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從小到大的生活都不算富足,他一直認為福利院已經是這個國家最貧困的地方。


    直到這次出門,他才發現事情好像並非如此。


    中村出門時看了一下手表,這一夜來來迴迴折騰,此刻到了淩晨五點半,天光漸曉。


    緊緊身上的外套,中村開始猶豫,這個點是否有商店開門的問題。


    繁華區域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很常見,偏遠的小鎮上卻可能沒有。


    比如福利院所在的小鎮,他夢境中工作的那個小鎮都是沒有的,超過時間到鎮上完全是黑燈瞎火的,路燈甚至都沒有一盞。


    走下金屬樓梯,果不其然又被罵罵咧咧輸出一通,中村隻當聽不見,快速下去了。


    這個金屬樓梯搭建在降穀居住這棟樓的外部,是非常明顯地違規建築。


    如果檢查嚴格,絕對需要被勒令拆除那種,不過這邊卻是沒人管的。


    這棟樓的一樓店麵被金屬樓梯擋住一半,上方掛著招牌,寫著富村超市,挺常見的小店命名方式。


    這種開在住房樓下的小超市,東西一般都比較少,種類也不齊全。


    白天大部分人會選擇去更大的超市購買東西,到了晚上或者清晨這種尷尬的時間點才是生意的高峰期。


    中村原本擔心的店鋪開門問題倒是直接在樓下解決了。


    走到近前,店麵櫃台前坐著一個中年大叔,撐著手在打瞌睡。


    見有人進來,強打起精神露出笑容,還算熱情地招唿中村進去。


    中村點點頭,在裏麵逛起來。


    或許太困,那位中年大叔倒是沒跟著,招唿幾句迴到前台坐下了。


    這家小超市裏果不其然基本隻有剛需品,調味料、鍋碗瓢盆之類的還算齊全。


    食物卻隻有真空包裝的餅幹及麵包之類的,便當飯團這類加熱就能吃的食物通通沒有。


    餅幹包裝袋上蒙著一層灰,也不知道擺這多久了。


    中村拿起來查看保質期,發現是臨期食品。


    放下餅幹,查看麵包,過期了。


    中村垂著頭默默走出超市。


    超市老板還在點頭,沒有挽留他,這令中村由衷地慶幸。


    這邊的路他也不認識,往燈光方向移動。


    這會已經能模糊看清周圍的環境,房屋大多上了年紀,牆壁上有著各種塗鴉。


    精致的、稚嫩的、胡亂的線條皆有,留下了居民生活在這裏的痕跡。


    這個國家的早餐基本選擇在家裏吃,早餐在外麵能買到的隻有超市的便當、飯團,以及一些麵包店會供應麵包。


    中村順著燈光,進了好幾家小店。


    大大小小的店麵不少,隻是每家店都大同小異。


    賣的東西基本屬於剛需品,食物種類極少,基本屬於臨期甚至過期食品。


    店麵大多灰撲撲的,並不是裝修風格,就實實在在遍布灰塵,商品包裝袋上都沒擦幹淨。


    中村最後隻得買了盒裝杯麵迴去。


    剛打開房間,床上的降穀就警覺地翻身而起,看見是中村,又捂著腹部倒迴去。


    這樣如同驚弓之鳥的狀態,令中村很是擔憂。


    降穀這個小屋子裏沒有廚房,燒水用的水壺倒有一個。


    五分鍾後,降穀被薅起來吃了熱乎的普通杯麵。


    “抱歉,我隻找到這個。”


    降穀一點也不介意,“這邊的情況就這樣,辛苦悠太陪我折騰了,謝謝。”


    本國人習慣吃冷食,在受傷後,體力不支的情況下能吃完熱食卻也是久違的溫馨。


    降穀唿嚕嚕吃得很香,湯都喝得一點不剩。


    中村再次看了眼腕表,警視廳平時的上班時間是八點,不過大部分同事七點半左右就到了,他也不好意思遲到。


    餘下趕路時間,留給他的還有一個小時。


    這處貧民區實際上並不像黑崎診所一般,處在東京管轄邊緣。


    它背靠杯戶町和米花町。


    杯戶町和米花町作為東京最繁華的區域,常理而言不該有如此破舊的老小區。


    但每個町的交界位置總顯得尷尬,就跟大國與大國接壤處杵著一個彈丸小國,被任何一個大國接管都會慢慢變得繁華。


    兩個町的領導層也有競爭關係,都盡全力將自己這邊打造的更好,邊界就成為必爭之地。


    這處老小區自然被爭奪過,吵了許久,最終勉強達成和解,雙方集資在這裏建一個大型主題遊樂園,營業收益雙方各得一半。


    遊樂園占地極廣,需要將當地的居民遷走,最後是價錢沒談攏。


    項目隻得無限期擱置下來,老小區暫時成了三不管地帶,居住著一些失意之人與身份見不得光的人。


    降穀選擇租住在這裏,自然是有原因的。


    公安的觀察來看,市麵上有不少炸藥與走私武器都從這裏流出。


    反正降穀需要潛伏,幹脆就過來探個虛實,還順帶構建缺錢的情報販子身份。


    降穀將杯麵盒子順手放進垃圾桶,“悠太,時間挺晚了,你今天還要上班就先迴去吧?”


    “不,還有時間。”


    中村拖著矮椅坐到降穀對麵,目不轉睛盯著他。


    降穀零從不是一個臉皮薄的人,相反隻要他願意,他可以輕易與人交上朋友。


    隻是優等生自帶結界,還有那頭金發幼時給他惹了不少麻煩,導致降穀習慣性地不主動出擊罷了。


    對於朋友,他很擅長使用自己的優勢。


    他有一半外籍血統,皮膚呈小麥色,一頭淺金發隨著主人有了精神也顯得耀眼幾分,五官比本國人更加立體深邃。


    一雙眼睛是較柔和的下垂眼,水汪汪的像隻討好主人的狗狗,誰也無法對這樣的他說出重話來。


    中村不太自在地將椅子向後挪動兩步,卻還能穩得住。


    警校時期,他多次見到降穀以這副眼神對著諸伏撒嬌,本就寵幼馴染的諸伏在這種攻勢下,底線一步步後退,不知不覺答應了不合理的要求。


    諸伏本人有一手極佳的廚藝,在外麵吃了食物,都會想辦法複刻出來給降穀吃。


    有那樣一個善解人意會做飯的幼馴染,也難怪各項全能的降穀,會是個廚房白癡。


    不過有人寵著,會不會做飯其實也不影響什麽。


    “老實交代吧,我又不是諸伏。”中村略一思索補充,“你如果不說,我下班叫上萩原和鬆田一起過來。”


    降穀眸子瞪圓,偶爾來一次周圍人最多當中村是買情報的,多來幾次可相當不妙。


    尤其鬆田和萩原兩人,是氣質出眾的大帥哥,隨便去哪都容易被人關注。


    萬一以後拆彈上個新聞,他的隱藏身份不就瞬間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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