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所有人都在為顧文星高興的時候,他經過一個多月的等待,終於等來了皇帝的召見。


    他被一個眼熟的太監領到了一個大殿,太監和善的對他說道:“聖上還沒來,你在這裏等一會。”


    顧文星恭恭敬敬的拱手:“好,多謝公公了。”


    那太監朝著他點點頭,就去了別處,有一個小太監來給他送了一次茶水之後便也下去了,因此這裏便隻剩下顧文星一個人待著。


    他等了許久,還不見皇帝來,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潤潤喉之後,又繼續恭恭敬敬的等著。


    他一直坐在殿裏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有太監來領他去見皇帝。


    到了近前,顧文星就恭恭敬敬的給皇帝行禮,皇帝對他的態度還算平和:“起來吧。”


    等他站起來之後,皇帝才問:“你可知我找你來是做什麽?”


    顧文星搖搖頭:“迴聖上,學生不知。”


    他如今還沒有接到朝廷的授官文書,便是考取了三元及第,也隻能算是讀書人,麵對皇帝的時候,不用自稱草民,隻需要自稱為學生就行了。


    皇帝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是請人去戶部尚書那邊打聽消息了麽?怎麽?沒打聽到?”


    顧文星心裏一凜,連忙恭敬說道:“聖上恕罪。”他沒想到他的動作竟然全然被皇帝知曉。


    皇帝突然意興闌珊了起來,說道:“罷了,不逗你了,我就直接和你說了吧。”


    “我找你來,是為了你的授官一事,我這裏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京城,從小官做起,一個是外放到西邊的同州去,做一州刺史。”


    顧文星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然後又立馬低下頭:“學生任憑聖上安排。”


    “你自己選。”


    沉默良久百般斟酌之後,顧文星堅定的迴答;“承蒙聖上抬愛,學生選同州。”


    一般的情況下,像他這樣的狀元,都是留在京城做京官的,就連開國以來曾經出現過的那兩個三元及第,也都是在京城裏做官,熬過十餘年之後終於坐到高位上的。


    但偏偏,皇帝竟然把他喊過來,提出一個京城之外的地方,那就說明,皇帝有意讓他去同州,想明白了這些,顧文星也就做出了選擇。


    皇帝給的這兩個選擇都各自有各自的利弊,若是留在京城,則可以靠近權力中心,方便經營自己的人脈,但京城裏能人多,即使他是三元及第,有那些個大佬在,他估計也是要從微末小官做起,想要出頭勢必要熬好些年。


    去了同州雖然遠離了權利的中心,但一去他就是一州的刺史,手裏有實權,也很容易出政績,有了政績,政績便是他升官的資本。


    皇帝立馬哈哈笑了起來:“你可知道同州是個什麽地方?”


    顧文星點點頭:“知道。”


    同州位於西邊,沒有良好的氣候,也沒有豐富的水資源,更沒有任何的良田,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戈壁和灘塗,自然也就種不出來太多的糧食,而在同州往西的亳州,是國家的邊關,時不時的就要和敵人打個戰。


    氣候不好,沒有良田還有戰亂,這些原因造成了同州百姓窮苦的結果,據說,那邊的人,年輕力壯的能跑的都差不多跑了,剩下的便都是些跑不了的老弱病殘。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知道你還選?”


    顧文星定了定心神,說道:“學生鬥膽猜測,聖上是想讓學生去同州的。”


    皇帝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實誠,也不怕我治你一個揣測聖意之罪。”


    顧文星當即跪下:“請聖上恕罪。”


    “起來吧,這次便恕你無罪,既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迴去準備吧,接到文書之後就立即出發。”


    顧文星起身朝著皇帝躬身行了個禮就走,不過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又被皇帝喊了迴去。


    皇帝用閑聊一般的語氣對顧文星說道:“我聽說你年前才成的親?”


    “是。”


    “同州與田山州相隔甚遠,你這新婚燕爾的,怕是舍不得家裏的娘子吧?”


    顧文星不知道皇帝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謹慎地迴答道:“學生讀書,為的便是為民請命,朝廷願意用學生,這便是學生的福分,便是再舍不得,也得在這其中做個取舍。”


    “取舍?你準備如何取舍?”


    顧文星又抬頭看了一眼皇帝,這才迴答:“那便隻能讓我的娘子跟著我去同州吃苦頭了,我們是夫妻,更是一家人,沒有分隔兩地的道理。”


    皇帝哈哈大笑,似乎對顧文星的迴答很是高興:“既然如此,我便賜你白銀千兩,去了同州那邊,也有錢安個家。”


    “學生多謝聖上賞賜。”


    出了大殿之後的顧文星,不動聲色的擦了擦手心裏的汗水,老老實實的跟著太監往宮門口走去。


    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白發蒼蒼仙風道骨的道人,那道人一甩扶塵,笑眯眯的喊道:“顧文星?”


    顧文星這才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你是?”


    帶他出宮的太監急哄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說道:“這是國師。”


    顧文星恍然大悟,立馬行禮:“學生見過國師。”


    國師依舊笑眯眯的,他扶了扶胡子對顧文星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顧文星一頓,立馬明白了什麽:“學生多謝國師教誨。”


    從皇宮出來之後,顧文星一言不發的上了馬車,柳蛋便趕著馬車迴到了客棧裏。


    迴去之後,他神色如常的用了飯,這才迴到屋子裏,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如果皇帝隻是為了他一個人,就不必再提李秋池,但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會過問一個臣子的私事,不知道的隻以為皇帝平和近人,但那可是皇帝,若沒有用意,他又何必提。


    顧文星思考良久,終於想明白,皇帝就是有讓李秋池和他一起去同州的意思。


    但這也不合理,按理來說,李秋池隻不過是一個臣子的新婚妻子,便是和她以前在京城裏做丫鬟的經曆有關,一個丫鬟也不可能麵見皇帝。


    所以,皇帝又是如何注意到李秋池的呢?


    難道是和國師有關?


    但這也不合理,李秋池作為丫鬟沒機會麵見皇帝,那國師又是好見的了?


    殊不知,國師隻有自己願意出來走動的時候才有機會見他,但國師這人平日裏都是待在宮裏分配給他的宮殿裏不常出來走動的,有些天天來上朝的官員都未必見過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顧文星睜眼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天亮之後起來的他便頂著一對熊貓眼,再加上心裏的思慮過重,看起來就像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以至於來給他送皇帝賞賜的官員誤會他是因為被皇帝發配去了同州那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徹夜未眠。


    顧文星的事情,幾乎整個京城的有心人都在盯著,他被皇帝外放去同州的事情早在昨天就從宮裏傳了出來,畢竟,他的任命文書是要朝廷吏部的官員起草的,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等第二天的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剛剛去到戶部準備開始幹活的錢明修聽到消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站起來就想去客棧裏找顧文星,但被帶他熟悉庶務的官員給攔住了:“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找顧文星,我去去就迴。”


    “現在可是上值時候,你的官位不想要了?”


    “可是……”


    “別可是了,好好在衙門裏待著,等下值了再去。”


    “我……”


    還不待錢明修的話說完,又被那官員打斷了:“我提醒你不過是因為有尚書大人的吩咐,你別不識好歹,吏部已經出具了任職文書,顧文星去同州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便是去了也是於事無補,那邊如今多少人盯著,你這麽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到時候帶累了我們整個戶部,你能負責嗎?”


    錢明修衝上頭的衝動被這人的話給徹底澆滅,他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坐迴到凳子上喃喃的說道:“顧文星是狀元,更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開國以來就出了三個,他有才華有能力,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那官員左右看了看,抓狂的捂上錢明修的嘴巴:“你是不是想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顧文星去同州這是聖上的決定,你說他不應該有這樣的待遇,不就是在說聖上處事不公?算我求你了,說話之前好好過過腦子,你如今已經踏入了官場,不妥當的一言一行都會給自己招來禍事。”


    “你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嗎?從我帶你到現在,從未見你做錯過什麽事情,便是麵對尚書大人的時候,你說話也是滴水不漏的,怎的今天就到處漏水了?””


    錢明修定定的看著那位官員點點頭。


    被放開之後,他才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一時激動,我……”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快點幹活,別耽誤時間。”


    錢明修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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