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才真的明白了那句話,意外和明天,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先來,握的住的隻有現在。”


    “旁邊的人剛剛和我說,死之前要想一想有沒有什麽沒完成的事,那下輩子就不會有這遺憾了。”


    “細數了我這二十二年人生的點滴,遺憾的事大概還有兩件。”


    “第一,我一直想問問孟女士,你有沒有一刻後悔丟下我。”


    “第二,我一直沒能對仝諾說出口的話。”


    “我愛你,仝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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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其臻雙手捧著蝴蝶標本,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目光緩緩看向窗外。


    浮動的雲,清晰可見,好像一伸手,就能夠抓到。


    “迴家見女朋友?”


    旁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雜誌,笑著看著趙其臻。


    趙其臻一怔,眼眸低垂,嘴角一抹苦澀的笑,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是喜歡的人要結婚了,我去參加婚禮。”


    不認識的人往往就能夠把一些藏在心裏的話吐露出來,因為匆匆一麵過後,大家依舊隻是陌生人。


    “你呢?”趙其臻習慣性的反問道。


    “報效祖國。”中年男人,拿起手中的雜誌,指了指圖片,眼裏盛著笑意,


    “就這個。”


    “這是……芯片?”仝諾的眼睛一亮,眼底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就是芯片。”男人一臉驕傲,拍了拍胸脯,又給趙其臻指了指周圍的其他幾個人,


    “我們都是要迴去報效國家的,這一天終於等到了。”


    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是他們刻在骨子裏的話,沒有一天敢忘。


    “到時候屬於中國的芯片造出來,你沒準還能在新聞上看到我。”


    趙其臻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那我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相信不會遠的。


    …………


    機身劇烈晃動,在氣流中顛簸。


    一個向右的大轉彎,大家的身子不由得傾斜。


    “this is not the original trajectory. where are you going to take us?”(這不是原本的軌跡,你到底想帶我們去哪?)


    突然有人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大喊著。


    空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眼神誠懇,滿是歉意,


    “the ne is in a small situation now.”


    “don''t worry, we will arrive in beijing on time.”(飛機現在遇到了一點小狀況,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準時抵達北京。)


    所有人的心分外緊張,盯著窗外。


    “這飛機不對勁……”


    大夥站了起來麵麵相覷。


    “forcednding nearby!”(就近迫降。)


    脾氣暴躁的人擼起袖子就要往駕駛室去,被大夥攔住。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歇斯底裏道,


    “we will all die!”


    飛機突然失控,極速下滑,站起來的人不約而同摔倒在地。


    他們一致要求迫降,空姐們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害怕和慌亂,身子不由得顫抖,為難的看著駕駛室。


    乘務人員們張開雙臂,擋在通往駕駛室的路口,盡力的安撫著大家的心情,


    “the captain is doing his best to ensure everyone''s safety. please return to your position and wait.”(機長正在盡全力保證大家的安全,大家請迴到位置上等待。)


    坐在位置上的大夥,一言不發,不少人的眼眶蓄滿了淚水。


    要麽等到的是奇跡,要麽等到的死亡。


    …………


    旁邊的中年男子,從西裝內襯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三個人,一個是他。


    “這是我老婆,這是我女兒。”他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兩個人的麵龐,眼裏染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次好像躲不過了。”


    “你害怕死嗎?”男人緩緩扭過頭看著趙其臻。


    趙其臻點了點頭,笑著搖了搖頭,倚靠著座椅,望著窗外,


    “這個時候才怕,是不是有點晚?”


    “死之前想想這輩子還有什麽事沒做完,下輩子就不會有這輩子的遺憾了。”


    男人輕輕閉上了眼,雙手抓著照片,緊貼著心口,


    “我下輩子啊,一定要迴到中國。”


    …………


    筆尖在紙上來來迴迴的畫著,黑色的墨水遮蓋住字跡,又窸窸窣窣的寫下另一行字。


    “仝諾,今年我終於不喜歡你了。”


    “2024年3月8日”


    趙其臻小心翼翼的撕下日記本的這一頁,折好放進左胸前的口袋裏。


    他輕輕閉上眼,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流至下頜,滴落在淺色的衣服上,渲染出一朵深色的花。


    他雙手捧著一隻紙製的精美的蝴蝶,輕輕放在心口。


    這輩子的遺憾……


    仝諾,新婚快樂。


    趙其臻看著機翼燃燒著大火,臉上映照著火光。


    耳邊伴隨著哭聲,還有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砰……


    碎片,黑煙,血跡。


    狼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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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蘊啊,你去看看你哥哥吧……”


    仝諾母親跌坐在地上,抓著餘蘊的手,哭的不成樣子。


    那雙漂亮的眼睛,又紅又腫,快要腫成一條縫。


    “造的什麽孽啊,我好好的孩子,做錯什麽了……”


    她無助的捶打著地麵,歇斯底裏的嘶吼著。


    嬢嬢說,婚禮第二天,仝諾的頭發全白了,白橙自殺又去了醫院。


    …………


    “你……要去哪?”餘蘊走進仝諾的臥室,便看見仝諾在收拾行李。


    “簽證下來了,我想去找他。”


    仝諾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卻沾上了眼淚,變得又濃又密。


    他看到地上的鑰匙,愣了愣神,取下其中一串放在餘蘊掌心,


    “你隔段時間找人把房子打掃了,萬一他迴來了,應該會來看看。”


    餘蘊目光落在鑰匙上,心裏泛著疑惑,


    “趙其臻賣掉的那個房子?”


    “嗯。”仝諾低聲應道。


    “你什麽時候買的?”


    “他出國賣掉的時候。”


    餘蘊輕笑了一聲,“你早就知道他去馬來西亞了?”


    仝諾沒有迴答,可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每年暑假嬢嬢說你出國玩你去的都是馬來西亞?”


    餘蘊看仝諾的表情明白了一切,眼眶濕潤,她咬著唇瓣,抬起頭,用力擦拭著雙眼,


    “仝諾你是什麽豬嗎?”


    她雙手緊緊攥成拳,用力捶打著仝諾的胸口,


    “為什麽不告訴他為什麽不告訴他啊!”


    “你告訴他啊!”


    餘蘊邊哭邊喊,無力的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身子顫抖,臉深深的埋在臂彎裏,


    “兩個啞巴……”


    喜歡就要說啊。


    不說,誰又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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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後……


    “那個先別吃。”


    仝諾手拄著木棍,瞳孔瞬間睜大,快步走到男人麵前。


    男人的速度比仝諾更快些,手中的紅果全部下肚。


    他眼神慈祥,笑著看著仝諾,


    “小夥子沒事的。”他拍了拍仝諾的肩膀,


    “沒想到這還能看見中國人。”


    仝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叔,這萬一有毒怎麽辦?”


    男人看上去像是四五十的模樣,頭發花白,臉色憔悴。


    男人擺了擺手,“這個沒有毒的。”


    “你吃過?”仝諾不禁問道。


    男人仰著頭看著天空飛過去的一架飛機,飛機在湛藍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痕跡,


    “我先前去了熱帶叢林,裏邊野果多,我想著我兒子要是漂流到這,不也得吃這些,那我先給他試試有沒有毒,所以吃過不少了。”


    男人的眉眼帶著笑,眼角的褶子堆積在一起,望著仝諾,


    “你呢小夥子,怎麽也到毛裏求斯了?”


    仝諾從身後的書包取下一張紙,赫然寫著------趙其臻,我接你迴家。


    仝諾的眼眶不知何時也染上了薄薄的水霧,


    “和叔你一樣。”


    三年後……


    “叔叔,過來一起吃吧。”


    年輕的女孩衝著仝諾招了招手,一行十三人圍坐著火架。


    “小姑娘,你這麽年輕來這做什麽?”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不禁問道。


    女孩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她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


    “這是我爸爸,這是我媽媽,”


    她的聲音一瞬間哽咽,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


    “媽媽前幾天去世了,找了十二年也沒有找到爸爸,我要繼續找他。”


    “叔叔你呢?你也是找人的吧?”


    仝諾緩緩拿出照片,眉眼溫柔,輕輕點了點頭。


    照片上是他和趙其臻的合照,他輕輕撫摸著趙其臻的麵龐,


    “找我的愛人。”


    大家都眼眶都忍不住濕潤,舉起水杯,碰撞在一起,笑著說,


    “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接他們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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