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城一處街道,天才剛剛亮就有一個小攤子支了起來。


    破舊的砧布下一口大鍋冒著白煙,濃鬱的藥味從鍋裏飄出,吳青和他的師傅楊國清在棚子下忙活著。


    “小吳,你這次幹得不錯,等咱們把瘟疫解決了,還不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楊國清那天也在屋子裏,跟吳青一起鄙視過白神醫。


    那些人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跟病人吃住在一起,他看那些人就是嫌命太長。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高染上了病。


    那邊人手不夠,自然就又找到了他們頭上,想到白神醫也在那邊,他便讓吳青順勢去了那邊。


    至於吳青願不願意?


    他相信對方是願意的,那天他衝著白神醫獻殷勤的樣子他可是看的清清的,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等到榨幹他的最後一絲價值,這人也就沒用了。


    這不,他還真是小瞧了吳青,居然真的把藥方給偷出來了。


    吳青舔著臉笑了笑,“師傅,您讓我吃飽飯就行。”


    楊國清拍了拍他肩膀,慈愛的笑了笑,“放心吧,隨便你吃多少都行。”


    吳青靦腆的垂下了頭,垂下的眼簾一抹精光一閃而過。


    西大街‘這家客棧’內。


    被留在這裏的一眾人又著急又害怕,自從那天許之魚離開後他們就被叮囑千萬不要出門,薛掌櫃膽子小,一聽外麵有了瘟疫,都不用許老二說,他自己就直接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別說人想進來了,恐怕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第二天還有人送來了一大缸聞著像酒一樣的東西,說是許姑娘讓送來的,讓他們每天用這裏麵的酒精擦手,早晚還要用它灑在屋子的四周。


    雖然他們不理解,可這是小魚的安排,他們絲毫不懷疑的就行動了起來。


    胡氏聞著手裏濃鬱的酒香味的液體,心疼的表情都要扭曲了。


    這東西說是叫酒精,可聞著不就是酒嗎?


    居然用酒洗手打掃屋子,這也太浪費了,這個許之魚也太浪費了些。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看她,幹脆將手裏這一小杯酒精給藏了起來,這麽幾天,她都存了一小盆了,到時候攢著給她男人喝。


    胡氏嘴裏哼著小曲,走到床邊把窗戶打開通風,樓下有幾個人正互相攙扶著往前走,一陣風吹過,幾人對話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前麵有人在免費贈藥,是百草堂的大夫研製的,說是對這次的瘟疫很有用呢。”


    “我也聽說了,我家鄰居已經去了,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百草堂的楊大夫那麽厲害,總不會糊弄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吧,咳咳...”


    “我女兒病的都起不來床了,不管有沒有用,我反正都要去看看,如果真有用,讓我做牛做馬我都認了!”


    聲音漸漸遠去,胡氏伸個腦袋看著樓下稀稀拉拉的人群都在往某個方向走去。


    因為許之魚有效的防控手段,他們這群人一直被保護的很好,對於瘟疫的可怕之處根本就沒有概念,胡氏聽著下麵人的議論,眼珠子轉了又轉,最後她轉身下了樓。


    她探頭探腦的去了後院,推開後門離開了客棧。


    胡氏偷偷摸摸的身影卻被某人看了個正著。


    劉氏是來後院打水的,剛下樓就看到大嫂偷偷摸摸的樣子,莫名的她就跟了上去,然後就看到大嫂居然打開了後門出去了。


    劉氏捂著嘴不敢出聲,立馬轉身迴了房間。


    許老二都說了不讓他們隨便出去,外麵到處都是病人,萬一染上了那就隻能等死,她可不敢就這麽跑出去找人。


    “娘!”劉氏匆匆來到胖嬸麵前。


    “怎麽了怎麽了,著急忙慌的?”


    劉氏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娘,我剛剛看到大嫂從後門出去了,不知道去幹什麽了。”


    “什麽?!”胖嬸當即驚唿,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又忙捂住了嘴,“你怎麽沒拉住她啊!外麵什麽情況她不知道嗎,這會出去不是找死嗎!”


    劉氏也委屈,“我看到的時候她都已經出去了,根本來不及喊住大嫂。”


    胖嬸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劉氏,她家裏這兩個兒媳婦兒,一個太強勢,一個又太軟弱,她伸出指尖戳了戳劉氏的腦門,“我去找你爹商量商量,你給我看好後門,她要是迴來趕緊來告訴我知道沒?”


    劉氏忙點頭。


    “這個賤蹄子,之前就不安生,一次兩次的給我們於家找麻煩,等你迴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胖嬸嘴裏罵罵咧咧的跑去找於獵戶。


    因為出不去,於獵戶在屋裏待得骨頭都要軟了,正在屋子裏打拳家裏的幾個孩子跟在後麵也有模有樣,胖嬸進來的時候幾個人正滿頭大汗的。


    “還打拳呢,大郎,你過來。”胖嬸臉色難看,往椅子上一坐。


    於文懵逼的看了一眼爹,從爹的眼神裏同樣看到了迷茫,“怎麽了娘?”


    “還怎麽了?你知不知道你婆娘去哪了!”胖嬸的語氣越發不好。


    胡氏?


    於文雖然不知道娘突然問胡氏做什麽,他想了想,還真不知道胡氏去幹嘛了,於家的家庭氛圍雖然比較和諧,可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就改不了的,對於胡氏的行蹤便不那麽關心。


    胖嬸哼哼兩聲,數落他,“你再不好好管管她,遲早要把咱們家禍害完!剛剛劉氏告訴我你媳婦兒偷偷從後門跑出去了,我不管她是幹嘛,現在誰不知道外麵什麽情況,要是因為她出了什麽事,我於家絕對不會再要她,你聽見沒!”


    於文張著嘴,怎麽都沒想到胡氏居然偷偷摸摸跑出去了,可那畢竟是他媳婦兒,他臉色也不太好看,“娘,胡氏就是在屋裏憋得慌,出去放放風,不至於休了她吧?”


    “不至於?小魚丫頭為了咱們的安全不讓咱們出去,你們倒好,都當成耳旁風!”


    胖嬸家裏的長輩親身經曆過瘟疫,她當時年歲還小,可也記得當時的景象,甚至比這次的饑荒還要可怕。


    那還隻是隻發生在他們家鄉的一個小規模的瘟疫,許家老二說這次瘟疫涉及到了整個嶺南地區,她都不敢想外麵究竟死了多少人。


    胡氏那個不怕死的還往外麵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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