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4月10日下午一點半鍾,該縣狀元橋拱型的橋身被一輛拉煤車碾壓,發生崩塌事故。


    這個時間點正好是上班和上學高峰期,橋上的人大部分掉到橋下河中,後果十分慘烈。


    病床上的施振堂提起狀元橋這幾個字的時候,田玉珠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這樣的字眼兒。


    就像一張黑白報紙的標題,十分清晰的在記憶裏閃過。


    她一直困惑為什麽自己當時看的時候並沒有特意去記住,可當事情要發生的時候,她就會連幾點幾分也記得。


    先前看到李勝利的時候,她原本想讓他開車送自己過去。


    可想想事後要怎麽解釋,根本就說不通。


    更何況到了那裏她要怎麽去解決這件事情,告訴每一個過路的人,這橋要塌了?


    田玉珠最終還是選擇從巷子裏抄近道,她看到護士站牆上掛的鍾表時間,離事發還有二十分鍾。


    她從巷子裏穿過去,一邊急著走路,一邊思著考對策。


    大聲說出來肯定行不通,人家不把她當瘋子就不錯了!


    去告訴有關部門,那更行不通。


    等這些人被說服,再一級一級的通報,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事情到了緊急關頭,如果還是解決不了,那就唯有用一個拖字訣。


    對,拖,隻要能找到那輛拉煤車。


    如何讓龐大的拉煤車停下來,也隻有一個辦法。


    田玉珠剛剛走到橋頭的時候,時間剛剛巧,那輛超載的拉煤車瘋狂的急馳而來。


    老司機仗著自己經驗豐富,不僅拉得滿滿當當,還一路狂飆。


    田玉珠唯有以身犯險,她急忙跑到橋前的路麵上張開雙臂阻攔。


    此時大貨車和橋的距離少說也得有五十米以上,司機冷不丁看到有人站在路中間阻攔,嚇得趕緊一腳急刹。


    吱!


    車子響起刺耳的尖叫聲,好不容易才在田玉珠麵前一米處停住。


    這樣的情景把路人都給嚇得半死。


    “那女人瘋了吧,怎麽突然站到路中間去。”


    “恐怕是自己想找死,想用這種方式賺人家司機一筆。”


    “真是個不要臉的。”


    司機經過這麽一個急刹,他自己嚇得不輕,趴方向盤上一會緩緩神才氣衝衝的拉開車門跳下去。


    “你特媽有病吧,好端端的突然跑到路中間來害人?”


    走到田玉珠麵前就開始瘋狂的髒話輸出。


    田玉珠沒把他的話放心上,反而神色淡定:“狀元橋是古橋,你的這車煤太重不能從上麵過,會把它壓塌的。”


    首先,這個年代的人對超載並沒有什麽意識。


    對保護古橋也沒多大概念,如果真要問,也許大多數人都覺得反正誰壓斷的誰修。


    根本沒想過橋斷會迼成什麽樣的後果,而且古橋基本都難於修複。


    此時田玉珠之所以這麽說,也是想直觀的告訴大家後果會是什麽。


    “狀元橋是縣城裏的風水,曆代以來咱們縣城裏的老百姓之中,總會有學習成績突出的孩子出現,如果這橋斷了,那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了。”


    “是不是真的?”田玉珠這半真半假的話,讓看熱鬧的老百姓頓時多了幾分擔憂。


    尤其是上了歲數的,就更講究風水和信仰。


    頓時,身後響起了一陣議論紛紛,都在爭論她說得對不對。


    而麵前這個國字臉司機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特媽的,你少來這一套,什麽風水不風水的關我屁事,趕緊的給老子讓開,讓我過去。”


    “我絕對不會讓你過去,其實你完全可以繞道。”


    不管司機什麽反應,身後的議論又有多少質疑,田玉珠都寸步不讓。


    國字臉急得滿臉赤紅:“繞道我得多走好幾公裏,再說憑啥別人能過我就不能過。”


    “因為你的車子裝得最多,最重,所以橋身會承受不了。”


    “嗬,小丫頭片子,你今天是真要管這閑事是吧?那老子就讓你知道啥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說話司機就想伸手拖人。


    反正說啥他也要把田玉珠拖到一邊去,這簡直就是胡鬧,直接影響他賺錢。


    結果伸過去的手半空就被人鉗住:“活膩味了?”


    李勝利開著車子找了一圈,正在焦急呢,路過這裏的時候看到田玉珠正在和人爭執。


    他趕緊停下吉普車跑過來,剛剛好趕上拉住了國字臉的拳頭。


    對方一看是軍人,趕緊換了個態度:“哎喲軍人同誌,求求你幫忙主持主持公道,這女人神經病,莫名其妙不讓我從這裏過去。”


    田玉珠沒料到李勝利會出現,她趕緊轉變策略:“是你差點撞到我,我不這麽說,你早跑了。”


    “啥,你說啥,哎,我說姑奶奶,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跑到路中間的,那麽多人都看到了。”


    司機急得舌頭都要打結。


    事情完全不是這樣,這女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趕緊叫其他人幫自己做證,可現在老百姓們都有些猶豫不決。


    關鍵就在風水兩個字,在座的都是家長也是學生,誰不願意自己將來高中狀元。


    你如果真把橋壓斷了可咋辦?


    總之內心這麽一糾結,就沒人肯站出來幫忙說話了。


    李勝利看著路麵上那條長長的刹車痕跡,心驚肉跳:“嫂子,你沒事吧?”


    司機傻眼,他們竟然認識的。


    心裏頓時想完了,肯定是向著他嫂子。


    田玉珠打算耍賴到底:“我被他嚇得不輕,他還罵人,罵得可難聽,你也看見了,還想打人來著,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討個說法。”


    於是李勝利兩眼一瞪,一把揪住司機衣領子:“把車挪靠邊,跟我去趟公安局。”


    他很想揍人,可那麽多雙老百姓的眼睛看著呢,自己還穿軍裝,隻能克製。


    國子臉傻眼:“特媽的你這當兵的也瘋了?”


    得,連當兵的也罵?


    老百姓們頓時都站到了李勝利這邊。


    “什麽素質,怎麽能罵軍人?”


    “挪車吧,別擋我們道,好好去公安局裏反省。”


    眼看老百姓的唿聲越來越高,國字臉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黴了。


    行吧,他尋思這事要解決,那也隻能去公安局,但願那邊的警察同誌還自己一個公道。


    當下就趕緊道歉:“對不起軍人同誌,我現在就去挪車,咱們去公安局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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