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沒有嫌棄,她接過紙團,「放心吧。」


    放心什麽,她沒有明說,但兩人都清楚。


    殷桃緊緊地咬著唇,白言蹊拍了下她的肩膀,一如既往地帶著過於溫柔的笑意,「迴見。」


    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量,暖洋洋地包圍著殷桃,她往前走了許多步,忽然迴頭——


    少女站在陽光中,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會迴頭,帶著永遠不會被陰霾蓋過的燦爛笑意,揮了揮手。


    殷桃的眼淚「刷」地一下又流了出來,但這迴,她終於揚起了嘴角。


    『加油啊!』她用力地揮了揮手,『你也是!還有我!』


    你也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呢。


    白言蹊看著潔白的飛機劃過天際,就像是和平鴿飛過戰壕,帶走了所有的憤懣與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想哭。】


    【我感覺蹊蹊的眼神有點變了……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我覺得,看著像是蹊蹊拯救了殷桃,但其實,殷桃也拯救了蹊蹊吧?】


    【嗚嗚嗚嗚我好心疼啊,女孩子都要好好的!】


    等直升機徹底消失在視野中,白言蹊才低頭,用手擋住攝像頭,展開紙團。


    灰黃的紙麵上,亂七八糟地寫著幾句話——


    [江嬈是鬼!]


    [她是故意接近我的,她身上有一種能吸取人氣運的東西……與她當朋友後,我就開始一直走黴運,長得也越來越不像自己……她長得倒是越來越像我了!這種變化是悄無聲息的,不會有人發現的。]


    [離她遠點!不要有肢體接觸!不要相信她!]


    【桃子送了蹊蹊什麽呀?我也想看看!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


    【說起來,調查的專案組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桃子到底怎麽被拐到飛洲的?】


    【好像是見義勇為,現在已經抓了一批人了,他們本來想拐賣的是個小孩,但被桃子撞破了,惱羞成怒,就幹脆綁架她了。】


    【可監控裏為什麽看不到桃子?她的出行軌跡也沒扒出來,這也太蹊蹺了吧?】


    【小道消息,聽說那些人販子本來是不碰成年人了,那天鬼使神差了……而且有些人在強壓下,半夢半醒地說出當時還有一個女人,但當他們清醒後又矢口否認了。】


    【細思極恐,難道背後還藏著什麽其他的勢力?否則這些人販子有什麽必要隱瞞啊?明明都肯定被判死刑了。】


    ……


    網友又開始了新一波頭腦風暴,身後傳來招唿聲:「蹊蹊,迴去啦!以後還能見到呢。」


    白言蹊笑著點點頭,跟上同來送別的人群,一邊聊著天,一邊平靜地將紙條細細撕碎。


    身體接觸……看來江嬈搶奪殷桃氣運的時候,還是需要靠接觸才能搶奪的階段。


    但讓白言蹊現在迴憶一下,她完全不記得江嬈跟自己有過什麽身體接觸,頂多是待在同一個空間。


    最棘手的情況發生了。


    「嘩!」


    紙條湮滅在火堆中,明明滅滅地映在那雙瞳孔裏。


    江嬈那個『係統』,果然是可以升級的。


    從一開始必須要身體接觸才能奪運,到後來同一個空間,再到後麵……會升級成什麽樣呢?


    前五次重生的記憶一一在腦中閃過,白言蹊緩緩地闔上了雙眸,第一次感到有點動搖。


    如果那個係統真的是靠剝奪氣運升級的,那她選擇躺平,是不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助紂為虐呢?


    *


    另一邊,江嬈再三確認道:「真的解決了?」


    [請宿主專心做任務,不要胡思亂想。]


    機械音裏明顯有了幾分不耐,江嬈著急:「我這怎麽能不想!要是被發現了……那我的一切可都完了!」


    一想到變成法製咖後,什麽星途未來都將化為烏有,她也會永遠被白言蹊等人踩在腳下,江嬈就忍不住威脅,「你也要靠我獲得能量!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解決好這件事,我就不做任務!」


    係統沉默了一會,不情願道:[我會持續跟進,監督她不讓她亂說話。]


    江嬈聽到這句承諾,總算鬆了口氣,看向係統空間內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生穿著一襲校服,笑得很燦爛,江嬈看著,眼底忍不住流露出抹深切的怨毒。


    真是噁心的蛆蟲,都已經掉進糞坑了,為什麽還要爬上來?老老實實地在裏麵待著不好嗎?


    明明她都已經放了那偽善的蛆蟲一馬了,為什麽他們卻不肯放過她?老是想毀了她來之不易的生活?


    濃鬱的怨恨藏在那雙泛紅的眼珠內,帶著絲絲嫉妒和癲狂,分外可怖。


    *


    白言蹊從廚房走出來,恰好遇上準備出門的哈維。


    男人皺著眉頭,明顯心情不大好,白言蹊剛處理完紙條,本著人道主義,隨口道:「怎麽了?」


    哈維下意識抬頭,對上少女那雙盈盈美目,很快又收迴視線,本來打算敷衍一句,卻不知為何,話鋒一轉,「拉柯一直沒出現。」


    「兩天了。」


    這句話落下,白言蹊也蹙起了眉。


    拉柯極為崇拜哈維,幾乎隻要有空就待在哈維身邊,也因此她對他還算熟悉,兩天不出現,確實不太正常。


    她不由得想起三天前的那個梅卡國人,張嘴欲問,門外突然一陣噪雜。


    「芒國的女人!」有點耳熟的尖利女聲格外突出,「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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