了又紅,“chloe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即便是她也不敢再耍小姐性子,掌握了時尚資源大壁江山的命脈的人她也得罪不起。


    借不了衣服對於許茗溪來說無疑是一種資源降級,隻要一想到以後出席重要場合都沒有漂亮的衣服穿她就受不了!


    公主,怎麽能缺衣裙呢?


    chloe聳聳肩,“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許茗溪咬著貝齒,眼裏泛出淚花,她望了眼樓昀書,可他的眼裏始終落在一個人身上。


    她帶著哭腔,微不可聞地說了句“對不起”便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


    “茗茗!”


    米婭神色複雜地看了薑芷和林杉禾一眼,匆匆地追了上去。


    ……


    “沒想到和vita第一次見麵,會是在這種場合。”


    chloe端著酒杯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薑芷,似乎要穿破少女朦朧般的心思。


    其實有樓昀書在,她完全沒必要過來橫插一腳,但好奇心驅使,在那人眼裏她看到了和自己年輕時同樣的野心。


    “不知我能否得到您指點的機會?”薑芷不否認她的確用了些小手段,可隻要目的達到了不就是一個好的結果嗎?chloe身為時尚巴莎的掌舵者自然不會將一個小小的vita放在心上,看似平等的交談機會實則她已經落了下乘。


    做藝術的,絕不會放下尊嚴去乞討。


    好在,她抓住了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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