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華沿著洞穴一直往上,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隻看到洞穴漸漸變多,四通八達。


    她覺得這是個好現象,說明距離地麵更近了。


    蟲尾山下本就是蟲魄的巢穴,這些四通八達的孔穴,多半是那些蟲子啃噬出來的。


    大蟲打大洞,小蟲打小洞。


    不好分辨方向,她就專門撿著最寬大的洞穴走,走著走著,聽到了水聲和窸窸窣窣的雜音,又看到了零星的小蟲子。


    靈力漸漸充盈,隻是傳音尺似乎壞掉了,不能對話傳音。


    隨著蟲子漸漸變多,殊華停了下來。


    她那敏銳的危機感告訴她,有很可怕的存在就在不遠處。


    可能是蟲魄,也可能是其他什麽東西。


    她找了個隱蔽的洞穴歇身,雲麓一直昏迷不醒,她自己也是精疲力盡,敵方情況不明,很需要謀定而後動。


    用陣旗隱蔽好洞穴後,殊華將最後一小把晶砂握在掌中煉化,靈力三轉,她睜開眼睛,目中精光湛然。


    淺粉色的狐狸趴在蒲團上小小的一隻,脆弱又無辜。


    殊華捏住它的後頸皮,往它嘴裏灌了靈液,塞下調養的丹藥,又往它體內輸入靈力煉化藥力。


    一套動作粗魯又流利,是真的很避嫌。


    狐狸覷眼看著她的舉動,沒什麽威脅力地呲起小白牙。


    殊華不以為意:“隊長,你終於醒了,不然你的積分和法寶就要歸我了!”


    “你休想!”雲麓生氣地喊著,他以為很大聲,其實很小聲。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您消消氣,養傷為上!”殊華隨手摸摸狐狸毛茸茸的頭頂,以示安撫。


    雲麓整個僵住。


    殊華迅速反應過來,連忙收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剛才真的隻是把你當成了一隻狐狸。”


    然後她發現雲麓更加生氣,於是火速跑到洞穴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和他講和。


    “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隊長,主要是,你這樣,太好看了啊……”


    雲麓這迴沒有吱聲,慢吞吞地舔舔爪子,高傲地瞅了她一眼,團吧團吧身體,閉上了眼睛。


    殊華聽他氣息均勻綿長,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也就放心下來,晶砂是真好用,但是之前收集的已經用完,她必須出去再找些。


    她將洞穴隱蔽妥當,悄悄循著蟲子多的地方去。


    太小的蟲子沒有晶砂,要大一些的才有,她一路砍瓜切菜般殺過去,順道畫了個地形圖,確定了危險所在之處。


    迴來的路上,她總覺得有東西跟著她,卻又抓不住痕跡。


    她立刻想起了滅天閣。


    蟲尾山坍塌,動靜巨大,這些強盜肯定會聞風而動。


    但也不怕,為財而來,就好拿捏。


    殊華將收集來的晶砂時不時地掉那麽一兩顆在地上,走了一段路後,迅速隱匿氣息守株待兔。


    片刻後,透明的毛細根須捕捉到了極其輕微的靈力波動。


    殊華催動吞星,高舉開山斧,正要動手,就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攥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晶芒遞到她麵前。


    !!!


    這麽大的晶芒!


    殊華眼睛都直了,她愣愣地看著站在身前的靈澤,有些想不通:“司座,您怎會在這裏?”


    靈澤神色倦怠地看著她道:“擊殺蟲魄勢在必得,你們不行,本座隻好親自上了。”


    “那麽,司座殺掉蟲魄了嗎?”殊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靈澤。


    她能感覺到這個靈澤,和以往她所見到的靈澤並不相同。


    以往的靈澤,雖然冷漠不耐煩,卻還算個克製的正常人。


    現在這個靈澤,陰陽怪氣,眼睛裏閃著饑渴的光。


    仿佛她是一塊極美味的靈獸肉,而他剛好餓極了,想把她拆骨入腹,吃得渣子都不剩!


    這種眼神,殊華可太熟悉了!她就經常這樣盯著食物!


    她警惕地握緊開山斧,再次問道:“司座殺掉蟲魄了嗎?”


    靈澤固執地舉著那顆晶芒,答非所問:“你不該用那些零碎晶砂,那是最低等級的,沒有經過煉化提純,裏頭殘留的怨氣濁氣會影響你的心誌修為。”


    他略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哄小孩子的溫柔語調說道:“來,試試這個,我會幫你護法,把體內那些存留的怨氣濁氣清除幹淨!”


    話音未落,就見殊華的開山斧朝著他的麵門,惡狠狠、毫無保留地劈了下來,與此同時,他的後心處又挨了重重的一擊。


    是很銳利的東西,刺入皮肉骨血之間的感覺。


    他猝不及防,閃躲之間,殊華已經逃出老遠。


    殊華拚命逃跑。


    真正的司座,才不會用這種奇怪可怕的語調和她說話!這必然是什麽善於化形的魔物!


    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


    笑聲不大,卻是壓抑又瘋狂。


    她聽得遍體生寒,忍不住迴頭去看。


    靈澤站在原地,右手還舉著那塊晶芒,左手裏全是血。


    他看著手心裏的血,笑得眼淚都出來,停也停不住。


    殊華知道那血是怎麽來的。


    那是她調動吞星偷襲他後心得來的。


    由此可見,這並不是真正的靈澤。


    真的司座,修為高深莫測,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得手。


    隻是這麽奇怪的瘋子,也不好招惹太過,能逃則逃。


    殊華一溜煙地跑了。


    跑迴藏身的洞穴,雲麓剛好醒來,懶洋洋地看著她道:“幹什麽去了?做賊一樣。”


    殊華盤膝坐下,神色嚴肅:“我去探路,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她把剛才的遭遇說給雲麓聽,隻隱去了晶芒一事:“……他說我浸染了怨濁之氣,要幫我去除幹淨。”


    雲麓嚇得人形都恢複了,琢磨好一會兒才肯定地道:“當然不可能是司座!他怎麽可能用這種惡心的語調說話!”


    “你也覺得惡心不正常,是吧?”殊華得到讚同,最後那一點點忐忑不確定也消失幹淨了。


    雲麓斬釘截鐵:“對!司座雖然兇,卻是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漢!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到他的傳說了!你別急,我已經好了很多,再休養一下,就能和你聯手殺掉蟲魄,離開此地!”


    殊華立刻催促他:“那你快些!需知多耽擱一天就要少一個積分!”


    “你眼裏隻有積分和任務!”雲麓嫌棄得不行。


    洞外。


    靈澤聽著裏麵的聲音,忍不住心生狂念,想要把那隻漂亮的狐狸撕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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