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是爭分奪秒的。


    北方基地,傅歸雲被絆住了手腳。


    而東方基地看似天衣無縫的防守,在幾個喪屍將軍麵前薄的像張紙,輕易就能被撕碎。


    一共來了三隻。


    劉振對付一隻,光叔對付一隻,剩下的那隻沒人扛得住,東方基地迎來了自己陷落的命運。


    而此前,關押林疑的房間裏,他弟弟林信正在跟他說話。


    當安清的命令傳來的時候,林疑動作滯澀一瞬,他看著喋喋不休的弟弟,突然道:“小信,你過來點。”


    林信看著手腳都被鎖住的林疑,心下警惕,卻還是過去了。


    林疑咬了一口舌尖,疼的眼淚都冒出來,將手伸到林信前麵,演戲道:“小信,這鎖勒的我好疼。”


    林信懷疑的看著他,見他那一副慘兮兮的樣子,還是心軟了,低頭去給他調整,嘴上罵道:“你活該。”


    “安清有什麽好的,你要那麽為他賣命,大哥他——”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林信就眼前一黑,被林疑紮了一針。


    昏睡前,他看到林疑站起來,聽到他歉疚的聲音。


    “傻子,下次長記性。”


    林信心裏覺得委屈,臉都皺起來,心想:你是我哥啊,我什麽時候都會信你,可你卻利用了我的感情。


    “你還小,不知道很多事。雖然,大哥救過我們的命,但博士也在背地裏資助了我們很多年。”


    “不說那些了……弟弟,待在這裏,哪也別去。”


    林疑摘掉手上的金屬鐐銬,將林信關在房間裏,這次的選擇,仍然是背叛。


    他按照定位,找到了關傅還風的房間。


    金屬鎖鏈爬滿了整麵門,林疑拿出安清給他的藥劑潑在上麵,鎖鏈很快融化,傅還風的臉也露出來。


    他同樣被綁著,在看到林疑的時候,露出警惕的表情。


    林疑手中還拿著空瓶子,露出一個純良的笑,道:“您好啊。”


    直覺告訴傅還風,這小子來者不善,他直接發動異能,重力壓得林疑跪倒在地,動彈不得。


    他卻沒放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前挪,禮貌的說:“您這是為什麽?”


    傅還風掙紮兩下,鎖鏈纏的更緊了,他暗罵:“狗弟弟,把你哥坑慘了。”


    聽到這樣的話,林疑問:“你跟傅大哥關係怎麽樣?”


    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孩跪著靠近你,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傅還風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才會搭理他。


    但可能是跟弟弟的感情太憋屈了,他一邊對林疑用異能,一邊說:“湊合吧,那小子從小就冷冰冰的。”


    “我記得他剛生下來的時候,甚至不會哭,還差點被保姆給換走,多災多難的小子。”


    林疑也分享道:“我跟我弟弟關係很好。他很笨,很傻,但他很聽我的話。”


    傅還風:“有完沒完,你靠近我做什麽?我不想跟你玩什麽過家家的遊戲。”


    林疑:“這位先生,我是來幫你恢複記憶的。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嗎?”


    說著,他拍了拍口袋,道:“博士的藥劑,都很厲害。”


    “原來是安清的走狗,嗬。”傅還風鄙視的說。


    “你很快也是了,先生。”林疑露出一個安清同款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雖然很丟臉,但傅歸雲不得不承認,他拿林疑沒有辦法。


    他隻能減慢林疑的速度,不能阻止他的行動。


    等針管紮進他血管的那一刻,傅還風通體發涼,涼著涼著,他就發現,好像也隻是涼。


    他朝林疑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覺得他行了。


    “小子,你打錯了?”他問。


    “急什麽。”林疑打完,又開始朝門外麵努力。


    他額角已經在冒冷汗了,因為他知道,接下來他麵對的,將是一直沒有感情的喪屍。


    傅還風嘲笑的看著他的背影,剛想犯兩句賤,大腦就感受到一種快撕裂的疼痛。


    那些被他遺忘的記憶,一股腦的都被塞迴他腦子裏。


    關於他是如何用鈔能力給自己整了個老婆來給他養兒子,五年後又是如何為了保護他們死在喪屍堆的一係列蠢事,他都想起來了。


    卻對這些事沒什麽感情。


    或者說,在那支試劑打進來的時候,他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了。


    什麽都記得,卻什麽都不在意。


    原本捆在身上的強大鎖鏈突然變得很脆弱,傅還風發現,自己隻是輕輕一扯,那鎖鏈就斷了。


    再看看逃跑中的林疑,傅還風緩緩站起來,對他說:“你想……去……哪?”


    啊呀,不好了,說話怎麽變得這麽斷斷續續呢,他想著,樂嗬嗬的跟在林疑後麵,還有興趣逗他。


    林疑:老師,您成天派給我這種活。我合理懷疑,您在蓄意報複。


    小心眼的老師。


    追著追著,傅還風就偶遇了一隻喪屍將軍。


    是西方首領,它再見到傅還風的時候,歪了歪頭,由於用力過度,不小心將頭直接弄掉了,在地上滾了兩圈。


    它彎腰,慢吞吞的撿起來,對著傅還風鞠了一躬,道:“不打……投降,你是老大。”


    傅還風點點頭,見它識相,越過他直接離開了。


    躲在西方首領身後的林疑鬆了一口氣,它來了,那就意味著,東方基地已經玩完了。


    他放鬆的好像有點早。


    西方首領的頭還夾在它胳膊間,它對著林疑流了流口水,好奇的說:“你……好吃……嗎?


    林疑:“不好吃,不好吃。小風啊,你忘了嗎,我是林疑啊,我也是博士的人。”


    小風將頭安好,做出一個誇張的笑,牙縫上還有殘留的紅色,把林疑嚇了一跳。


    見他害怕,它笑的更加誇張,臉都要裂了,安慰道:“放心,隻是,番茄醬。”


    “林疑,你、快迴家,迴去,博士,等著你。”小風道。


    林疑忍不住問了句:“你去哪?”


    它很聰明,剛剛純屬是在嚇唬林疑,見他問,它迴答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去,找,姐姐。”


    看來它等到這一天了。


    林疑朝它揮揮手,說:“再見。”


    小風沒有迴應。


    林疑也走了,他出去後的那一瞬間,一枚信號彈發射到半空。


    “淪陷,速迴。”


    *


    “別生氣啊,寶貝。”安清死皮賴臉的黏著於安,這麽說。


    於安幽幽道:“別煩我。我弟弟流產了,我心裏不爽。”


    安清:“滿嘴跑火車的家夥。”


    於安:“矯情的秘密男。”


    安清:“我的天,寶貝居然這麽說我?”


    於安:“你讓我覺得惡心。”


    看著眼前的大屏幕,於安想,安清到底有多少眼線啊,連東方基地的監控都能被他調到。


    現在,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就是幾個喪屍將軍之間的戰鬥。


    傅還風一打二。


    被迫共享這種上帝視角的於安忍不住說:“安清。”


    “怎麽了?”他耐心的問。


    於安解釋道:“你不覺得事情的發展不太正常嗎。我應該拿那種被你蒙在鼓裏的人設,而不是跟個祖宗一樣坐在這裏。”


    “這種全知視角讓人怪不適應的。”


    安清的眼角染上笑意,說:“有什麽可瞞著你的,我做什麽,你能阻止?”


    於安:“哦。”他可真討厭。


    安清見她不高興了,做出一副焦心不已的樣子,心疼的說:“誒呀,寶貝不高興了。我也真是的,怎——”


    話還沒說完,他就笑了,見於安周身散發出幽怨因子,他討饒道:“好了,不逗你了,我錯了。”


    於安:誰稀罕搭理你。


    她仔細盯著熒屏,上麵,傅還風一腳踢飛了一隻喪屍,靈活的躲過另一隻的撕咬,一拳又創飛一隻。


    那兩隻喪屍在於安眼中,已經被安上了安清的臉。


    安清還在那招人嫌,親昵的湊過來,問:“你覺得誰會贏?”


    於安伸手推他,安清自發把臉貼過去,覆上她的手,擺出一個可憐的表情,開始賣弄自己的美色。


    他側過臉,紅豔豔的唇擦過於安的手,長而翹的睫毛如羽扇一樣顫動,視線往下,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裏滿是討好,戚戚然的看了於安一眼。


    於安不動如山……了幾秒。


    她終於舍得把眼睛從大熒幕上挪下來,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你個狗。”


    安清笑的眯起眼,在她臉上蹭了蹭,輕聲道:“主人,我錯了嘛。”


    手下貼著他的臉,柔軟而溫熱,跟他涼薄的心完全不一樣。


    安清真的是,毫無底線。


    他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天才博士,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間,也可以降低身段,將臉貼在她手上,做出那種搖尾乞憐的樣子。


    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連分身都這樣了,本體肯定更不要臉,於安想。


    這家夥,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啊。


    “愛屋及烏”,於安掐了一下安清的臉,用的力還不小,在大美人的臉上留下兩道指痕。


    安清睨了她一眼,道:“真疼。”


    於安也有點心虛,嘴硬道:“該。”


    安清起身:“不生氣了?”


    於安:“哈?你以為我是那種很好色的人嗎,我有那麽好打發嗎?”


    嘖,我好像還真是。


    比安清還沒底線的就是於安的嘴。


    安清給了她一個“你自己知道”的眼神。


    正好,屏幕上的一隻喪屍發出尖銳慘叫,於安下意識看去,還沒見到,就被安清的手捂住了眼。


    對方捂的很緊,不容抗拒的說:“很醜,不要看。”


    熒幕上,有隻喪屍將軍死的很慘,被當成玩具一樣拆卸。


    安清看著上麵的傅還風,汙血濺了他一臉,他的眼神殘忍麻木。


    “還挺兇。”他意味不明的吐出這句話。


    屏幕上的一片狼藉看的安清很嫌棄,他迴眸,溫柔的看了眼被自己困在懷裏的於安,心想,還是這個賞心悅目。


    屏幕上的傅還風很兇,懷裏的人也不老實,不樂意被他捂著,扒拉上他的手,暗暗用力。


    “你別捂著我了,悶得慌。我可以轉身。”她說。


    安清鬆開她,道:“早就消失了,隻不過,你被我捂著的樣子好乖,我舍不得放手。”


    於安:“沒你剛才乖。”


    安清的臉皮越來越厚了,他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胡鬧完,他盯著屏幕上最後一隻將軍,曾經被壓下的隱憂又浮現上來。


    我到底在做什麽?


    我在打破規則的壁壘——我要讓從未降生過的喪屍皇現身,我要讓喪屍化可逆,我要殺了那個不死的女人。


    為什麽?


    因為不喜歡被掌控。我從來都是操控者,沒有任何人,能決定我要做什麽,哪怕是“天”。


    你快要成功了……對啊,我快要成功了,安清想。


    他讓末世誕生,毀了那個玉佩,在讓喪屍皇誕生,殺了風憐,然後在終結末世。


    這個順序,不能改變。


    終結末世之後呢?


    安清的心在對他發問,聰明的人更多享受自己的世界,安清的心事,從來不會對別人說。


    終結末世之後,我是想毀滅世界的。


    他這樣想著,看了眼於安,專注而仔細。


    “你喜歡喪屍還是人類?”他問。


    於安怕他給自己挖坑,謹慎道:“問這幹什麽?”


    安清對她說:“沒什麽。隻是我的寶貝到底是個什麽成分呢,不是人類,也不是喪屍。”


    於安想到一個,擠眉弄眼的對他說:“說不定我是個僵屍。”


    安清看著她鮮活的樣子,笑罵:“最會胡鬧。”


    於安伸直手臂,並攏雙腿,學了幾個僵屍跳,問他:“你看,怎麽樣?”


    安清:“這麽可愛的小僵屍,是要被我帶迴家……的。”


    於安還沒說什麽,安清就學她的平時的樣子,眉頭一皺,夾著嗓子,細聲細氣的來了句:“安清,你有病啊。”


    於安氣笑了,鼓了鼓掌,對他說:“好好好,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於安。”


    我草!我草!我草!!!


    她突然閉了嘴,心髒狂跳,顫顫巍巍的看了一眼安清。


    同時,007也:【我靠,我靠,我靠!】


    “於、安?”他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個名字,帶著珍而重之的意味。


    於安心髒狂跳,平日裏再怎麽被調戲,人家叫的都是不是她的名字。


    她默默蹲下,將頭埋進腿裏,不想麵對現實。


    “怎麽了啊,於安。”安清好整以暇的問。


    世界的壁壘都仿佛被打破,安清好像從他反派的身份中獨立出來了,變成了跟她一個世界的人。


    他在叫她的名字。


    雖然她告訴過傅小景自己的名字,但那小孩也隻是寫寫,不會叫。


    在其他世界裏,這是第一次,一個跟她有著不淺的瓜葛的男人,把她的名字叫出來了。


    於安負隅頑抗:“你在叫誰啊,我可是叫錢多多啊。”


    安清走近她,調侃道:“怎麽連個名字,都寶貝的這麽緊,不願意讓人知道?”


    “難道是平常做了好多丟臉的事,怕被人指名道姓的笑話嗎。”


    你別太懂我,於安破防。


    安清的憂慮還沒想完,就被於安給打斷了,他也不再想,將她扶起來。


    “寶貝,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你的名是我的姓啊,安安。”安清說。


    於安捂著耳朵:“你滾。”


    剛好,屏幕上,最後一隻喪屍將軍倒在傅還風手裏。


    他整個人被一個巨大的繭圍住,陷入昏迷。


    也很巧的是,傅歸雲,迴來了。


    ——————久違的小劇場——————


    傅歸雲:偏心,我不知道名字。


    安清:偏心,我都沒和她嗶——過。


    傅小景:偏心,我才被養了多久。


    傅還風:偏心,多的我都不想說。


    於安:都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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