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皇帝看著幾位要致仕的老臣,滿頭銀發,臉上的皺紋如同山間溝壑,一個個老淚縱橫的樣子,皇帝觸景生情,也用手抹著眼角。


    “幾位愛卿將一生都奉獻給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這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爾等也要以他們幾人為楷模,造福社稷啊!”


    “臣等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其他大臣紛紛跪下起誓。


    “愛卿們迴鄉以後,也要多加注意身體,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告訴寡人,朕可不能讓老臣寒心啊。”


    送走了老人,皇帝便開始了新一輪的任命。


    其他郊縣的人選在江尚書的推薦下已經確定,唯一剩下的,就是工部尚書這個位子了。


    這個位置皇上很是猶豫。


    綜合個人的能力來看,何侍郎根本難以勝任。但是左右兩個侍郎相比,何侍郎明顯為國奉獻的更多。


    人家還有一個女兒正在前往匈奴的路上呢。


    所以這個尚書的位置,不給何侍郎有些說不過去。


    眾愛卿都不知皇帝在禦案前思索什麽,但是一旁的貼身太監卻看的分明。


    他謹慎的清了一下嗓子,餘光發現陛下注意他了,才用食指在空中點了一下,然後又畫了一個圈。


    皇帝頓時了然。心頭亦舒。


    “工部尚書的位置,就由何侍郎接任。其他的人員安排,待會兒宣讀。”


    何侍郎急忙上前跪下,“臣謝恩,請陛下放心,臣一定盡心盡力,肝腦塗地。”


    何侍郎都有些想哭了,他這個侍郎的位置,像被鐵焊死了二十年,如今才得以生鏽鬆動。


    貼身太監開始宣讀其他人員任命。


    不出意料,陸冬白和葉月半被分別派往京郊的縣上,任命為縣令。


    江府。


    江尚書亦喜亦憂的看著兩位門生收拾著。


    “唉,我真是舍不得你們走,每日能和你們青年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真是一種樂趣。你們這一走,我一個人隻能望洋興歎了。”


    “不過,看著你們能開啟仕途,逐步實現自己的抱負。我也隻得忍痛割愛了。”


    兩人起身,麵帶微笑,“江大人,我們二人永遠都是您的門生,我們也會經常迴來看您的。就在京郊,離的又不遠。”


    江彤霞在看到父親春風滿麵進門的那一刻,就知道陸冬白和葉月半要離開了,她的這份情絲也應該剪斷了。


    可是她還是放不下,她找來陳茵陪她,麵對著杯中的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


    “放不下就繼續追起來嘛!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陳茵寬慰道。


    “可是他拒絕的很幹脆。我再繼續打擾他,豈不是無地自容?”


    “臉麵這東西,說重要它很重要,說不重要,它一文不值。再說,他現在也有了官位,也算立業了,我就不信他不考慮成家的事。”


    看著自己的手帕交還在那裏仿徨不定,陳茵接著打氣。


    “我看你真是一念成魔了,陷入愛情就這般癡傻,聽我的,奮起直追!”


    “走,我現在就送你一個機會。”


    陳茵拉起江彤霞的手,徑直來到他們兩個的屋子,正好看到三個人都在葉月半的屋子裏。


    “伯父也在啊!正好,伯父一個人分身乏術,就讓我和彤霞分別送他們兩人吧!”


    江尚書腦子轉了一下,“這倒是個好主意。”


    “陸冬白,你去的地方離我家近一些,我就去送你吧?讓彤霞去送葉月半,怎麽樣?”


    冬白看著陳茵在那裏擠眉弄眼,很是好笑。其實他心裏現在也有些喜歡陳茵的。


    冬白俯身答道:“那在下就先謝過陳姑娘了。”


    葉月半看著江彤霞那雙渴望的眼神,始終沒有迴答。


    江尚書還以為月半不好意思,也忙幫腔道:“就讓彤霞去送送你,那地方她也熟,沒什麽不方便的。”


    月半聽著江尚書如是說,也不好再沉默。勉強的迴答了一個“好”字。


    就讓她送這一次吧,以後山高水遠,她自會把自己忘了,而自己也會將這份欣賞和愛慕埋葬。


    月半目空一切,沒有敢看任何一個人。


    江尚書卻是看到了女兒的神色,從緊張渴望,轉而嘴角微揚,暗含喜悅。


    兩個人也沒多少東西,很快就收拾完了。一看時間還早,他們決定當即就走。


    “正好我也騎著馬來的,咱們現在就出發,你們早到,我們也早迴。”陳茵爽快的說道,“伯父,我送完就直接迴家了,別過。”先走出了府門。


    “嗯,路上小心點,帶我向你父親問好。”江尚書笑嗬嗬的看著這個活潑開朗的姑娘。


    說話這功夫,小廝已經牽出了三匹馬,其中就有江彤霞的百風。


    三個人一起向江尚書拜別,出了門揚長而去,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江尚書心裏起了一絲猜疑。


    四個人出了城門,分道揚鑣。


    江彤霞揚鞭奮勇,在空中飄了一句“追上我。”就揚長而去。


    看著遠去的白馬,月半露出一抹笑意,追就追,誰怕誰。


    兩匹馬在遼闊的管道上,你追我趕。


    耳畔一直傳來馬蹄聲,江彤霞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後。迎著風,這陣子的陰鬱心情也被一吹而散。


    江彤霞想到了陳茵的話,我要這麵子有何用?追到身後這個隱忍負責的人,那才是她的本事和幸福所在。


    想開了,就會肆無忌憚。


    她對著長空高唿:“我心悅你,幸甚至哉。我心悅你,歌以詠誌。我心悅你,永不放棄!”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飄蕩在天際,縈繞在月半的耳畔。


    他被這赤裸裸的表白折磨的很不是滋味。


    心底對江彤霞的欣賞和愛慕,一直被自己的理智狠狠的壓製著,就像五指山上的封條按壓著五指山一般。


    而那些誓言,如同吹去封條的颶風,讓他的理智丟盔棄甲。


    他很想去迴應她。


    卻終究少了悟空橫空出世的那份勇氣。


    待她在縣衙幫他安頓好一切,目送她離去,他也隻說出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徒留在空中的手,不是想拉她迴來,就是想說還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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