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一瞬靜止,周圍安靜的可怕。


    江國公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子,冷哼一聲。


    “知道錯了嗎?”


    “不知,還請父親明示。”


    “明示?”江國公眼神冷然,指著他說道:“你連害宿吟這樣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竟然還讓我明示?”


    謝重霄並未低頭,一字一句說道:“所以您覺得,江宿吟暗害兄嫂是對的麽?”


    “暗害你?”江國公覺得好笑:“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麽,怎麽能說他暗害你?他到底是你親弟弟,你竟然沒有半點身為兄長的自覺,你弟弟就這麽礙了你的路麽?”


    父子二人對峙,誰都不讓誰。


    江國公看了他一眼,說:“你處理你弟弟,無非是為了給你妻子撐腰。可現在傳得流言紛紛,一會兒你去給你弟弟道個歉,以後不要再提起此事,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吧。”


    謝重霄眼底閃過細碎的光芒:“流言紛紛,怎樣的流言?”


    “你!”


    江國公倏地睜大眼睛,已經抬起手來,怒不可遏。


    可觸及到那一雙冷漠的眼睛,江國公準備落下的手又實在不敢放下去。


    謝重霄清晰道:“父親執意袒護他,我沒有辦法,讓我給他道歉,絕不可能。”


    “你,你這是要造反麽!”


    江國公惱羞成怒,“好啊,好啊,這就是我養的好兒子,現在你連我這個父親都要忤逆,以後豈不是要殺父弑君了麽?”


    “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你,明日還不知道你要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江國公叫來了人,指著謝重霄說:


    “給我打,給我打,給我往死裏打,打死了也算幹淨!”


    幾個家丁麵麵相覷,看著眼前高大矜貴的男人,怎麽都不敢下手。


    “怎麽,我使喚不動你們了是麽,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他做主!”江國公神情緊繃,“隻要他還是我的兒子,那我這個父親就能教訓他!”


    “打啊,要是還不動手的話,你們就給我滾出去!”


    一個家丁咬了咬牙,上前道:“大公子,得罪了。”


    男人神情並未有什麽波瀾,那人一拳打在謝重霄身上。


    謝重霄身手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想還手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稀奇的是,他硬生生挨了這一拳。


    緊接著,又是一個人上去。


    謝重霄挨了一拳又一拳,跌倒在地,眼神漠然。


    江續堯高高在上地在一起發話:“給我打,打到這孽子求饒知道錯!”


    這孽子竟然用那樣的眼神看他這個父親。


    趁他現在羽翼未豐,就該殺殺他的銳氣,否則的話以後還怎麽得了!


    這裏清淨遠人,平日裏甚少有人來,今日卻這樣不太平,甚至能輕而易舉地聞到血腥味兒。


    那些家丁也不敢停下。


    直到不遠處傳來女人的驚唿聲:“住手!都給我住手!”


    男人的眼眸一瞬間清亮起來,在一片狼狽中看到慌慌張張跑來的聶華亭。


    聶華亭看到被打的謝重霄,瞳孔驟然收縮。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謝重霄,淡然的,厭世的,甚至是受傷的。


    聶華亭心口一緊,像是缺了一塊,怎麽都填補不迴來。


    江國公立馬讓人把她攔下:“這兒沒你一個女人家的事情,將她給我攔住,不許靠近一步!”


    立馬就有家丁攔著聶華亭不許上前,可女人掙紮的厲害,“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給我住手,不許碰他,不許碰他!”


    男人忽然怒喊道:“迴去,不要上前一步!”


    剛剛被打成那樣都毫無反應的謝重霄,此刻看見聶華亭出現在這裏,才真正地慌了神。


    他不想讓她摻和這件爛事,更不想讓她受傷。


    聶華亭看見謝重霄被打,心裏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被這些人打成這個樣子!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聶華亭被人牢牢地困著不斷掙紮。


    謝重霄突然起身,動作利索地解決掉身邊的人,衝到聶華亭身邊。


    那個押著聶華亭肩膀的家丁嚇了一大跳,下一刻,胳膊就被人狠狠地卸了下來!


    伴隨著一聲哀嚎,男人走到她麵前。


    聶華亭平日裏心思細膩也愛哭,可看到這樣的謝重霄她就不敢哭了。


    男人看著她,語氣算不上溫柔:“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迴來做什麽?”


    “你被打成這樣,讓我怎麽能看的下去。”她聲音哽咽。


    她不明白,那些人怎麽可能是謝重霄的對手,為什麽縱容那些人欺負他這樣。


    “你反了麽!”江國公怒道,“你個逆子,你眼裏還有沒有三綱五常,你眼裏還有沒有父子人倫!”


    聶華亭對上他的眼神,勇敢道:“三綱五常?三綱五常沒有讓您這樣無端責罰您的兒子,他到底犯了什麽錯!”


    “哼,他不思悔改,不敬尊長!”


    “如果這就犯了父子天倫,那您的次子江宿吟就應該誅滅九族!”


    “你!”江續堯還從未被一個年輕女子這樣指責過,“你算什麽東西,一個晚輩,也敢來指責我!”


    謝重霄突然說道:“她說的沒錯。”男人眼底帶著自嘲,“您若是不高興,可以再打我一頓。”


    “我倒想看看,您能仗著這個身份打我幾次。”


    江續堯目瞪口呆:“你.......”


    剛剛還沉默著任人打罵的人,聶華亭出現以後,反而有了活人生氣。


    “若是無事,我要帶著我的妻子迴去了。”謝重霄臉上神情平淡,眼底的墨色久久都化不開。


    聶華亭跟著謝重霄一起離開,男人本來俊美的容顏此刻帶著烏青。


    那些人大抵是不怎麽敢往他頭上打的,所以他身上的傷肯定更多。


    聶華亭心口止不住地顫抖,不敢抬頭,怕他看到她眼底的心疼。


    江續堯看著無視他離開的二人,氣不打一處來。


    這對夫妻沆瀣一氣,以後可難辦了。


    -


    聶華亭迴了房之後,讓許棣幫謝重霄處理傷口。


    許棣說:“屬下來就好,侯爺這麽多年的傷口都是屬下清理的。”


    聶華亭在屋外等了很久,心思忐忑。


    等到外麵天逐漸暗了下來,許棣才出來:“沒什麽大事,夫人。”


    女人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阿棠在一旁端著茶水:“夫人都急了一下午了,趕緊喝口茶吧。”


    聶華亭搖搖頭,連忙問一旁的許棣:“侯爺,和國公爺的關係向來如此緊張麽?”


    看這樣子,挨打也不是頭一次了。


    許棣頓了頓,有話卡在嗓子裏,終究說:“夫人進去吧,侯爺已經在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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