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談話,大部分是月半在講,冬白在聽。


    當說到小妹帶著一家人來找自己時,冬白是揪心和感動;當說到太子邀請時,冬白是喜悅和祝福;當說到自己打算返鄉尋找彤霞時,冬白停止了傾聽,開了口。


    “我要和你一起迴鄉。”他目光堅定,斬釘截鐵的說。


    “你現在有官職在身,如何走得開?”


    “來京快兩年了,都未曾迴鄉看過父親,素聞太子仁孝,我提出迴鄉探親,想必他不會不準許吧?再說,你的身體,應該還沒有恢複如初,一個人返鄉,我也不太不放心。”


    月半早已聽從冬白的建議,摘下了麵罩。


    此刻他展顏微笑道:“有什麽不放心的呢?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危險。”


    想到可能要麵臨的事情,月半表情又沉穩下來,繼續道:“更何況,我現在也不知道她人具體在哪裏?”


    “所以才需要增加人手啊!就你一個人,找到猴年馬月去。”


    “這個事情等我出發前再討論吧。”


    月半又談及其他,兩個人一直說到夜半,才睡下。


    次日月半迴到樾府,沒休息多久,又隻身前往江府。


    自從老皇帝駕崩後,江承誌等老臣一直在宮裏忙前忙後,這點空隙,還是楊帆專門提前去約好的。


    當楊帆告知有人想要拜訪他時,江承誌當即表示拒絕。


    可當得知要見自己的人,是自己最鍾愛的學生,也是自己認定的準女婿,且他在遇難失蹤後又失而複得,他不禁喉頭哽塞,沉默良久,才和楊帆敲定了時間。


    時隔將近一年,再度踏入江府,看到熟悉的景象,往昔之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令他感慨萬千。


    昔日的美好,可以讓人感懷生命的美好;


    經曆的苦難,也會讓人滋生前行的勇氣。


    他走進客廳時,看到江承誌早已坐在裏麵等他了。


    他叫了聲“江先生”,卻忽然閉口而立。


    江承誌一滯,看到他瘦弱的身子,孤單的定在那裏,急忙起身,走近關切的說道:“快坐,跟家裏一樣,站著幹嘛。”


    月半聽話的坐下,覺得自己似乎讓先生陷入了尷尬。


    忙找補道:“先生,您也快坐。”


    又深吸了一口氣,想快刀斬亂麻,直言道:“先生,我打算這幾日便啟程迴鄉,去尋找江姑娘的下落。”


    江承誌聽了這話,就勢坐在了月半旁邊。


    發自肺腑的說:“你能做這樣的決定,我真的從心底裏感謝。我之所以沒有派人去找彤霞,是因為我知道,那是徒勞的,如果有一個人能讓她迴來,那這個人一定就是你,隻會是你。”


    “自你出事消失後,我才了解那個婦人,竟然幹了這麽多蠢事壞事。”


    “我這一生已經被她毀了,卻沒想到,她把我對她的冷漠,全都報複在了女兒身上。也因此連累了你,還得你遭受折磨,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我心裏更加認定,我才是那個罪人。”


    江承誌說到這裏,早已哽咽。


    然而,他並無停止之意,這些言語,他不知能向何人訴說,此刻他不願再顧及自己的身份,隻想如傾吐穢物般,將這些話一吐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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