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主的身份尊貴,夫子不敢教她別的,才有了沈非衣如今這般不知兄妹該如何避嫌的結果。


    她自小跟著皇後長大,並不曾見過她的那位父皇,隻聽說早早駕崩,母親怕睹物思人,便自願搬到了這冷宮,母女兩個一住便是十幾年。


    平日裏她再去鹹壽宮找祖母,旁人更是不敢造次,這宮中的醃臢事,便是一絲兒,都不曾進過她的耳朵。


    如今她成了大姑娘,沈非衣沒有這個概念,即便是皇後和太後反覆強調,她也並不理解為何。


    也正是因為這一絲不理解,沈裴的話,便能極為容易的動搖她。


    沈非衣因沈裴的動作微微有些愣住,而後眨了眨眼,身子稍微往後躲了些,這才慢吞吞的開口道:「那,我若是成了親,是不是便不能和哥哥住一起了?」


    沈裴一聽到成親,麵色便有些難看,他抬手勾起沈非衣鬢側的髮絲,輕輕的別到了小姑娘的耳後,「你若是想,自然可以同我一直住。」


    「那駙馬呢?」


    「駙馬啊,他可以自己住。」


    「這......」沈非衣隻覺得這邏輯有些奇怪,「既然我都同駙馬成了親,若是這般對他,是不是不公平?」


    「不公平?」沈裴收迴手,又往沈非衣跟前湊了湊,就這般距離的盯了她片刻,這才低笑了一聲,輕聲問道:


    「那溫溫覺得,這般對我就公平了?」


    「......啊?」沈非衣被沈裴這話說的有些摸不清頭腦,她蹙起了眉,疑惑道:「我是同駙馬成親,並非是同哥哥成親,怎會不公平?」


    沈裴並未迴答沈非衣,隻是問道:「那你想麽?」


    沈非衣愈發不明白,眉頭蹙的更深,「想什麽?」


    聞言,男人突然便沒了興致,他抬手,指腹落在沈非衣的頰邊,似乎是替她拭去浮塵,他輕聲道,「走吧。」


    ......


    皇後在冷宮住了十幾年之久,雖早已習慣了清冷,可沈裴來請她,她倒也不曾推辭,隻是輕聲應了。


    她與這個兒子並不熟悉,自然也不同他多說。


    隻是不冷不熱的問沈裴身子修養的如何,聽後者一一迴答了,便也不再開口。


    本來皇後搬迴了羽坤宮,沈非衣也應是要一同迴去的,隻是被太後提前攔住,將沈非衣在安置在了歲玉宮。


    這歲玉宮原本便是為沈非衣備的,後來皇後去了冷宮,沈非衣怕她孤單,便也隨同去了。


    如今沈非衣要嫁人,自也應當迴到歲玉宮去。


    好在這歲玉宮與羽坤宮隔得並不算遠,來迴倒也方便。


    皇後搬迴了羽坤宮後,接著便是為慶祝太子迴宮舉辦的宴席。


    宮宴定在了三日之後。


    隻是沈裴並未提前送信兒,故此這宮宴趕得便有些倉促,但也安排的井然有序,並未有絲毫的瑕疵。


    沈非衣記憶中皇後極少參與宮宴,必要的便是太後每年的生辰,她又與宮中的哥哥姐姐並不熟,幹脆也陪同皇後一起在宮裏。


    細數下來,這便是沈非衣參與宮宴為數不多的一次。


    尤其是在頭一天晚上,她還挑了許久的裙子,在鏡子前試了好些時候,卻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斷了計劃。


    她月事來了。


    沈非衣算著日子,是要三天後的,卻不想這個月來的竟這般早。


    她來月事總是要比常人更痛一些,更是連一絲涼都不敢觸碰,便隻好換上了綿綢羅裙,出門時還要抱著浮玉塞給她的湯婆子。


    她理了理袖擺,好讓那湯婆子掩在裏頭。


    沈非衣是隨同皇後一起去的,皇後不在乎那些個繁文縟節,便帶著沈非衣來的稍早了些,到的時候竟發現沈裴已經落座,也不知來了多久。


    大殿之上太後的座位在正中間,沈裴在東側,與沈裴相對的便是皇後和沈非衣,其餘的座位皆置於台階之下。


    人極少,除了沈裴,剩下的便是一些陌生叫不出名字的妃子。


    沈非衣一來便瞧見了沈裴,便想也沒想,就跑到了沈裴旁邊,她思量著周遭沒人,便幹脆也挨著他坐下。


    皇後看在眼裏,剛想開口,想到早些年沈非衣也是這般同沈裴坐在一起,又覺得如此場麵這般喊沈非衣會有些尷尬,隻好搖了搖頭,暗道一句「也罷。」


    沈裴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手裏抱著個鼓鼓的東西往他跟前湊,便抬手扶了她一把,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軟膩的觸感落在手心,卻是有些清透的涼意。


    沈非衣坐下後,便要收迴手,抽了一下卻發覺被人緊緊攥著。


    她疑惑的看向身側,「怎麽了哥哥?」


    沈裴非但沒有鬆開,還握的更緊了些,「手怎的這樣涼?」說罷,他視線又落在小姑娘懷裏抱著用袖擺掩蓋的湯婆子上,「那是什麽?」


    沈非衣一時間被問的卡殼,耳朵也不自覺的爬上一抹紅暈,她哎呀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將手從沈裴的手裏抽出。


    閃爍的別開了眼,小聲的解釋道,「沒什麽,可能外頭來的時候有些冷......坐會兒興許便暖和了。」


    兩人說話的間隙,這殿中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人。


    沈非衣本來就想直接和沈裴坐一塊兒的,但一想又怕祖母等會兒來了看到不開心,糾結了好半晌,還是坐迴了皇後那裏。


    她覺得自己是遺傳了母親的性子,要不然也不會覺得這宮宴無聊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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