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宣德年製。”李國慶拿起了這個口徑約有二十多厘米的大碗,捧在懷裏愛不釋手地看:“這東西,你是怎麽來的?”


    “73年,我剛在地安門門市部上班沒多久,有一天傍晚門市部已經下班了。那時候每天我都是門市部裏麵最後一個走的,我正要上門板,外麵突然來了一個老太太,背著一個布包,布包裏麵是兩個碗。”


    “那倆碗很髒,老太太說一個碗原來是裝鹽的,一個當做雞食盆喂雞用的。之所以要賣碗,是因為家裏的兒媳婦馬上就要生了,營養跟不上,就想著把那倆碗賣了,給兒媳婦換點營養品吃。”


    “我跟她說門市部已經下班了,讓她明天再來,她不肯走,說她是延慶縣的,來一趟市裏不容易,求了我半天,最後我自己花10塊錢買下了這倆碗。”


    “73年的10塊錢喲,不老少了,你就不怕被坑了?”


    “老太太說她家祖上在宮裏當過大內侍衛,這碗就是她祖上從宮裏偷出來的。那時候雖然我剛入行,但是我對老東西有種自己獨特的直覺,我覺得應該是老物件。”


    “怎麽就剩一個了?”


    “後來我著急用錢,找人把其中一個碗80塊錢賣給了我們門市部。門市部找來了幾個文物專家,鑒定後認為是明代的真品,用的還是比較罕見的灑藍釉工藝。後來那個碗被首博給征集走了。”


    我擦嘞!


    老子這是玩尋寶姊妹副本了嗎?


    前有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的雙胞胎兄弟,這他麽首博的灑藍釉缽的姊妹也出來了,一次又一次跟博物館搶生意,老子這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啊?不會把老子抓走打靶吧?


    已經搶了兩個國一級文物了,好像說國家一、二級文物屬於國家所有,禁止私自收藏、買賣、損毀和外運出國,瑟瑟發抖。


    不過現在文保法還沒出來,應該不溯及過往吧?


    李國慶在小破站刷過張三爺的視頻,說是我國的刑法原則上是沒有溯及力的,但是采用了“從舊兼從輕的原則”。


    就是說采用行為時的刑法規定進行處理對被告人有利的,就適用舊的刑法規定,采用新的刑法規定對被告處理更輕的就適用新的刑法規定。這是我國刑法的溯及力的原則規定。


    現在連79刑法都沒正式實施呢,怕個毛!


    “灑藍釉?”國輝看著上麵斑斑駁駁的白點,說:“也不好看啊。”


    “這種工藝首創於明宣德瓷都,因釉麵猶如灑落的藍水滴,所以叫灑藍;又因透出的白釉地斑像雪花飄灑在藍色水麵,又叫雪花藍。”


    “這麽大的碗,幹嘛使的?吃飯用都嫌太憨吧?”國輝從李國慶手裏拿過大碗,摸了摸碗壁,道:“謔,這碗真他麽的厚。”


    瓷不過手的規矩,國輝肯定是不懂的。


    “有說是宣德帝朱瞻基鬥蛐蛐用的,也有的說是擲骰子用的。”


    “小戈,這碗上麵的白點點是怎麽來的?”


    “一般瓷器上釉,是蘸釉,就是把整件瓷器往調好的釉裏蘸。灑藍釉可不是簡單的蘸釉,而是用管子吹上去的。”


    “吹?”


    “是的,就是在燒成的白釉器上,以竹管蘸藍釉汁水,吹在表麵上,形成厚薄不均、深淺不同的斑點,再上一層薄釉高溫燒製而成的。”


    “意思是白點點其實才是原來的白釉底?”


    “你說的沒錯,白釉地仿佛是飄落的雪花,隱露於藍釉之中,所以這種瓷器也叫雪花藍。”


    “能吹得這麽均勻這麽好看的,不容易吧?”


    “那當然了,灑藍釉瓷器燒製工藝非常複雜,成功率比較低,因此灑藍釉瓷器在當時也是比較珍稀的一個品種。”


    “嗯,珍稀的東西都比較值錢。”


    你他麽到底是哪頭的,李國慶嚴重懷疑國輝這個二五仔要給國小戈抬價,值錢個der啊,你他麽得幫著老子挑毛病好不好。


    “蟲吃鼠咬,光板兒沒毛兒,破皮爛襖一件兒”,這次是收舊東西的正確打開方式,哪怕拿來的是嘎嘎新的貂裘,你也得這樣說。


    這件大藍碗,你應該說“缺邊少沿,破損不堪”,要不怎麽往死裏殺價啊。國輝啊國輝,迴去就扣你工資。


    “我看過一篇相關文獻記載,說是‘截徑過寸竹筒,長七寸,口蒙細紗,蘸釉吹。吹數遍,視坯之大小與釉之等類而定,多則十七八遍,少則三四遍’。每做成一個,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個白釉器。”


    “我要了,說個價吧。”李國慶可不敢再讓他們探討製作工藝啥的了,再說,他麽的馬上就該成為世界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了,都他麽遺產了,不得給老子要個天價啊。


    國小戈用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八百!!!你怎麽不去搶?”國輝失聲叫道,人家幾年前都已經賣過80了,自然不可能還按幾年前的價賣。


    嗯,衝著這聲叫喚,國輝應該沒叛變,還是自己人。


    “是八千塊。”


    “玩去!”李國慶站起來,作勢欲走。


    不還價歸不還價,也不能讓人當袁大頭宰啊,咱姓李,又不姓袁。


    嘟嘟說過70年代內地賣清官窯瓷器賣價不過百,80年代不過千,就算明代的比清朝的值錢點,你他麽張嘴就要八千塊,好過分喲!


    “那你說個價吧?”


    “120。”李國慶覺得他出這個價應該還算合理的,幾年前買價才5塊錢,翻了24番,已經相當可以了。


    “都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但是你出這價格不是開玩笑嗎?”


    “是你先給我開玩笑的。”


    “就是,戈子,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黑了?8000塊?你一個月工資最多也就三四十吧,張嘴就要你20年的工資,你這是要提前二十年就退休嗎?”


    “輝哥,我缺錢,很缺錢。”


    “你缺錢?”


    “是啊,我處了一個對象,肚子被我搞大了,他們家裏催著我結婚,但是又不能慢待了他們家閨女。”


    “房子不用買,單位早晚會給你分房。三轉一響花個500塊錢足夠,花200塊錢打套家具頂天了,100多塊錢辦10來桌酒席,再給上88塊錢彩禮,總共也就不到1000塊錢。”國輝算細賬。


    “你娶個媳婦,老子把費用給你全包了,也就1000來塊錢,你他麽的張嘴就給老子要8000塊,我他麽是你爹啊?”李國慶不滿道。


    “你能出多少?”


    “800,就這口價了,你不賣我就走。”


    “我要現錢。”


    “給他。”李國慶吩咐國輝道。


    隻要帶保鏢出門,李國慶都要讓保鏢身上至少揣1000塊錢,正好是一遝大團結,以防有什麽好東西要買。


    他自己身上也就揣個幾十塊錢。


    “也就”這個詞,在70年代末,怎麽聽起來這麽欠揍呢?


    交易完成,李國慶讓國輝拎著裝“灑藍釉缽”的紙箱子出了國小戈租住的院,又是平平無奇撿漏的一天,開森。


    李國慶沒記錯的話,就在一年後,也就是1980年的11月25日,港島索斯比拍賣行拍出了同樣一件“灑藍釉缽”,當時的成交價是370萬港幣,約合100萬軟妹幣,80年的100萬軟妹幣。


    800到100萬,僅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一年多就增值了倍,幹啥生意,利潤率能有這麽高啊?


    就是不知道國小戈知道了他錯過了100萬軟妹幣,會不會吐血三升,然後大笑而亡。娶個媳婦花100萬,他那媳婦不是鑲金邊了啊,得他麽是渾身上下鍍層金。


    搞不好倆人過不了幾年,就離婚了,國小戈這是雞飛蛋打了啊。


    所以說娶什麽媳婦啊,娶了媳婦還得花男人的錢。


    一個人掙二三十塊錢能活得很舒服,吃飽喝足,隔三差五還能弄頓小酒喝喝,要是養活一家子,那就緊緊巴巴了。


    “想辦法把這個院子裏麵的租戶全給我整走,這個院子,我也要買。”李國慶指著大雜院的大門,吩咐國輝道。


    畢竟是跟紫禁城當鄰居,這誘惑,誰能抵得住啊。


    聽說鄧迪迪的四合院也在這條大街上,2004年她的姘頭花1000萬給她買的,當時一平4萬。如果這消息屬實的話,她的四合院麵積也不大啊,也就250平。


    眼前這個院子得頂她那院子三個大,這我得得著啊!


    “是,老板。”


    國輝眼裏冒著光,玩損的,他在行啊。


    “錢不是問題,時間長點也沒關係,一定要產權清晰,交割的時候院子必須幹淨。”


    “您就瞧好吧。”


    迴到“李老莊”,李大老板仔仔細細把大藍碗清洗了好幾遍,然後就抱著大碗不撒手了,這會兒他完全忘了這東西沒準是從墳裏刨出來的,跟什麽屍水啊什麽肉體腐爛化成的黑泥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話說,有心理陰影,誰還玩文物啊。


    文物說白了,不就是死人用過的東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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