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時間一到,裴潯塵就在圖書館門口等著。


    與此同時梨梔也到了。


    “沒讓你等太久吧?”梨梔生怕遲到走得太急,額頭微微泛汗,如玫瑰花般的唇瓣微微張開,唿吸空氣。


    裴潯塵遞給她一張紙,他其實很想動手給她擦汗,但小姑娘應該會有些抵觸,“擦擦吧。”


    “好的,我們進去吧!!”梨梔把額頭的汗擦去。


    偌大的圖書館學習的人還真不少,他們找到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


    裴潯塵坐在梨梔對麵。


    梨梔拿出數學卷子,裴潯塵拿出競賽模擬題,他們就這麽安安靜靜的。


    梨梔有些題不會,就問問裴潯塵。


    ………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在空間內,過往的人或麵容痛苦或骨瘦嶙峋。


    這裏聲音嘈雜,時不時夾雜著孩童的哭叫和護士的叫號聲,恐懼、壓抑、沉悶的氣息遍布各個角落。


    江穹川買完晚飯直奔病房,病房空間不大,住了三個人。


    “你是李晴春患者家屬是吧?”


    江穹川被過往的護士叫住,“對,姐姐我媽她怎麽了?”


    他語氣慌亂,拎晚飯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媽手術的費用還沒交夠,還不能進行手術,我看你媽的狀況不夠好,能盡早手術就盡早手術。”護士剛從醫生那裏出來,正準備去找江穹川,結果就碰見了。


    江穹川手指微微蜷縮,指尖泛白他也沒絲毫在意,手術高昂的費用他根本支付不起,出於禮貌他迴應道:“好的,謝謝姐姐。”


    護士離開。


    江穹川輕歎一口氣,快步走進病房,他把晚飯放在桌子上,朝病床上的女人輕聲說了句:“媽,吃飯了。”


    病床上的女人緊閉雙眼,良久才緩緩扭過頭來,無力地說了句:“不用了,我不吃。”


    女人瘦的隻剩皮包骨,臉頰深深凹陷,罐骨突出。


    “媽,你還是吃一些吧。”江穹川把晚飯打開,他不敢買其他的飯隻能買粥之類的清淡一點的飯菜。


    李晴春看到近在咫尺的白粥,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媽,你沒事吧!!”江穹川把白粥放在桌子上,抽了點紙擦擦她的嘴。


    地上的嘔吐物被江穹川清理了。


    “小夥子,你媽還是早期,趁早做手術了吧!”鄰床的大叔頭皮鋥亮還能反光,他在給自己剪指甲,看起來輕鬆又悠閑。


    “謝謝叔叔,我知道了。”江穹川闔上雙眼,今天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歎氣了。


    他也知道媽媽是早期,他也很想盡快做手術,隻是他身上隻剩下三萬塊錢,手術費加上放療,化療最少需要二十五萬。


    二十五萬天文數字,他怎麽拿的出來呢?


    去求江家嗎?


    不,私生子醜聞爆出來後,江母極為不待見江穹川,甚至還放狠話要江穹川滾遠些。


    江父看在他學習還不錯的麵子上,幫他轉進源江高中,每個月都會給江穹川一萬塊錢,自此再無任何表示。


    江穹川是去求過江父的,根本沒見到他人,倒是見到了江母,江母一頓冷嘲熱諷就把江穹川打發走了。


    李晴春用盡力氣對兒子微笑,可能是她太久沒吃飯了,連一個微笑的力氣都沒有,“川川,好好學習,別管我。”


    江穹川不知作何迴應,他紅了眼眶,酸澀蔓延到鼻腔,他壓抑住哭聲:“媽,我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李晴春閉上眼睛看起來疲憊極了,“出去走走,放鬆放鬆。”


    ………


    “梔梔,這道題你寫錯了。”裴潯塵把自己的競賽模擬題寫完後就隨意掃了梨梔的卷子一眼。


    梨梔還沒反應過來,眨巴著眼睛歪頭,表情十分茫然:“哪裏錯了?”


    “這道題你應該把原式代換一下,再把數值帶進去。”裴潯塵低頭看向少女,溫暖的日光撒下,傾泄在他的臉龐上,溫柔又熱烈。


    “哦哦哦,好的。”


    梨梔把題改完,並用藍筆在題號前圈出來。


    才四點多,梨媽媽和小姐妹喝下午茶去了還沒迴來,是時候吃飯了。


    冬天天黑得早,梨媽媽特地交代讓梨梔早些迴家。


    “我們去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店米線特別好吃!”梨梔收拾書包,喋喋不休道。


    裴潯塵沒拒絕,表麵上十分淡定心裏麵早已樂開了花:“好。”


    梨梔口中的飯店是在一個小吃街裏,店麵小,裏麵很幹淨,平時人也很多。


    他們進去的時候,人還不多。


    梨梔叫了份微辣的米線,裴潯塵叫了份麻辣米線。


    “你確定哦?這裏的辣椒還挺辣的。”梨梔善意提醒。


    “沒事,我能吃辣。”裴潯塵不在意。


    米線上上來,裴潯塵的碗裏紅彤彤一片。


    起初裴潯塵覺得不就是一碗米線能有多辣,後來他嚐了一口。


    一開始那感覺像是渾身觸電,舌尖麻麻的,然後等米線吞下肚,一股火氣直抵舌尖,嘴唇上的強烈灼燒感不容忽視。


    裴潯塵根本就沒想到這裏的辣椒這麽辣。


    “咳咳!!!”裴潯塵擰開瓶蓋灌入水,一瓶水下肚稍微好受些了。


    “你看,我都說了很辣的,不聽我的話。”梨梔煞是無奈,見裴潯塵被辣成這狼狽的模樣,稍稍翹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


    她拿起手機,連忙說:“別動!給你拍張照片!!”


    哈哈哈,這一幕絕對很有紀念意義!!!


    裴潯塵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一把抓住梨梔的手機。


    手機被抽離,梨梔準備奪迴來,不料被裴潯塵按住頭,任憑她怎麽掙紮都夠不到裴潯塵。


    裴潯塵曲起手,磕了她一個爆栗,恢複了清冷的樣子,語氣不善:“手機沒收。”


    “裴潯塵你不講武德!!”梨梔控訴他,乖軟的少女臉頰微鼓,表情十分不滿。


    裴潯塵十分樂於看梨梔炸毛的樣子,清冷的語氣裏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寵溺:“嗯,我不講武德。”


    “老板,來份米線要麻辣的。”


    二人說話之際,飯店的玻璃門被推開。


    梨梔看過去,見到熟悉的麵孔她先微微一怔,隨後出聲:


    “江穹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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