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朝旭和兒子討論完這事,便立刻寫了一本折子,遞到了皇宮。


    第二天早朝,皇帝果然有了動作。


    他憂慮的對眾大臣說道:“《千字文》有雲,''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這一年,我朝先是經曆了戰亂,有治理了水患,現在也到了該收藏積累的時候了,眾愛卿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眾位大臣在朝堂上竊竊私語,就是沒有一個站出來說個子醜寅卯的。


    哼,平日裏掐來掐去,力氣十足,現在到了真為社稷出把力氣的時候,一個個都不吱聲了。皇帝心裏不快,下令道:“限你們三日內,給朕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


    退朝後,眾大臣一個個跑的跟獵豹一般,這讓站立未動的四皇子,一下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皇帝一抬頭便看到了他,喊了一聲讓他留下。


    宋兆清跟著父皇,走進了禦書房。


    “你遲遲未走,是有什麽想法要跟父皇說說嗎?”


    “迴父皇,之前從南方遊學迴來,孩兒說過對稅製有一些想法,如今大體有了規程。”


    “噢,對對對,父皇竟然將這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那你說說,具體如何操作。”


    “從古至今,老百姓的賦稅是最重的,他們過得最苦,卻承受著最重的稅,但他們的力量卻不能被忽視,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想的政策,不會涉及到他們的利益,這便保證了民心的穩固。”


    “再看另一端,皇親貴族、各級官員,他們拿著穩定的俸祿,日子還過得閑散富裕。我想的稅種就是針對他們的,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具體就是按照俸祿的多寡,設計不同的稅收比例。比如說兒子,每個月例銀為百兩,那麽可以設置一個高比例,如十之三四。像尚書將軍等,他們的例銀為五十兩,那麽比例要降低一些,如十之一二。以此類推。”


    “其實少了這麽多進項,對他們的影響不算很大,因為大部分皇親和官員,都私底下有自己的營生。”


    皇帝左手托腮,覺得這個辦法倒是很有新意,壞處嘛,無非是他們發發牢騷。


    “嗯,父皇覺得這個辦法是挺好的,你這個辦法可有名目?”


    “孩兒給他起名為''收入稅''。”


    “收入稅,收入稅,那每一級具體的比例你可有想好。”


    “嗯,孩兒大體都定好了,皇親比例最高,我定到了百之四十五。整個江山是所有皇親的社稷,自己人都不出力,還能指望外人出力嗎?各級官員從十之二十到十之一二,依次遞減。孩兒今日迴去,就派人將明細給父皇送過來。”


    皇帝甚是欣慰,這個兒子不負厚望,低調、寬厚還一心為政。也不搞一些雞鳴狗盜之事。


    “你可還有要事,沒有的話,陪父皇下一盤。再等幾日,朕再看看其他大臣的提議,綜合考慮。”


    “兒臣沒有急事。父皇考慮的甚為周到。”宋兆清答完,便陪父皇下棋。


    京城城門外,何疏放看著前路茫茫,不知奔向何處。


    顧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土,他靠坐在小土堆上,思考到底往哪裏走。


    他痛恨他的父親,說好的去皇宮麵聖,卻搞到如今的這個局麵。還說什麽給自己謀個一官半職。他懷念他的母親,早早的撒手人寰,讓自己在世間孤立無援。他想念他的姐姐,從小到大,隻有姐姐,給予他無盡的關愛。


    對,去找姐姐,而且也隻能找姐姐了。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不敢在待的太久,他怕城裏的官兵,會像蒲公英的種子一般,突然飄落在自己身邊,把他抓迴去。


    想好了去哪,也歇的差不多了,何疏放起身離開。


    三天時光,一晃而過。


    皇帝把眾愛卿的折子,一個不落的看完,不憋屈是不可能的。十之四五;提的是增加百姓的負擔,又有十之四五,說的是減少各項開支;剩下的十之一二,也不明確態度,東拉西扯的說一大堆,無非是想表明,國庫這個東西,是個曆史難題。


    而這幾天一直沒有抓獲何疏放的消息。


    外麵天氣是越來越寒冷了。


    冬季是匈奴最難度過的歲月,如果那廝真的跑去,蠱惑人心,那兩軍交戰幾乎是避無可避了。


    皇帝想到這些,心裏更加毛躁了。


    他臉色陰沉,不怒自威,聲音遼闊,勢如破竹。


    “眾愛卿真是食軍俸祿,不解君憂。既然大家沒有什麽好辦法,那朕這裏有一策,眾愛卿聽聽。”


    皇帝對吳公公揮了揮手,吳海開始宣讀了起來。


    整個朝堂鴉雀無聲,吳公公讀完了半天,也沒有一絲響動。


    “看來大家對這個稅收政策,是沒有半點異議了。”


    大臣們如同事先商量好的一樣,齊聲迴答:“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等的福分。”


    “那好,就按此章程分發給各州縣及皇親國戚吧。退朝!”


    皇帝心裏高興了些許,可是出了殿門的大臣們,一個個如同吃了黃連的啞巴,有口難言,一個一個,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鐵青著臉,長籲短歎。


    皇帝也看不到,遠在南方的二皇子,收到這政策時的怒氣和狠厲。


    從被分封到南方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就開始不平衡了。自己的兄長,隻因比自己生的早,占盡了所有的便利,更可惡的是,他極有可能會是未來的儲君。


    自己的母妃,一直都與兄長的母妃不和,一旦讓他得勢,自己將如同案板上的魚一般,任其宰割。


    所以一到南方,他便開始籌謀,慢慢的集聚著人力和財物。


    讓他的不平加劇的是,老三和老四也到了應當分封的年紀了,可父皇卻遲遲沒有動靜。


    現在倒好,要開始縮減自己的俸祿了。


    二皇子在自己的書房裏,發瘋詆毀:“說的是人人為國,國為人人,還不是挑軟柿子捏,看我好欺負,哼!等著瞧吧,老子其實個忍氣吞聲的主,站不到最高位,隻能被人踐踏!我的好父皇,你好好的等著吧!看看兒子如何逆轉乾坤。到時候,我們一並清算!”


    發泄完,他出了書房,眼神陰鷙,看到管家迎了上來,命令道:“從今日起,嚴加操練,時刻關注京畿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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