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春喜劈手便要奪迴來,嫣紅順手掐住她的手,狠狠地瞪著她,眼裏似是要要噴出火來,「我倒不知道周姑娘的教養如此之好,搶了人家的東西,竟還要打人!」


    袁氏撫著額頭,靠在周雄身上,喃喃道:「這是要反了天了……」


    李婆子迴來後嫣紅第一時間便把這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她,李婆子聽完,歎了口長氣,責備嫣紅道:「你今日這是辦差了。當著那麽鄰裏的麵兒,你讓袁氏麵子上下不來,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二小姐?」


    「那總不能看著袁氏欺負小姐?」嫣紅忿忿道:「李媽媽今日是沒看到袁氏同她那女兒的樣子,活脫脫了兩隻母老虎,像是要吃人!說話又糙又難聽,便是建州城裏的市井人物說話都不能那樣!我算是真正見識了!」


    嫣紅又把白日從王大嬸那聽來的話說與李婆子,李婆子拍著桌子站起來,「那還了得。二小姐再不濟,也是蘇府的庶女,老爺這會雖是想不起這個女兒,可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被人這麽欺負,那等於是在扇蘇府的臉!我看袁氏沒這個膽子,必定是家裏的人指使的!」


    「幸好咱們來的早,若是再晚兩年,我隻怕是來給二小姐收屍了……」嫣紅忿忿道:「今日的事兒,二小姐求著我別告訴林姨娘,隻怕林姨娘再氣病了。」


    「那你覺得二小姐人如何?」李婆子問道:「實話實說。二小姐若是迴府,你也牽涉其中,若是說岔了,將來出了問題,你也逃不了幹係!」


    「我自然曉得輕重。」


    嫣紅略略思量了片刻,總結道:「年紀雖小,可是卻懂事兒地很。我原本以為她性子柔弱,可今日袁氏罵到林姨娘,二小姐說的那些話把我都鎮住了,是個主子的樣子,柔中帶剛,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至於言行舉止,媽媽也是看得到的,我就不多說了。」


    其實她還想說,蘇若錦身上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可那些並不利於她,她索性不說。


    李婆子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她去伺候蘇若錦,自個兒去尋袁氏,


    袁氏掐了帕子捂著淚哭道:「媽媽,這事真不能怨我。二小姐定是對我有什麽誤會,今日才會在那麽多人麵前故意讓我難堪的!」


    李婆子端著茶杯,聽著她絮絮叨叨半日挑剔蘇若錦,嘴邊含著淺笑,直到袁氏說累了,這才擱下茶杯,淡淡道:「周奶奶說了這麽久,想必也說累了,不若,也聽聽老婆子說幾句?」


    袁氏假裝擦淚的手都停了,那帕子上幹的很,一點都沒濕,李媽媽見了,歎了口氣,這袁氏實在太蠢,竟是裝哭都裝不像,若是讓她進高門大戶裏頭,早就被撕成一片片草席卷了丟出來。


    「五年前林姨娘和二小姐到周家村養身,想必周奶奶也聽了些風聲,說他們二人是被趕出來的。可您卻是忘了,若真是趕出來的,蘇府原本可以不管,又怎麽會每月還托人來噓寒問暖?二小姐再不濟,那也是老爺的親身骨肉,打碎骨頭那還連著筋呢,蘇家怎麽可能真就不管他們了?」


    李婆子停了停,見袁氏若有所思,又道:「倘若二小姐真在周家出了什麽事兒,即便老爺不追究,老太太也是要追究的。今兒我和嫣紅來,便是老太太特意安排的,老太太五十大壽,最希望的便是一家團聚。若是別人讓老太太不圓滿,那那個人也別想圓滿地過活!」


    「話說迴來,若是二小姐迴府,說上周奶奶幾句好話,老太太一高興,沒準就有什麽賞呢。」李婆子環顧一下周家,笑道:「幾年不到這來,周奶奶的日子過的是好了許多,可這會若是吃上什麽官司,未必有人保你不說,這錢可就全賠進去了。眼看著周家小姐要及笄,周少爺將來也是要求個前程的,這裏裏外外這麽多事兒,周奶奶想必也是極為辛苦的吧?」


    所謂的威逼利誘,恩威並施,以上絕對是完美的範本!李婆子說完,又喝了杯茶,擱下茶杯道:「過幾天我便要迴去,到時候若是老太太問起林姨娘和二小姐,我得好好想想怎麽答呢。」


    說完,再不給袁氏任何機會,揚長而去。


    春喜捂著眼睛,嚶嚶得哭個不停,指縫間見袁氏陰沉著臉,不為所動,索性放開了哭道:「娘,那個丫頭搶了我的長命鎖!我不管,你得幫我拿迴來!」


    她成日帶著那個長命鎖,周家村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羨慕她。如今不僅被人搶了,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的麵子都丟盡了。想起平日同她交好的那幾個人或許會嘲笑她,她便坐立不安。


    「吵什麽吵!今天你娘我的臉麵都沒了,你還要什麽長命鎖!」袁氏重重地拍著桌子道:「你明知今日蘇府上來了人,怎麽還不知收斂。娘平日是怎麽教你的,那麽多鄉裏鄉親看著,你還給我橫!」


    「娘!這是我吃了虧,你罵我做什麽!」春喜咬牙道,吐了口唾沫,嘴裏依然是一股血腥味兒,那些刺也不知道吐幹淨沒,怎麽都覺得喇喉嚨,「好端端地我還受了這個罪!那不過是個賤丫頭,娘你也說了,蘇夫人巴不得她早死呢!」


    「這次來的是老太太屋裏的,不是蘇夫人的人!」袁氏掐著椅子,想著李婆子的話。


    從前顧氏派來的婆子便不止一次的提過,林氏在家跟顧氏不對盤,就連蘇若錦這冒牌小姐也不是很得主母待見。端是看下人的臉色便知道主人的意思,必定是要讓她折磨著母女兩的。


    若不是想著,弄死了這母女兩間接斷了自己的財路,她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早就送走了母女讓自個兒省心。


    今日想來,幸好她沒弄死那丫頭——後背濕了一片,這樣大冷天,她竟出了汗。


    蘇府裏定然是出了什麽狀況……袁氏思量著,如今情況不明,她什麽都做不了。若是蘇若錦這丫頭同林氏真就這麽走了,不僅蘇夫人那她交代不了,若是蘇若錦在老太太麵前告她一狀,她更是吃不了兜著走。可若是這丫頭在她家出事,她也是百口莫辨……


    袁氏想了片刻,萬事還是要等李婆子他們走後才能定。


    周鐵柱歎了口氣道:「你也別老打她兩主意,我看她們母女也不容易,錦兒也懂事,這些年幫著咱們家洗衣做飯砍柴劈柴,也做了不少事兒。一個官家小姐若是真在咱們家出事兒,追究起來,你我就算散盡家財也沒用!」


    「我看你就是看上林姨娘那個狐狸精了!」袁氏拍了桌子喝到:「怎麽,看人家唇紅齒白孤兒寡母你就心動了不成。我告訴你,林氏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跟了你周鐵柱。你也不想想,這個家若不是有我,怎麽能把日子過得這麽好!」


    「你瞎說什麽!」周鐵柱梗著脖子,漲紅了臉。事實上,若不是袁氏同蘇夫人顧氏有隔了十萬八千裏的遠房親戚關係,林氏也不能到他們家來。可那又如何,這個家終究他才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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