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輛奧拓開了過來,車都沒有停穩,裏麵的人就急不可耐的往外鑽,有的車上居然塞了七個人,副駕駛的位置都擠進去了兩個人,看的戰遠一陣牙疼。


    望著眼前近百人的隊伍,海洋哥明顯覺得自己又行了,意氣風發說著什麽,幾個小弟把抱著的包打開,倒出裏麵的家夥,刀具鐵棍之類的差不多人手一把。


    七彩城的孫經理早就聽到了消息,帶著幾個服務人員在門口散著煙,一般能做這種娛樂行業的都是當地黑白通吃的人物,沒人罩著,生意根本就不可能長久。但是現在的場麵有點尷尬,那四個人早就結賬走了,小混混都是不講武德的群體,今天人多還吃了虧,隻要是不缺心眼的,都不會傻乎乎等著被報複。


    “今天的事和你們沒關係,但是那幾個人走了,你們得告訴我他們是哪條道的,要不然我這場子去哪找?”海洋一把打掉了經理遞過來的香煙,對孫經理說道。


    “海洋,聽我一句勸,那幾個人和你們不一樣……。”


    孫經理的話沒有說完,海洋就急了。


    “去特麽的,在山城這地麵還有我幹不了的人?你說不說,不說以後你這店別想有好日子過!你信不信,我和我家老爺子說一聲,封了你這破地方。”海洋說這話是有底氣的,他爸是市領導,無論他在山城惹了多大的麻煩,都有人給他擦屁股。


    眼看勸不動,孫經理倒是也爽快:“那幾個人都是當兵的,二道江特務營的。”


    聽到這話,戰遠才明白,難怪那幾個人這麽生猛,下手幹淨利索,原來人家是當兵的!


    戰遠非常希望海洋哥能夠知難而退,帶著我們這些個爛蒜去挑釁正規軍,說是以卵擊石都感覺在表揚大家!可是囂張慣了的海洋反而更來勁了,指揮著一眾小弟又擠進奧拓車裏,在孫經理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中,浩浩蕩蕩奔著特務營方向去了。


    戰遠很想逃,卻被王明拉進一輛車裏,和他一起擠在副駕駛的位置,狹小的空間讓戰遠整個人扭曲著,頭貼都在風擋玻璃上了,這一路上難受的,臉都擠變形了。


    一般混社會的群毆都是先盤道,看看有沒有共同的熟人,互相給個台階之類的。但是今天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海洋已經完全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戰遠想起電視裏軍隊衝鋒的畫麵,心裏惴惴不安,王明看出來他的不安,悄悄的說道:“現在咱倆走不了,走了不是落了海洋哥的麵子,他收拾不了別人,收拾咱倆還不是手拿把掐?一會你跟著我,機靈點,千萬別和這群二筆傻乎乎的一起往前衝。”


    戰遠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心裏卻合計著:老二也不傻,怪不得剛才在包廂裏沒看到人影,估計也是躲起來了。


    特務營其實是山城老百姓給駐軍其中一個部隊起的別稱,據說是因為他們訓練方式很奇怪,明顯和周邊其他部隊不一樣,至於到底是什麽部隊反正也沒人關心。


    十幾分鍾車就開到了就到了特務營門口,人一下車那些奧拓司機就急忙撩杆子了,生怕惹火上身!戰遠看到特務營大門口隻有兩個站的筆直的哨兵,手上也沒有任何武器,青澀的臉龐看起來也沒比他大多少。


    海洋的車早就到了,這時候他正揮舞著一把砍刀,對著那年輕的士兵叫囂著:“剛才是不是迴來四個人,把他們給老子交出來!”身邊的一群小弟跟著起哄,亂糟糟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戰遠很是無語,看來今天的卵子真的要磕到石頭上了。


    兩個士兵一臉茫然,對這種情況顯然有些發懵,卻堅決不肯後退一步,努力阻止這些人進入營區,但是在近百個混混麵前,他們的力量十分有限,隻能努力勸說大家冷靜,同時高喊著不準靠近之類的話。


    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附近的居民也開始探頭探腦,不大一會就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海洋看兩個衛兵這種近乎軟弱的態度,似乎給他帶來了莫大的自信,那個在山城唿風喚雨的海洋哥又迴來了!他高聲叫喊著:“兄弟們,和我一起衝進去,把人抓出來!”


    他猛的帶著幾小弟衝進了部隊的大門,那兩個衛兵身邊因為圍滿了人,根本阻止不了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衝進了營區的大門。


    戰遠心裏甚至湧現出海洋哥勝券在握的錯覺。“嘀……嘀……嘀……!!!”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迅速把他拉迴了現實。“要不好,部隊動真格的了。”


    隻見剛才還安靜的營房裏一下衝出大批的士兵,他們手裏都拿著黑色的步槍,整齊的腳步踏在地麵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磕的人心髒都哆嗦了起來。


    轉眼之間他們就衝到了營門口,而且還排著整齊的隊形,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圍觀的人群也忍不住往後退了退,好像怕濺身上血。


    “把這些不怕死的混蛋抓起來,如有違抗就地槍決!”一個看起來像軍官模樣的軍人高喊著。


    戰遠悄悄的往後挪動著,兩腿忍不住夾緊,仿佛有一種液體要噴薄而出。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戰遠寧願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因為人家有槍!不是啥土炮之類的,而是正經的步槍!


    海洋哥高舉著砍刀的手還沒放下來,仿佛被這場麵嚇的傻了。


    “趕緊的,把手裏的家夥扔了,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老二王明的聲音傳到戰遠的耳朵裏,仿佛是天籟之音。


    “這家夥真是比我還奸詐。”戰遠腹誹道,不過這真是一個好辦法,至於別人的死活,這時候還是個人顧個人吧,去特麽的義氣,去特麽的大哥,保命要緊。


    劈裏啪啦的聲音不斷傳來,明顯不隻是一個人聽到了王明說話。這些兄弟們都默契的扔了家夥,轉身躲進了人群,真是一個比一個油啊。戰遠甚至看到幾個家夥還在旁邊的水泥台階上坐了下來,一臉的淡定,都特麽是老油條了啊!


    海洋哥感覺身後突然安靜了下來,不知所措的迴過頭,才發現身邊的兄弟們早就跑的差不多了,營門口就剩下他一個人在,氣氛很少尷尬。


    隻見一個士兵大步走向海洋哥,舉起手裏的步槍。


    海洋哥好像醒了過來,大聲叫喊道:“我爸是……。”


    沒等他說完,那士兵一槍托砸在了他的腦瓜子上!


    海洋哥還想再努力一下,可馬上又是一槍托砸了下過去,他像麵條一樣軟了下去,兩個士兵熟練的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拖著進了部隊裏麵,冰冷又機械的動作好像在做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些兵的年紀和戰遠仿佛,看起來很是稚嫩,但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氣勢,帶來的震撼衝擊著他的腦袋!徹底擊碎了他們的任何幻想,真真切切見識到了國家暴力機器的兇猛!


    戰遠覺得海洋哥要夠嗆了,雖然第一次見麵,但是他好歹也是王明的大哥,眼看著他被拖進去的模樣,忍不住看了看王明,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才好。


    王明也是眼角濕潤,身體忍不住顫抖著,喃喃的說著:“完了,完了,又得換個大哥了。”


    後來我聽說,海洋哥的老爹,又是請客又是送禮,最後花了五十多萬,才把他寶貝兒子整了出來!但是從那以後,山城就再也沒了海洋哥的傳說,有人說他出國留學了,也有人說他進入體製內上班了。


    這件事直接打破了戰遠幾個人對社會大哥的崇拜,以及混社會的美夢。無論多麽牛逼的大哥,在強大的國家暴力機器麵前完全就是小雞崽子,如果人家想捏死你,你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後來戰遠看了一本書,提到的氓流這個詞,書中說因為生存環境的惡劣,底層的人完全沒有機會得到好的教育和機會,隻能在生存的邊緣掙紮,他們有自己的圈子和行事準則,隻要能夠得到利益,甚至可以漠視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但是這些人,往往隻能做權利的工具人,嘴上把他們稱兄道弟,心中把他們當成紅利,有用的時候是走狗,沒用的時候是垃圾。


    那以後戰遠變的更加迷茫,有空就去網吧,打遊戲。沉浸在虛假的遊戲世界裏尋找微弱的成就感,渾渾噩噩的過著一天又一天!


    就這樣混到了第二年,學校突然增加了幼師專業,這個以工科為主的學校突然湧進無數的漂亮妹子,整個校園的男生都瘋狂了起來。


    這世界上能讓男人興奮起來的東西,無非是金錢、權利和美女,亙古不變的真理!


    戰遠和一群男生坐在窗台上看著新來的學妹們,注意到一個略顯瘦弱的女生,她的個子並不是很高,但是卻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她好像發現了戰遠的目光,抬起頭看向他笑了起來,露出嘴裏的兩顆小虎牙,臉龐的酒窩凹了下去,非常的可愛。


    不知道為什麽,戰遠感覺自己臉燙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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