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用他的全部,來守護他們的孩子。


    江晚照懷孕一事公開後,對外自有一套說法。


    趙家那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但也不曾有誰,像趙之驊那樣明目張膽嗆出口,畢竟都有呂豐年出麵背書了,連呂家都挺她,就算這對叔嫂真不幹不淨,又如何?這就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


    如今是趙之寒得勢,他說的話才是話,上一個惹他的人,還趴在屍堆裏找出路,殷殷前監,不該惹的人就別自找晦氣。


    是而,該作的戲,台麵上眾人還是作得十足。


    些人怎麽想,江晚照一點也不在乎,胎象穩定之後,她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趙之恆墳前,征求他的同意。


    「你曾經說過,未來還會有一個人,陪著我熬這漫漫人生,如果這個人是之寒,可以嗎?」


    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一路走到這裏,她已經無法從這個人身邊走開,無論如何,她想陪著他。


    「舅舅說,人工受孕隻是幌子,你從來都不希望我這麽做,可是好奇怪,住院這陣子,我每晚都夢到你那時說的話,你說要我給你一個孩子……」


    她想了很久,好像有一點懂了。


    冥冥之中,是不是你把這個寶寶帶到我們身邊?你想幫我把之寒留住,你知道隻有這樣,他才會走不開。


    這男人身上有太多的傷太多的包袱,如果沒有這樣的牽絆,他或許隻能陪她走一段。一個冬季的依偎取暖,彼此沒有負擔。一生一世的相守,對他來說卻太沉重。


    他承擔不起。


    她不忍、也不要他擔,所以才會跟舅舅商量,作下這樣的決定。


    「我把這個孩子給你,讓『他』來祭你,好嗎?」


    擲茭得到允許,她的心定了。


    終其一生,她都會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趙之恆。


    懷孕期間,趙之寒偶爾會來,次數不多,但每迴產檢,他一定會到。


    他幫她找了有經驗的護理師居家照護,趙之荷也常來走動探訪,照應她的需求……所有能為她做的他都做了,打點得完備妥善。


    她沒再問他,什麽時候要搬迴來,也不曾再試圖向他解釋什麽,那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


    在這之前,她原是想告訴他,她並不是什麽都沒打算給他,她隻是想著,把趙家的東西還給之航,然後,把自己給他。


    她想牽他的手、跟他一起走下去,除了沒向他坦承的那些以外,對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出於真心,並非虛情假意與他周旋。


    或許一開始是,但愈是接近他、了解他,就越發想對他好,竭盡所能給他、她能給的一切,隻是這樣而已。


    這些話,當時沒來得及說,現在也已經沒必要說。


    他還是住在趙家,她也還是一個人,但她覺得,目前這樣,很好。


    偶爾一通簡訊,告訴他——我看見家裏有蟑螂。


    然後隔天,他就會出現在她麵前。


    懷孕第一個月,她產檢完上院長室找人。他現在,跟舅舅關係漸好,到醫院都會過來打聲招唿。


    她正欲敲門,聽見裏頭傳出的模糊對話。


    「……請你……多疼疼『他』。」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求人,如果孩子真有個什麽……他希望能為「他」要來多一點點的疼惜、多一點點的關愛,即便人生殘缺,也能感受到微小的幸福。


    「怕什麽?自己家就是開醫院的,最不缺的就是醫療資源,還擔心顧不好一個孩子?」


    趙之寒微微扯唇。


    原來家人就是這種感覺,天大的事,都有人擔待、有人依靠。


    敲門聲響起,他側首望去,映入眼簾那道身影,是他最渴望擁有的家人。


    他上前攙扶,向呂豐年道別後……與她一同迴家。


    「醫生剛建議我,適量的運動有助生產。」頓了頓,「像是繞公園慢走幾圈之類的,肚子裏的寶寶也會比較有活力。」


    趙之寒瞥她一眼,「你沒有嗎?」


    之前遊泳、瑜珈什麽的,她都有做。


    「一個人散步好無聊。」


    他沒應聲,在快到家門時,默默把方向盤一轉,停在公園旁,扶她下車執行醫囑。


    從那天起,他隻要抽得出空,都會在傍晚時前來,陪著她在夕陽下散步,她走得緩慢,而他配合著她的步調,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間或閑聊幾句不頂重要的生活瑣事。


    「我有趙之航的消息了。」這天,他突然說。


    她步伐一頓,聽他又道:「還記得被三哥砸鍋的那個建泰嗎?」爆竹連環爆的事件起源點。「岀事後由我接手,為了把三哥留下的膿瘡擠幹淨,我拎掉幾個合作的廠商重新選過,其中有一間公司的負責人挺有意思的,我查了一下,是一個姓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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