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就這些,對了,臨別前老郎中提醒過我,醫術中有幾方與眾不同的藥,比如一種名叫陳芥菜鹵的藥,需要十年之久的製作時間。此事交由采購部,從工廠的後備資金中取出一部分,作為郎中們的研究經費,宜多不宜少。瘟疫之事曆曆在目,若非老郎中的醫術高明,永嘉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病死。”施哲說道,所有想到的事情都已吩咐下去。


    聞言,采購部部長姚修然麵露為難,左右觀望後,硬著頭皮說道。


    “少爺,工廠的後備資金僅剩四千餘兩,購買糧食與建造醫學院之後,便會捉襟見肘,多半無力支付研究經費。”


    “嗯?我記得之前皇帝賞賜了不少銀兩,還有泡麵的錢,花費不該如此之快啊。”施哲疑惑問道,並不是懷疑采購部貪汙銀兩,工廠裏經過一撥大清洗後,留下的都是可信之人。


    “咳,少爺您忘了,永嘉港口是施家出錢修建的,去年試驗村收上來的土豆、番薯等糧食,並未麵向市場售賣,而工廠依然給農民支付收購價。糖、醋、醬油、茅台、琉璃等廠區的產品亦是未曾上市。因為瘟疫,之前異國商人訂購的食鹽尚未交付,剩下的錢也就拿不到了。如今新商路一事已定,要在洛朝修建水泥路,因此最近水泥廠的開銷極大,但是水泥成品仍是囤積在倉庫內,換不來真金白銀。”姚修然輕聲解釋道。


    施哲聽明白了,雖說工廠裏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但是還未曾變現,一切開銷都在吃著老本行,入不敷出。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容易解決。等會議結束後,我迴趟施府,和祖爺爺商討此事,日後工廠內的這些產品,除去與異國商人的交易,其他全部交給祖爺爺來處理,他畢竟是個商人,比我們會做生意,屆時由施家商行售賣產品,工廠作為生產商,收益二八分成,我們拿八成,充入工廠的後備資金中。”施哲思考片刻後,給出對策。


    “至於之前與異國鹽商簽訂的協議,讓人放出風聲,一個月內便可來取走食鹽,過期不候,否則協議作廢,事先雙方並無違約金一說,不用擔心與異國商人交惡。另外,向已經確定投資新商路的地方商人送去信封,告知可以派人前來永嘉購買水泥。試驗村的開銷沒關係,該給多少給多少,不準拖延發放薪資。等一會兒我向祖爺爺先借些銀兩,用作臨時的後備資金,該花得花,工廠不存在缺錢一說,我們的產品必定是市場熱銷。”


    “是!”眾人齊聲迴道。


    永嘉,陸府。


    病榻之上的陸和裕再無聲息,任憑王氏如何晃動其身體,毫無任何反應。林管事跪伏在一旁,淚流滿麵,侍女們亦是泣不成聲。


    “都出去!”王氏擦去眼角的淚水,對著侍女們突然厲聲喝道,然後猛然看向林管事,“你去把那個賤人帶來!”


    “是。”林管事沉聲迴道,緩緩起身,屋內一眾侍女跟隨離去。


    王氏凝視著那張滿目瘡痍的臉,心中的悲苦頓時湧上心頭,若不是陸子豪死在了牢獄之內,自家老爺也不會為了留下陸家子嗣而每日吃那壯陽藥丸,因此喪了命。


    這一切,全怪那個偽君子施哲,先是做局陷害,而後更是心狠手辣,派人在牢中暗殺了陸子豪。前些日子,她派遣府中家丁去將之前那個郎中請來,可家丁到了藥鋪詢問之後,鋪中竟查無此人,王氏這才明白,是有人裝作郎中,欺騙自家老爺。


    可是等府上護衛將賣假藥的道士抓迴陸府,嚴加拷問得知,這名道士是個慣犯,在鄉裏鄉間賣過幾十年的假藥,與那施哲並不認識,而賣給陸和裕的壯陽藥,是他按照一本煉丹要術的記述,陰差陽錯之下煉成,恰逢陸府之人在高價尋求壯陽藥,心生貪念,才釀下大錯。


    事後王氏將老道士關入府中房間,準備拿其做文章,以陸和裕之死,用來對付施哲,否則一旦事情真相暴露,陸府必會遭人恥笑,陸家幾十年的名聲,不可毀在最後一任家主身上。


    不多時,那名懷有身孕的美妾被帶進屋內,淚眼婆娑,當即跪地請求夫人饒她一命。


    “事到如今,還是不肯說肚子裏的孽障是誰的嗎?”王氏看著苦苦哀求的美妾,冷冷說道,毫無憐憫之心。


    “夫人,奴婢肚子裏的孩子確實是老爺的,您若是殺了我,陸家便絕後了!”美妾淒苦哀求,楚楚可憐,模樣甚是招人憐愛,難怪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裏,成為陸和裕最寵幸的小妾。


    “若將你肚子裏的孩子培育成下一任陸家家主,才是真正絕了後。你該不會想憑借這個孩子,成為陸府的主母吧,然後將那個奸夫接到府中,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王氏眯著眼,笑著說道。


    “夫人在說什麽,奴婢不知。”美妾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眼簾微微低垂,帶著哭腔問道。


    “哦,不知,你那個二牛哥不正在家中苦苦等你迴去嗎?”王氏似笑非笑,陡然眼神淩厲,低聲喝道,“你個賤人,進了陸家之後,竟然以迴家探親為由,與那賤民私通,欺騙老爺,將腹中的孽障說成是老爺的骨肉,罪該萬死!”


    美妾腦中閃過驚雷,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座位上的王氏,臉色慌張,身子不由向後退去,癱坐於地。


    原來,在郎中替陸和裕把完脈象後,得知老爺未曾恢複生育能力,王氏便派人前去美妾的家中調查,得知美妾進入陸府之前,曾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二牛哥,頓時明白了一切。


    “你腹中的孽障決不能留在世上,否則將是陸家的奇恥大辱。”王氏下了死亡通牒,顧及陸家顏麵,她無法坐視不管。


    “明明是你們仗著勢力,強行將我與二牛哥拆散,擄進府中,我不從,你們便威脅殺了我的父母,現在又要害死我與二牛哥的孩子,天下怎有這般無恥的道理!”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心知難逃一死的美妾,終於不再掩藏真實情緒,怒喝道。


    “這可不是你私通的理由。”王氏笑嗬嗬地說道,“我記得你們鄉下村裏有個浸豬籠的風俗,是用來懲罰不守貞潔的嫁人女子。正好,將你投入家鄉的河中,離你的父母與二牛哥近些,也算是陸家給你的恩澤了。”


    聞言,美妾瞳孔驟縮,麵色驚恐,罵道:“你個蛇蠍婦人!”


    “罵吧,多罵幾句,今晚你就隨老爺離去,記得在黃泉路上好好服侍老爺。”王氏陰惻惻笑道,絲毫不在意美妾吃人的目光,視線移向門口微微躬身站立的林管事,“今天晚上,你帶幾個府上護衛,將這賤人丟入河中。”


    林管事猶豫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王氏,出聲說道:“夫人為何不讓她生下子嗣,作為陸家後人培養,府上的奴才不知此事,夫人可以假亂真,以此安撫人心。”


    美妾聽見身後的這番言語,心中愈加發寒,這富貴人家,真是一個比一個惡毒。


    “這豈不是便宜了這個賤人。不過你的提醒不無道理,但是陸家的子嗣隻能由我來生,你明白了嗎?”王氏冷冷地看著昔日這位忠心的老仆人,說道。


    “都由夫人決定,不過老奴希望夫人找的人,最好是孤兒,事後派人除之即可,不可留下把柄。”林管事緩緩挺起胸膛,直勾勾地看向座位之上的王氏,眼中再無一絲唯唯諾諾。


    突然瞧見這個“陌生”的林管事,王氏心中頓感不妙,脫口而出。


    “你究竟是何人?”


    “夫人無需知道老奴的名字,不過整個事件老奴都參與其中,卻從未有過謀害陸家主之心,要怪就怪陸家主執念太重,將自己一步步送入棺材之中。今夜過後,陸家再無林管事,不過夫人要答應日後不可與翰林院士大人作對,否則老奴會將陸家主的真正死因告知天下。”林管事威脅道,神色平淡。


    “你是施哲的人!”王氏花容失色,猛然起身,喝道。


    “非也,兩年之前老奴還是陸府內一名忠心的管家,本該庸碌過完此生,不過確實應該感謝施哲,也該感謝陸家主與其爭鋒相對,這才使得老奴遇見了這輩子本該永遠不會接觸的人,陸家或者說是永嘉,還是太小了,老奴跟隨家主多年,空有才幹與野心,卻無處施展。不過夫人放心,念及舊情,老奴從未做過有損陸家主性命之事。”林管事笑嗬嗬地說道。


    “那陸應豪呢?那日為何他會無緣無故前去江上遊玩,恰巧又遇見了縣令與京都來的大學士。”王氏陡然麵色驚恐,腦中想起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那時老爺擔心陸應豪在獄中受罪,派你前去打點關係,給他送去些吃食,而後陸應豪便死於獄中。是你做的!”


    王氏厲聲喝道,如瞧見了魔鬼一般,身體本能倒退,可身後是那木椅,一個踉蹌,猛地坐下。


    “夫人還不算愚鈍。不用擔心,之後的陸家由夫人做主,至於以後的陸家之主是誰,老奴不在乎,算是報答陸家主的知遇之恩了,為他保下這麽大一份家業。”林管事笑著說道,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美妾,“至於這個女子嘛,會隨了夫人的心意,今晚過後,從府上消失。多說無益,夫人保重。”


    林管事瞥了一眼病榻之上的陸和裕,轉身瀟灑離去,留下兩個目光呆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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