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緊挨著顧林的辦公室,期間顧林過去了一趟,迴來後打開了電腦監控。


    身上插著各種監護儀器的顧熙出現在眾人視線裏時,大家都忍不住心裏一陣泛酸。


    此時此刻有再多的錢,再厲害的權,都抵不過一個能救顧熙的方法。


    可他們現在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三哥哥”思思眼巴巴地看著監控,聲音小小的,“我能去陪陪大哥哥嗎?思思想跟他說幾句話”


    “我也去”顧陽緊隨其後地站了起來。


    “還有我”顧銘起身道,“我也想去看看大哥”


    顧林看向他們,對上他們每個人熾熱的目光,歎氣道:“可以去,但不能一下子進去這麽多人,一個一個進”


    “那就思思先去吧”顧奕澤說。


    得到了準許,小家夥急忙推門走了出去,小步子跑到重症監護室門口時又下意識地慢了下來,開門都是小心翼翼的,眼神裏卻閃著期盼的光芒。


    似乎是生怕打擾了顧熙休息,又似乎怕他不會醒來。


    從進屋開始,思思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顧熙,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卻不敢伸手觸碰他。


    她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想要像以前顧熙拉著她手那樣去握住他的手,可最後她還是隻抓住了顧熙的一根手指。


    好涼。


    “大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呀?軒哥哥總說你是工作狂,一忙起來就不知道休息,所以你肯定是累了對不對?那你這次就好好地睡一覺吧,思思和哥哥們都不會吵你的,不過隻有這一次哦,以後可不許了”


    “唔……也不許睡太長時間,不然思思會想你的,很想很想的那種,到時候你要是還不醒,我就趴在床邊哭,每天都哭,四哥哥說了你會心疼的,心疼了你就會起來哄我的”


    思思發誓她原本真的沒想哭的,可這迴是第一次她獨自說了這麽多,顧熙都沒有給出迴應,她真的太害怕了。


    安靜的病房,沉睡不醒的人,各種儀器的嗡嗡聲被無限放大,驚的人心惶惶,恐懼和慌張也無處安放。


    眼淚撲簌簌地落在潔白的被子上,思思嗚咽著低聲喚他:“大哥哥,思思現在就想你了,你醒醒好不好?我真的想你了……”


    她雙手緊緊地抓著顧熙的手,趴在床邊將滿是淚痕的小臉兒貼在他手上蹭了蹭。


    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她悶聲哭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後來甚至都憋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顧奕澤隻好推門進來把她哄了出去。


    他先按照顧林的吩咐把鬆動了的儀器插頭重新動了動,接著又輕輕抬起顧熙的胳膊把他露在外麵的手也放進了被子裏,然後才坐在了凳子上靜靜地看著他。


    “大哥,你一個從來不會開玩笑的人,第一次就整了個這麽大的,可真是嚇到我們了啊,特別是思思,她今天一天就哭了好幾次,你都不起來哄哄她,我要代表全家譴責你這不負責任的行為”


    顧奕澤說完自己輕笑了下,隨即又歎了口氣:“大哥,我以前從來沒跟你說過,其實小時候我挺跟你較勁的,咱倆就差一歲,基本上算是從小到大都同年級上學的人了,不過每次考試你都是第一,我再怎麽努力都是第二,你說說你,在家裏你就是老大,我是老二,在學校裏你把第一的位置讓給我坐幾次不行嗎?”


    “但是工作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那樣的想法了,我看著你沒有依靠二叔,自己建立起天宇集團,逐漸有了現在的實力,我必須承認你真的很厲害”


    “後來我們兄弟幾個都長大了,難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事,雖然你嘴上責怪我們,但暗地裏卻都偷偷幫我們解決了,你就是這樣,麵上冷冰冰的,心裏其實誰都惦記著呢”


    “那這一次你也惦記惦記我們,早點醒過來,好嗎?”


    “三哥哥,大哥哥的意識沒有完全消失對嗎?”辦公室內,思思十分激動地看著監控畫麵,“他還是聽得到我們說話的對嗎?”


    “我不確定,但剛才大哥的心率確實有變化了”


    顧林一眨不眨地盯著顧熙身體的各項指標,剛才顧奕澤說話時,顧熙原本平靜的心率突然小幅度的動了幾下。


    屏幕上那幾個微小的鼓包仿佛就是他們心中再次燃起來的小火苗,充滿希望。


    “那我們多跟大哥說說話吧”顧晨急吼吼地道,“說不定就有用呢?”


    “試試吧”顧銘一本正經地說,“新型南餘這麽科幻的東西都能存在,奇跡怎麽就不能存在呢?老子現在就他媽相信奇跡!”


    “對!”顧陽站起來就要往外衝,“二哥出來了,下一個我去!”


    “迴來”顧奕南長臂一伸把他拎到了旁邊,“你先等著,到我了”


    “這還有順序的啊?”顧陽瞪著他,“我現在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大哥說呢”


    “我說有就有”顧奕南沒搭理他,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重症監護室門口,顧奕澤背靠著牆低著頭,顧奕南走過去時兄弟倆對視了一眼。


    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顧奕澤通紅的眼睛。


    “大哥,你怎麽給二哥惹哭了啊?”顧奕南剛坐下就打趣了一句,“但是說實話,看著你這樣躺在這裏,我也挺想哭的,這會兒要是某個導演讓我演一場哭戲,我應該能立馬就進入狀態,還能哭的特別投入那種,順便再拿個最佳演員獎什麽的”


    “可我不想要那些獎了”


    “或者我集齊所有的獎項召喚個神龍能讓你醒過來也行,那我也願意”


    顧奕南頓了頓,抬手抹了把臉:“大哥,你記不記得你八歲的時候,有一次你來我家住趕上我哥感冒發燒了,晚上我爸媽帶他去醫院打針,隻有你陪我在家,那時候我四歲,最怕的就是打雷”


    “那天夜裏我哭哭啼啼地跑到你房間裏死活也不肯走,偏要跟你在一張床上睡覺,你看我一直哭,就笨拙地哄著我,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會不耐煩不管我呢,沒想到我哭了多久你就哄了我多久”


    “但是大哥你得承認啊,你哄人的技術屬實太差了,翻來覆去就那麽兩句,哄自家弟弟妹妹還行,哄小姑娘的話可有點兒夠嗆,等你醒了我教教你”


    顧奕南說著說著就沒忍住樂了出來,隨即吸了吸鼻子,繼續輕聲道:“不知道他們幾個有沒有過這樣的待遇,那天晚上你唱了首歌哄我睡覺來著”


    “其實你的歌聲也沒什麽感情,和你一樣冰冰涼涼的,但對於那天晚上極度害怕的我來說,還是足夠了”


    顧奕南笑著看向床上的人,兩顆淚珠順著臉靜靜地淌落下來,他沒有抬手去擦,而是任由它們砸在了自己的手上。


    “大哥,你好好睡一覺吧,這迴由我來哄你睡,還用當年的那首歌”


    浩瀚星空裏 隻剩你的背影


    銀河已凝結成冰 記憶滑過淚滴


    想象能迴到過去 終會存在我心底


    雖然逃避 他消失在夢裏


    日出的幻景 再次感覺到你


    風送來你的唿吸 月色倒映著驚喜


    原來你從未離去 默默守護在這裏


    無聲無息 如影隨形


    我不再迷茫 思念是唯一的行囊


    漫天的星光 有一顆是你的願望


    前方的路不再孤單漫長


    天空下你我不再守望


    輕聲歌唱 在我身旁


    (歌曲來自白挺《你從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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