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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主,外頭來了個女子,說是您的外孫女。”


    頭發花白的男人握著毛筆,聽到手下人的稟報,手不由得一頓,墨水將宣紙浸透。


    “不見。”他將宣紙揉作一團,隨意的丟在地上,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思索著些什麽。


    ……


    “門主,那姑娘不肯走,跪在門外求您救她。”


    男人遲遲沒有下筆,墨水順著筆尖落在宣紙上,綻開一朵墨色的花,他似乎是妥協了一般,將筆重重摔在桌上。


    “帶她過來。”他靠著椅背,手擋在眼前,長長的唿了一口氣。


    上一次見到外孫女是什麽時候了?這外孫女叫什麽名字來著?


    他記不太清了。


    男人雖然頭發花白,但是臉上皺紋並不多,嘴邊的胡子也剃的幹淨,雖說快五十的人,看上去也隻有三四十的模樣。


    “外公。”跪在地上的餘蘊緩緩抬起頭,男人這才注意到餘蘊的這雙眼睛,不免一怔。


    他快步走了過去,蹲在餘蘊身邊,手指輕輕撐開餘蘊眼睛上下的皮膚,似乎是有些震驚,又趕忙給餘蘊把了個脈,


    “何時的事?”


    杜少林神色凝重,看著餘蘊問道,為何會變成藥人,他明明已經把記載此術的書籍都燒的幹幹淨淨了才對。


    心裏隱隱約約有個猜測,但是他卻又不想承認。


    “十年前……”餘蘊垂著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和難過。


    杜少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是個瘋子。”


    他緊緊攥著手,藏在衣袍下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他親手養了一個瘋子出來。


    “你母親早就與我斷絕關係了,今日前來,又是為了何事?”


    當初餘千堯大婚之日拋下他的女兒,他便要女兒和餘千堯和離,誰知女兒一心就撲在餘千堯身上,死活不願,一氣之下便與女兒說若是不和離,那便斷了父女之情,當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再後來聽說女兒生了個小女娃,隻當一家三口也幸福,便再也沒有打聽過。再一次聽到女兒的消息,便是不久前的死訊,他急急忙忙出關,跑去盟主府送了女兒最後一程。


    咚的一聲------餘蘊重重的嗑了一個響頭,


    “母親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聲淚俱下,不免讓人心生愛憐,滋長出同情的花。


    人,往往總是很容易被表象所欺騙,下意識的同情弱者,相信弱者的一麵之詞。


    “什麽?”杜少林眼裏一閃而過的疑惑,雙手握著餘蘊的肩膀,晃動著餘蘊的身體,急切的想要餘蘊給他一個迴答。


    眼淚從泛紅的眼中緩緩流出,餘蘊整個人顯得脆弱不已,本就素淨的小臉,此刻顯得有些蒼白。


    無助。


    餘蘊的聲音哽咽,“是黎初的兒子,母親給黎初下了毒,他來報仇,把母親殺了,接下來便是要殺我了……”


    “求外公救我,求外公救救我……”餘蘊不停的磕著頭,一聲一聲,敲擊著心靈一般。


    “好了。”杜少林的手摁住餘蘊向下去的額頭,眼神晦暗不明,


    “你這孩子也是命苦,攤上那個沒用的爹,還遇上這不成器的娘。”他長長的唿了一口氣,


    “既然喚了一聲外公,那總歸是要護著你的。”


    …………


    “小姐,門主已經下令捉拿萬俟辭了。”


    餘蘊一手撐著側臉,眼眸輕輕合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不要傷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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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覺得我們進來的有些順利了?”


    方肇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這雲城的守衛也沒有核驗他們的身份,就這麽把他們放進城裏。


    萬俟辭背手而立,仰著頭,望著天上那一輪圓月。


    今夜是十六,月亮格外的圓。


    蘊蘊格外喜歡看月亮,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可總讓萬俟辭告訴她今日的月亮是何形狀。


    “總要把敵人引出來才知道我們真正的對手。”


    一直伺機而動,那機會若是不來,豈不是一直都等不到出手?


    “你瞧,這不是來了。”萬俟辭突然轉身,掏出暗器,朝著不遠處丟了過去。


    暗器打入牆壁,出現了幾道清晰可見的裂縫。


    出現了一群穿著黑衣戴著黑色麵紗的人,將萬俟辭三人團團圍住。


    “倒是有些本事,竟然這麽快就發現了。”領頭的黑衣人站在最前麵,手持著大刀,目光兇狠毒辣,直勾勾的看著萬俟辭。


    他打了個手勢,眼裏泛著一絲涼意,


    “要活的。”


    萬俟辭當胸一腳,狠狠地踢向迎麵撲來的黑衣人,將那人踢得倒飛出去。又猛然一個迴旋,單腿橫掃,將一左一右逼來的兩個黑衣人鞭掃在地。


    打鬥激烈。


    ……


    萬俟辭唿吸變得沉重,四肢也變得有些無力,緊緊咬著唇瓣,一人朝著他撲來,在萬俟辭摁倒在地,手肘用力抵著他的喉管。


    萬俟辭的臉色突然變得漲紅,脖頸和手臂上的青筋格外明顯。


    他的雙腿一緊,雙腳猛然用力絞動。隻聽哢嚓一下骨裂聲響,那人腦袋一歪,早氣斷聲絕,猝然倒地而亡。


    等萬俟辭手撐著地,緩緩站起來時,數十把劍架在他的脖頸處。


    萬俟辭的眼神平靜,額間沁出的汗順著臉頰落在銀色的劍身上,


    “五毒門真是好手段,打不過就下藥。”


    “能贏便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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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人已經走了。”


    孤影解開身上的繩索,趕忙跑去幫萬俟辭和方肇鬆綁。


    “你怎麽確定就是五毒門的?”方肇鄙夷的撇了撇嘴,這五毒門除了下藥就是下藥,煩死了。


    不過好在打鬥之前,他們便服用了解毒丸,普通的毒藥都不是什麽問題。


    他們將計就計,潛入五毒門內。


    萬俟辭活動活動了筋骨,“馬家堡堡主是武林盟的副盟主,我在密室裏發現了他和五毒門勾結的證據。”


    “那日懸崖上聽見他說中了毒,想來能悄無聲息下毒的隻有那個神婆,而且這些屍人被銷毀他也肯定要與五毒門一個交代,無論如何都會來。”


    方肇恍然大悟,手指著萬俟辭,嘴角緩緩上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而你看見了他的臉,他一定會想除掉你,他知道你一定會來雲城,還會去五毒門。”


    萬俟辭點了點頭,“如今我們便要找到這白辰禦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人指使,找出真正的禍首。”


    他垂著眼眸,看著自己手背上還未好全的傷疤,


    “還有找到她。”


    方肇神色複雜,笑著歎了口氣,“聽孤影說你和她相識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你可真正的了解過她?”


    真正的知道那餘蘊究竟是怎樣的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萬俟辭眉頭微蹙,不太明白方肇為何這般語氣問這個問題。


    方肇眼神飄忽不定,轉移話題,“我在想或許一個人不是表麵看著的那般模樣。”


    他眉頭一挑,“就像你們說我打架不行,但是我武功其實很厲害的。”


    孤影一巴掌唿在方肇的後腦勺上,聲音淡淡,


    “油腔滑調。”


    萬俟辭嘴角彎了彎,輕聲歎了一口氣,


    “分頭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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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俟辭趴在房頂,突然一顆棋子透過縫隙朝他打來,


    “英雄為何不光明正大的進來?”


    杜少林手中握著白棋,看準位置放下。


    萬俟辭的身影出現在杜少林的麵前,看著眼前的這盤棋局。


    “可有解?”杜少林微微轉過頭,瞥了一眼萬俟辭。


    萬俟辭眉頭微蹙,手執黑棋,吃下一顆白棋,


    “這方有解。”


    杜少林的眼睛一亮,本來一盤棋局上的白棋已然退路被堵死,如今被吃一顆,反倒是活了起來。


    “倒是比你父親厲害些。”他滿意的看著棋局,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白棋本就慢了一步,這死局要想活過來,那必須得有犧牲。


    “知道我是誰,為何不讓人抓我?”


    萬俟辭心中翻湧著疑惑,思緒混亂,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可是你殺了我的女兒?”杜少林盯著萬俟辭的雙眼,想要窺探出什麽來。


    “不是,我也想知道是誰害得她。”


    “今晚我便當你不曾來過。”杜少林落下一顆棋子,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五毒門可抓了一個眼盲的女子?”萬俟辭問道。


    杜少林的手一頓,機械般的扭轉著頭,眉頭微蹙,“眼盲的女子?”


    他嘴角上揚,帶著絲絲的笑意,有些不解,“你和她又是何關係?”


    “兩情相悅。”


    “五毒門沒有抓過這位姑娘。”


    萬俟辭神色有些失落,“我不信你的話,這五毒門翻遍我也會找到她。”


    他轉身離開,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麽,停住了腳,


    “你知道五毒門和白辰禦合作,煉製屍人麽?”


    杜少林繼續盯著棋盤,手中的白子遲遲沒有落下,隱藏在寬大衣袖的手臂青筋暴起。


    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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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後。


    “是鍾聲。”萬俟辭停在原地,尋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三聲鍾鳴,悲傷婉轉,像是在訴說著一段難過的故事。


    “好像是喪鍾。”孤影隨口說道,三人麵麵相覷,立馬跑到前廳。


    彼時的前廳站著不少人,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痛色。


    “少主!你看!”孤影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燃起的黑煙。


    熊熊大火,煙塵彌漫。


    “那裏是密室在的地方……”方肇表情一瞬間凝固。


    “師父!”突然衝進來一個男人,那是杜少林的大弟子,他抱著杜少林的遺體哭的不成樣子,


    “您老人家身體健壯,如何會生病!我不信我不信!”


    他揪住大長老的衣領,眼底一片猩紅,“到底是怎麽迴事!”


    “門主就是病死的……”大長老低著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


    其他幾位長老也紛紛應和道,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多言。


    “仵作呢,我不信,是不是你們下毒了?”


    男人衝到屍體旁,觀察著嘴鼻眼等幾處都沒有中毒跡象,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失神的呢喃道,


    “怎麽會死呢……不會的不會的……”


    “在下略通醫術。”方肇走了出來,深深的鞠了一躬。


    男人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拉著方肇過去。


    “不行!”“你這是對門主的不尊重。”“就讓門主走好吧。”“你身為門主的弟子,這最後敬敬孝心吧。”


    “你們莫不是在遮掩些什麽?”萬俟辭目光冷冷的盯著幾位長老。


    幾位長老略有些心虛,“怎麽可能……”手緊緊抓著衣角。


    “去。”萬俟辭攔住幾位長老的去路,讓方肇上前查驗。


    “確實不是中毒。”方肇緩緩取下銀針,


    “但是五髒肺腑均被人震碎,且沒留下任何痕跡,如今江湖中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這般。”


    男人的手緊緊攥著,“不,有一個人可以。”


    “武林盟主餘千堯。”


    “餘千堯?”萬俟辭不解,“餘千堯內力高不假,可又如何可以不留痕跡?”


    “餘家有一套祖傳功法,可以做到如此,我年輕時見過。”


    “除了餘家人,旁的人斷不會這套功法。”


    他一把扼住大長老的脖子,“事到如今還不交代嗎?”


    大長老語氣斷斷續續,“我不……知道……”


    孤影的懷裏抱著一個布袋包裹,方肇提留過來,丟在地上,“或許這就是原因。”


    裏麵全是杜少林和餘千堯合謀煉製屍人的證據,在大火燒幹淨前,便被他帶了出來。


    …………


    “我……說……”


    看到證據被擺在眼前,幾位長老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交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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