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景珩突然渾身重重一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雙手控製不住的抓撓身體。那些攀附在身上的細線如同活了的長蟲般在全身遊走。


    這讓他瘋了一樣將頭往牆上直撞,嘴裏發出一聲聲痛苦難忍的嘶吼。


    “不好,丹藥失效,他的毒氣又開始上湧了。”


    德叔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景珩的雙手,按住他的上半身,薑一雪上前壓住他亂蹬著掙紮的腿。


    “德叔,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幫他嗎?他看著很難受。”薑一雪看著景珩嚇人的樣子急著問。


    德叔忙說:“目前也隻能像他往日一樣,繼續用行針引毒的方法,迫使毒蠱安份下來,至少讓他先度過這次的難關。”


    說完他也不磨嘰,薑一雪身板小根本就壓不住一個男子,他忙喚來正在做飯的旭寧幫忙。


    人稍稍控製住後,他快速找出一顆藥丸塞進景珩嘴裏,接著從隨身的小包袱裏拿出一套用皮套包裹著的金針,針頭沾取一個小瓷瓶裏的墨綠色液體後,手起針落,破膚入體。


    區別於秦先生的方法,他所下的每一針都帶著一股滑過筋脈的內勁,驅趕著毒蠱,直至最後一根金針落下,景珩心頭一抽,一股血氣開始往上湧。


    他猛然睜開眼,再也控製不住,側頭“哇哇哇”的將一口口黑血吐進薑一雪端著的盆裏。


    大概兩刻鍾後,他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般渾身濕透,最後終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慢慢的那些原本盤在他身上的黑線開始淡化,但皮膚上滲出來的黏糊糊的液體混合著黑血發出一股難聞的腥臭,讓人幾欲作嘔。


    旭寧忙打開窗通風,隨後打來水給景珩簡單的擦拭,先把味道去掉。等到人醒了在燒水好好洗一洗。


    這一番折騰讓薑一雪三個人都累的有些筋疲力盡。


    剛才景珩的狀態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


    不過總算是過去了。


    “小聖主,這次已經挺過去了,您趕緊吃口東西去歇著吧,這裏我和旭寧輪流看著。”


    薑一雪也的確是撐不住了,她點點頭:“那就辛苦你們了。”


    ………


    這一覺她睡得很不踏實,身上忽冷忽熱,夢裏總是有人在不停的追殺,不是和景珩一起逃就是和薑如婉一起逃。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反反複複來來迴迴出現,讓她夢的整個人很累。


    模模糊糊中依稀感覺有人叫她,又給她喂東西吃,但她就是沒辦法也沒力氣睜開眼讓意識清醒過來。


    直到第二天深夜她才漸漸轉醒,人也覺得沒睡著的時候那麽難受了。


    睜眼漆黑一片的屋子,薑一雪慢慢起身,抹了把額間的細汗,以為自己隻睡了一會兒。


    外麵靜悄悄的,看來大家應該都已經睡了。


    往後挪了挪,靠坐在炕頭的牆邊,她迴想整理著那個折騰的她很累很累的夢,和在早前在林間憶起來的那些事。


    原主本名叫蘇沐雪,是定陽侯府嫡次子的孩子。


    在她七歲那年蘇家經曆了一場浩劫,到最後幾乎全家被斬首,這是她在邢台前親眼所見的情景,也是因為看見了這些,她小小的身體承受不住衝擊,直接昏倒,再次醒來的時候便失去了所有記憶。


    其實在事變前夜,蘇家已經偷偷將她們送出了城,她的娘薑如婉帶著她和大丫頭程月一路快逃,說要帶她去找外祖。


    可對方派出來搜捕的人一直對她們窮追不舍。


    最後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薑如婉為了女兒活命,用自己當餌引開了那些追兵。


    程月當時帶著年幼的原主脫身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喬莊後進了京城。


    結果正好就讓原主親眼看到了全家被斬首的一幕,刺激的她失去了記憶。


    程月可能是心疼原主,害怕再次告訴她真相後,她會心裏承受不住,導致傷了身子,也怕她年紀小性子急會做出什麽無法挽迴的事。


    而且她也明明答應了夫人要好好的照顧小姐。


    於是她便將計就計,在原主醒來後告訴她,她叫薑一雪,自己便是她的娘,她們家出了變故,當下要去投奔一個遠親。


    薑,是原主娘的姓,一雪,是她曾經兒時的小名。


    “哎!”薑一雪不由發出一聲輕歎。


    原主是個很苦命的孩子,明明出生在一個富貴和睦的家庭,有著尊貴的身份,但卻從小一直都在經曆人間最殘忍悲慘的事情。”


    “咯吱…”


    她循聲側頭看去,隻見景珩推門而入。


    “你醒了?


    景珩邊說邊走到桌邊,將上麵的燈點燃。


    “恩,你怎麽不睡覺,不是早前剛逼完毒嗎?應該好好休息。”薑一雪問。


    “你莫不是病糊塗了?我逼毒是昨晚的事了。”


    薑一雪一頓:“你意思是我睡了整整一天?”


    “嗯。”景珩坐到炕邊:“我聽德叔說你從到了這兒後就開始發熱,你睡後他不放心,半夜的時候來看你,就發現你越來越燙,嘴裏盡說胡話,叫不醒。”


    “幸而他們出門身上都有帶一些基本的藥材,熬好後讓你喝了,直到今日傍晚你才徹底不燙了。”


    那就怪不得她夢裏一會冷一會熱,感覺有人叫她,並且喂東西給她了,就剛才她還以為自己隻睡了一下,原來已經一天了!


    “德叔他們睡了?你那屋子不是隻有一張床嗎?”


    景珩答:“德叔他們剛睡下沒多久,今日白天,他們找了幾塊板子,用凳子搭了個小床,被褥也從大娘那裏在拿了一床,德叔睡在上麵,我和旭寧睡在炕上。”


    “從昨夜你開始高熱不退後,他倆就一直守著,幾乎都沒怎麽睡,我怕他們身體吃不消,而且我也緩過來了,剛才就讓他們去睡,我來看著你。”


    薑一雪想,這德叔對自己還真是不錯啊,就是不知道他和他娘的具體主仆關係。


    “現在感覺怎麽樣?肚子餓不餓,灶屋裏給你熱著粥,我現在端來給你吃?”景珩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關心的問。


    薑一雪搖搖頭:“好多了,我現在不想吃,就是很口渴。”


    “好。”景珩拿去旁邊的水壺:“這水太涼了,我去灶屋給你倒些熱水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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