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戰遠通過王凱算計了徐誌林,是個陰謀的話。那周立國這個以罰代批的主意,就是陽謀了。這一手如果成功了,就徹底斷絕了徐誌林報複的機會,大家都交一樣的買路錢,公平的競爭,誰也奈何不了誰。


    周立國說道:“咱們都是在體製內混的,那些陰謀詭計就算玩的再溜,也上不了台麵。總有一天要收起來,規規矩矩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才是正道。要不然,說不定哪天,就會被反噬。一條路走不通,就換一條試試。總會有一條路,適合自己。”


    戰遠聽後,若有所思,周立國這話的意思,是勸他多走正道,什麽是正道,在東北這塊土地上,正兒八經的工作就是正道,也就是老話說的有正式單位的工作,體製內自然是正式單位裏最好的選擇了。也就是說,周立國希望他不要一門心思的賺錢,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仕途上。


    戰遠苦笑道:“立國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到現在都還是林場的工人編製,連個事業編製都沒有,就算是我想在仕途上努力,也進不去這個門啊,就是編製問題這一項,就把我的上升渠道給斷了。”


    周立國吃驚的說道:“你來林業局工作有兩年多了吧?怎麽還是林場的編製?沒去找過領導嘛?”


    戰遠說道:“怎麽找啊?我一個職高畢業生,能進機關就不錯了。剛進機關的時候,和我熟悉的最大的領導就是科長了,現在是有了攝像工作的便利,才能經常接觸到陸局,可是這話怎麽提啊?沒有科長和分管局長的意見,我能隔著兩個鍋台上炕嘛?”


    周立國卻說道:“你賺著林場的錢,卻幹著林業局的工作?事業編工資是林場職工的三倍,編製問題不隻是影響你的進步,更關乎於你的生存。而且你這個工作性質十分特殊,萬一哪天你生活陷入困境,耽誤了重要的工作,那怎麽辦!”


    戰遠聞言一愣,低著頭想了想,笑道:“立國哥,你可真是被窩裏放屁,能文能武啊!” 周立國話說的這麽直白,戰遠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掏出香煙恭敬的遞了過去。


    周立國擺著手說道:“不要了,抽多了惡心。”想了想又覺得哪裏不對,說道:“你剛才那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不會是變著詞損我的吧?”


    戰遠笑道:“怎麽會,我就是太激動了,順嘴就禿嚕出來了。”邊說著,邊把香煙塞給周立國,說道:“這根香煙你必須抽,這是我表達對你的敬意。”


    周立國笑嗬嗬的接過來,說道:“咱倆心照不宣就行,我啥都沒有說,你也啥都沒有聽到。”


    戰遠連連點頭,說:“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王凱推門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後,說道:“哎呦臥槽,可給我渴壞了。”


    戰遠問道:“凱哥,你去了可是挺長時間啊,得有一個小時了吧?”


    王凱看了看時間,說道:“誰說不是啊!遲副局今天的問題太多了,說的我口幹舌燥的,還不敢吱聲,可給我渴完了。”


    周立國說道:“那以罰代批的事情,遲副局同意了沒有?”


    王凱點頭說道:“嗯呐,當然同意了,不過他也說了,這個辦法就是權宜之計,不能大麵積推廣,先在我們所那塊試行一下,看看效果。”


    周立國說道:“這也很正常,這辦法歸根結底隻是個臨時起意,以後還是以正規手續為準的。”


    王凱笑道:“遲副局還問我呢,說我這段時間進步不小,都能想出這種靈活的主意了。”


    戰遠說道:“那你沒把立國哥賣了吧?”


    王凱說道:“怎麽會呢,我可是守口如瓶!我和你們說啊,我當時靈機一動,想到林業站以罰代批處理參地的辦法,就說我是這麽想出來的,遲副局長就信了。”


    周立國說道:“你這麽說,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王凱說道:“那當然了,我也不是白給的,你倆別總是拿我當傻子。”


    戰遠說道:“哎,我們倆可沒說過這種話,是你自己說的。”


    王凱惱火道:“就你小子一肚子壞水,你一撅腚我就知道要拉什麽粑粑。”


    以罰代批的辦法實行後,鬆樹鎮的苗木行業進入了一個短暫的穩定期,相對公平的環境讓苗販子們放棄了爭鬥,都在忙著尋找苗源。無論什麽行業,掌握貨源和銷路就能獲得最大的利潤,苗販子大多數沒有一手的銷售渠道,也隻能在貨源上下功夫。


    一直忙活了半個多月,鬆樹鎮這片苗圃的苗子終於都挖光了。


    苗圃地裏一共有四萬棵左右的雲杉,去掉一些高度不夠的,大概還有三萬五千棵。戰遠讓薑立國又調來了七個工人。這樣一來,他們的效率就比徐誌林高出了很多,有時候一天可以上兩車苗子。徐誌林氣的幹瞪眼,卻沒什麽辦法。


    戰遠算了算賬,他一共賣了將近兩萬棵雲杉苗子,去掉各種開支,剩下的利潤還有五十多萬。


    裝最後一車雲杉苗子的時候,戰遠也去了苗圃。


    “戰老板,咱們今天就挖了七百多棵雲杉,裝不滿一車啊!”薑立國有些局促的對他說。


    “怎麽就挖了七百多棵?苗圃裏沒有樹了?”戰遠問道。


    “可不就是沒有樹了嘛!你看咋整啊?”薑立國說。


    戰遠指著不遠處大堆打包好的雲杉,問道:“那些打包好的雲杉是誰的?怎麽都扔在那?”


    “還能是誰的!老徐的唄,這老小子看咱們人多,這幾天也不和咱們拚速度了,就一個勁的挖,然後就打包,也不著急裝車運走,就放那放著。”薑立國解釋道。


    戰遠笑道:“那還等什麽,讓咱們的人去他們那邊裝二百棵雲杉,湊夠車就走。”


    薑立國心虛的問道:“那能好嘛?萬一人家找過來咋整。”


    “咋整?你們不會裝糊塗啊,就說裝錯了唄,找過來再說,找不過來照樣算你們的人工費。”戰遠說道。


    不用挖樹打包,裝個車就算人工費,這樣的好事薑立國自然不會拒絕。於是連忙招唿著自己的工人上手,半個小時就把車裝滿了。


    眼看著掛車開走了,戰遠給薑立國算了賬,又把苗木款交給了他,叮囑說:“這片地就完事了,你一會把苗子錢給老陳頭送去。這兩天在家裏歇一歇,我過幾天還要去別的地方繼續挖苗子,你等我電話。”


    “好嘞,交給我了妥了。”薑立國痛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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