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楊國清給這些排隊的人舀湯藥,一個時辰還不到他就開始不耐煩了。


    “該死的,吳青這個臭小子又去哪偷懶了,累死我了。”他嘴裏一邊低罵,一邊還要帶上笑容看著每個過來排隊的百姓。


    一個個的髒兮兮臭烘烘的,他在這免費發藥可不是為了這些什麽都不是的百姓的!


    那些大戶人家的動作也太慢了,他剛剛明明看到城東李老爺家的下人來了,怎麽一晃眼人又沒了呢?


    他都想好了,等到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一來,他就順勢提出要進行現場看病,等到跟著對方走了之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留在那人府上。


    至於治不好病的情況他根本就沒想過,這可是吳青親眼見到,這個藥方可是讓一個重病的老頭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不管他多麽急切,排隊的人依舊是隻多不少,準備好的湯藥已經所剩無幾了。


    隊伍後麵突然傳來一陣驚唿聲, 隨即有一個老頭跑了過來,一把就撲到了桌前,“大夫,我婆娘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啊!”


    楊國清被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說道,“你婆娘吐血找我幹嘛,我又不能讓她不吐血!”


    老頭有些無措,“您不是大夫嗎?”


    “我能給你們提供免費的湯藥已經是我心善了,哪還有功夫給你婆娘看病啊,走走走,趕緊一邊去!別在這搗亂!”


    老頭被推的一個趔趄,後麵的人又擠了上來,瞬間他的身影就被人群埋沒,他有些無助,他和婆娘住在距離廣城極遠的一個村子,平常一些小病小痛自己扛扛就過去了,從來沒有看過大夫。


    從來不知道大夫是這樣的。


    是因為他們沒錢嗎?


    老頭手的懷裏摸了摸,掏出十來個銅板,“...我有錢啊,給我婆娘看看吧。”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頭茫然的轉過頭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孔,“往那邊兩條街的位置,聽說有個小姑娘能治好瘟疫,你要不要帶你婆娘去看看啊?”


    習大娘也是聽別人的說,隻是這邊快排到了,便想著等領了這邊的藥之後再去那邊看看,這個老大哥看起來著實有點可憐,她於心不忍,便多說了一句。


    老頭滿心感激,站起身佝僂著身子迴去攙扶著自己的婆娘就往那邊去。


    而習大娘的這番話正好被前麵的楊國清聽到了。


    兩條街之外?


    那不就是那個臭丫頭在的地方嗎?


    他把勺子一撂,“我可事先提醒你們,那個許之魚才十五歲,這樣的人能有什麽醫術,隻要不怕被她治死你們就去,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們要是去那邊就不能領我的藥,免得你們被她治死了在說是因為我藥的原因。”


    習大娘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剛好下一個就輪到她,剛把碗遞過去,麵前的勺子就挪到了一邊,習大娘的碗跟了過去,勺子又挪向另一邊。


    習大娘猛地抬起頭。


    “看什麽看!你不是說那個許之魚能治好病嗎,既然如此,你就去那邊吧,我的湯藥不是為你準備的。”


    習大娘氣的一張臉都紅了,胸口一陣悶痛,更是抑製不住的咳了起來。


    “去一邊咳去,別汙染了我的湯藥!”楊國清心情不好,對這些人也沒什麽好態度,當然了,他也不在乎,這些人對她的看法又不能讓他成為人上人,更不能讓他有錢。


    再說了,即便他態度不好,這些人為了湯藥也依舊會繼續在這裏守著。


    習大娘被後麵的人直接擠出了隊伍,踉蹌兩下,差點摔倒。


    她直接懵了,她對那個老大哥完全是出於同情,可她沒想到這個楊大夫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習大娘就是城裏人,自然知道城裏有名的楊大夫和高大夫,以往因為高大夫的醫館離她家近,去的都是高大夫那。


    這還是她頭一次接觸楊大夫。


    怪不得大家都說楊大夫看病不行呢。


    在她看來,這人何止醫術不行,連人品都有問題!


    她朝著楊國清的方向淬了一口,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走的速度快,沒兩步就追上了前麵已經走了好一會的老大哥夫妻倆,雖然是因為給他提醒才導致自己被趕走,可習大娘卻並沒有埋怨。


    反而還疾走兩步幫著老大哥扶住了他婆娘的另一邊,“老大哥,我幫你吧。”


    老頭眼神不太好,眯著眼半天才看清這個是剛剛提醒他的人,“哎哎,謝謝大妹子了,你真是個好人啊。”


    越往這邊走,路上跟他們一道的人就越多,每個人的嘴裏都在說著什麽,更重要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笑。


    嘴裏討論的都是小許大夫。


    習大娘猜測這個小許大夫就是楊國清說的許之魚了,聽著身邊人的話,她突然對小許大夫這個人有了期待。


    許之魚安排了人在裏麵照顧高大夫,其他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的人都被她拉出來幹活了,大家也都沒有怨言,雖然布巾遮蓋住了半張臉,可依舊能看出他們的眼裏都是帶著希望和喜悅的。


    許之魚和白林在大門口,每一個來領藥的人都會先來找他們把脈,症狀嚴重的直接送到裏麵去,輕症的領一碗藥走就行。


    雖然這樣的方式有些麻煩,可許之魚的技術卻是成幾何倍數增長的。


    她覺得這次事情過後,她的中醫水平說不定能和西醫持平了。


    因為老頭的婆娘症狀比較嚴重,鄭天賜評估過後便給他們走了快速通道,第一時間送到了許之魚麵前,習大娘直接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看到許之魚的瞬間,她恍然,之前還以為楊國清是瞎胡說的,沒想到這個小許大夫是真的很小啊,及笄了嗎?


    這麽大的小姑娘真的會醫術嗎?


    她在心裏胡亂想著,麵前的許之魚以為他們是一家子,示意他們將病人的手遞出來,她麵容嚴肅,眼神裏透露出的滿是堅毅。


    稚嫩的麵龐和沉著的表情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病人是急症,需要盡快治療,把她送到裏麵去吧。”許之魚把完脈,便示意旁邊的人把他們帶進去,另外又給了他們一張藥方,讓人單獨熬出來給這個病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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