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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歇息。”


    萬俟辭動作輕柔的給餘蘊蓋好被子,客棧如今空了一間房出來,他已經讓孤影先去休息。


    “阿辭哥哥……”餘蘊抓住萬俟辭的衣角,側著身子,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今晚能在這陪著我嗎?”


    “我就在隔壁,有危險立刻便過來。”


    餘蘊搖了搖頭,眼眶濕潤,抓著衣角的手力道收緊,微微顫抖,


    “我……我其實害怕一個人待著……”


    眼淚似豆大的珍珠,不受控製的落下,綻開了花。


    “娘親不在之後,父親也不常在家,他們總是怕我亂跑把我鎖在櫃子裏,又小又黑,一點也喘不上來氣。”


    萬俟辭一愣,看著餘蘊那雙沒有靈氣的雙眼,心裏像是密密麻麻的紮著銀針,很難受。


    他握住餘蘊的手,寬大的手掌撫摸著餘蘊毛絨絨的腦袋,似乎在安撫著那顆受傷的心靈,


    “都過去了。”


    “以後的蘊蘊會活的越來越好。”


    餘蘊破涕為笑,擦了擦眼角的淚,點了點頭。


    最真實的演技,大概便是真中摻假,餘蘊的話算不得騙了萬俟辭,在她幼時餘千堯總是出門打探有關黎初的消息,厭惡杜玉婉,常常不著家。


    而杜玉婉,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潛心研製毒藥,聽不得餘蘊苦鬧,索性把餘蘊鎖在櫃子裏,甚至有一次,她把櫃子裏的餘蘊忘了,打開櫃子時,餘蘊因為五天不曾進食已經暈了過去,命垂一線。


    餘蘊不怕自己一個人,她怕的是在一個幽閉的空間裏。


    “阿辭哥哥,你要不也到床上來?”餘蘊翻了個身,她睜著眼,卻什麽也看不見,隻能依靠窸窸窣窣的聲音辨別萬俟辭也在翻身。


    “我睡這便好。”萬俟辭拿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抬眸看著餘蘊。


    窗外的月光皎潔,灑下的光輝,將餘蘊的側臉模模糊糊的照了出來。


    餘蘊伸長手臂,向下摸索著,咚的一聲,整個身子從床上摔了下來。


    萬俟辭瞳孔微睜,心裏一顫,趕忙把餘蘊摟進懷裏,


    “有沒有摔疼?”


    餘蘊笑著搖了搖頭,迅速抱住萬俟辭,雙手緊緊環住萬俟辭的腰,頭埋在他的懷裏。


    萬俟辭的手不知道該放在何處,尷尬的懸在半空,長長的唿了一口氣,


    “蘊蘊,不能這樣。”


    萬俟辭語重心長道,他理解因為救了餘蘊,餘蘊親近他,但是現在親近的程度已經越來越不可控了。


    餘蘊的手順著萬俟辭的後背,慢慢撫上,輕輕的劃過脖頸,喉結,觸碰到嘴唇的時候,萬俟辭立馬握住餘蘊的手,


    “蘊蘊,不可以。”


    好歹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人,餘蘊這般挑逗也不怕吃虧。


    萬俟辭的喉結滾動著,突然餘蘊微微起身,兩唇相觸。


    萬俟辭瞪大了眼,唿吸一滯,他被親了……


    “嘶……”萬俟辭突然把餘蘊推開,餘蘊撞向床頭,疼的皺起眉頭。


    萬俟辭點燃了一根燭火,聽到餘蘊的痛唿聲本想奪門而出,卻還是擔憂的跑到餘蘊麵前。


    “腫了。”他輕歎了一口氣,輕輕的揉著餘蘊後腦勺發腫的地方。


    “疼……”餘蘊輕咬著唇瓣,抓著萬俟辭的衣角,


    “阿辭哥哥,我……我喜歡你……”餘蘊低垂著眼眸,難掩的失落,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明早就離開不會打擾你的……”


    聽到餘蘊的話,萬俟辭手中的動作瞬間停下,看著餘蘊的眼睛,


    “你走能去哪?”


    萬俟辭的手掌輕輕的放在餘蘊的發頂,


    “我沒有不喜歡你,隻是有些突然。”


    他還沒有準備好。


    餘蘊一喜,抬起頭來,嘴角難掩的笑容,


    “阿辭哥哥也喜歡我?真的?”


    萬俟辭嘴角一彎,這個笨蛋,看錯方向了,他明明在右邊。


    萬俟辭慢慢的挪動著位置,和餘蘊的雙眼對視上。


    很奇怪,明明一潭死水一般的眼,他卻覺得很好看,仿佛裏麵有很多奧秘,等著他探索。


    萬俟辭捏了捏餘蘊的鼻子,“真的。”


    “我本想著改日找個機會再說,誰承想你先說出來了。”


    萬俟辭大手撫在餘蘊的後腦勺上,嘴角抿成一條線,將餘蘊摁進自己的懷中,


    “這句話看似簡單,但是蘊蘊說出口用了不少的勇氣。”


    他應該早些說出來的。


    在萬俟辭看不見的地方,餘蘊趴在他的肩頭,嘴角的笑一瞬間凝固,眼眸低垂,


    “還好結果是好的。”


    萬俟辭輕輕拍了拍餘蘊的後背,“我會護著蘊蘊一輩子的。”


    餘蘊的緊緊抱住萬俟辭,心裏不免輕笑了一聲。


    護著我……一輩子……


    全都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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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村子裏,還真是來了不少人。”


    萬俟辭牽著餘蘊的手,站在村口,看見不遠處許多江湖人士。


    孤影瞪大了眼睛,指著萬俟辭和餘蘊牽著的手,頓時有些語無倫次,


    “少少……爺,你你你……們!”


    萬俟辭抬起手晃了晃,衝著孤影心情愉悅的挑了挑眉。


    孤影撇了撇嘴,難怪出門他就覺得這倆人的關係變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原來是暗度陳倉!竟然背著他偷偷在一起了。


    “你是?”眼前突然站了一個笑臉盈盈穿著一身白衣的年輕男人,萬俟辭警惕的看著他,將餘蘊拉到自己的身後。


    男人打開手中的折扇,笑的一臉燦爛,


    “這位兄台想必也是為了上陽村這些屍體來的,不如一起搭個伴?”


    萬俟辭拉著餘蘊的手,打算繞開這個男人,


    “我不願。”


    “誒誒!”男人不死心的又擋住萬俟辭的去路,眼神祈求,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不是?”


    “為何不找其他人?”萬俟辭眉頭微皺,眼神疑惑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打開折扇,歎了一口氣,扇子的風扇起了他鬢間的兩根長須,


    “他們長的不好看。”嘴角扯出一抹笑,


    “和好看的人一起探案,心情都會變好。”


    “而且……”男人手輕掩著唇,湊近萬俟辭,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兄台看上去就比他們厲害,跟著兄台我的小命更有保障些。”


    餘蘊輕輕笑了一聲,扯了扯萬俟辭的衣角,


    “阿辭,他的眼光倒是不錯。”


    男人的目光緩緩落在餘蘊的身上,看著那雙眼睛眉頭不由得一皺。


    “你看什麽呢。”萬俟辭眼神冰冷的瞥了一眼男人,蘊蘊也是他可以這麽一直盯著的不成?


    男人拱手彎腰,賠禮道,“在下方肇,不才略通醫術,見夫人這雙眼似乎不是天生失明。”


    餘蘊一怔,心髒撲通撲通,慌亂不已,這個方肇不會看出什麽了不成?


    攥著萬俟辭衣角的手不由得一緊。


    萬俟辭握住餘蘊的手,“蘊蘊。”


    “嗯?”餘蘊笑著仰起頭。


    萬俟辭的手輕輕的撫摸著餘蘊的眼尾,“他說的可是真的?”


    餘蘊低著頭,聲音難掩的傷心,“是……”


    “夫人怕是中毒了吧。”方肇笑著,目光落在餘蘊身上。


    餘蘊咬了咬後槽牙,這個方肇這都能看出來,她緩緩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讓人心疼。


    萬俟辭心裏一顫,輕輕的給餘蘊擦拭著眼淚,


    “不用說了。”


    餘蘊握住萬俟辭的手,搖了搖頭,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苦笑,


    “你總該知道的。”


    “這雙眼睛,是我的後娘給我下毒弄瞎的。”


    萬俟辭心疼的抱住餘蘊。


    方肇看著餘蘊的眼睛,一瞬間對視上。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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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蘊坐在一個花鋪前,萬俟辭在前邊探查消息,突然聽見細碎的腳步聲。


    餘蘊警惕的坐直身子。


    “是我。”方肇笑著坐在餘蘊旁邊,翹著腿,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玉佩花紋精致,一看便價值不菲。


    餘蘊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拉開和方肇的距離,直覺告訴她,這個方肇不簡單。


    方肇伸了個懶腰,“夫人這般避著我做什麽?”


    “我還以為我倆是同類,應該分外的惺惺相惜才對。”


    餘蘊笑著側過身子,似乎不明白方肇的話,


    “方公子說的話我有些不明白。”


    方肇聳了聳肩,眉頭一挑,“是麽?”


    他緩緩站起身,“可我一見你便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壓低聲音,如惡魔般輕語,“我們都是瘋子。”


    餘蘊的手攥緊,表情一瞬間凝固,變得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你想做什麽?”


    “我不會拆穿你,因為我們有同樣的目標。”


    萬俟辭突然走了過來,打斷方肇和餘蘊的對話,


    “你們在做什麽?”


    萬俟辭蹲下身子,拿出一塊糕點,眼神溫柔的看著餘蘊,


    “沒有鳳梨酥,隻買到了桂花糕。”


    餘蘊輕咬可一口,眉眼彎彎,“好吃。”


    “我剛剛還在和夫人說,你倆感情真好,讓我都想快些成親了。”方肇羨慕的歎了一口氣。


    餘蘊的手指微微蜷縮,心裏有些不安,方肇說的共同的目標……


    是萬俟辭。


    “可找到線索了?”餘蘊握著萬俟辭的手,疑惑問道。


    萬俟辭一把抱住餘蘊,往停馬的地方去,


    “屍體都是在那座山發現的,村民們時常能聽見怪異的聲響,像是野獸嘶吼的聲音,前些日子便有進山的江湖人士,不過都有去無迴。”


    “你要進去嗎?”餘蘊擔憂的緊緊環住萬俟辭的脖頸,


    “能不能別進去?”


    萬俟辭輕輕揉了揉餘蘊的腦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不管怎麽樣我會先保全性命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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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我也要去!”孤影擋在萬俟辭的麵前,眼神堅定。


    萬俟辭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講了半天,孤影硬是一句話沒聽進去,


    “你去了誰保護蘊蘊?”


    孤影撇了撇嘴,“可我的責任是保護你又不是保護齊小姐……”


    萬俟辭心裏歎了口氣,看來得扯個謊才能讓孤影轉個彎了,


    “蘊蘊懷了我的骨肉,需要有人照看,你要是也走了孩子沒了怎麽辦?”


    孤影瞪大了眼睛,尾巴微張,“少主……你真是……”他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竟然兩個人還背著他有了小寶寶,他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萬俟辭像是交代什麽重要任務一般,拍了拍孤影的肩膀,


    “一定保護好蘊蘊和孩子。”


    孤影拍了拍胸脯,眼神堅定,“我一定保護好少主夫人和少少主!”


    …………


    “萬俟兄。”方肇手拿折扇看著萬俟辭,拱手道。


    “嗯。”萬俟辭低聲迴應,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方肇嘴角一抹淡淡的笑,萬俟辭竟然孤身前來,那個手下也沒帶,看來寶貴那個女人的緊。


    二十幾人舉著火把趁著夜色上山。


    “你聽到什麽沒有?”“好像有什麽在叫?”


    散亂的隊伍越靠越近,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


    “快看!那好像有個房子!”說話的人激動的脫離隊伍,想要快點找到線索。


    “啊!”


    眾人隻聽見一聲慘叫,瞪大了雙眼,便看見滾落下來的屍體,以及麵前的人影。


    方肇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往後撤,瞳孔瞬間放大,


    “啊!後麵也有……”


    聲音都在顫抖,該死,他可不想把命折在這兒。


    另外兩個方位也出現了兩個人影,眾人與之殊死搏鬥。


    “怎麽力氣這麽大?”“就像是用不完的勁兒似的。”


    萬俟辭砍斷了其中兩個人的手臂,兩個人血流不止,表情猙獰。


    砰的一聲,鮮血濺在大家的臉上。


    “又是爆體而亡。”萬俟辭蹲下身子查看這兩個人腹部的傷勢。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人群裏有人突然開口,其他人的表情也變得凝重,


    “五毒門有一個秘術,用將死之人煉製成屍人,屍人內力猛增力大無窮,以一敵十。”


    萬俟辭望著遠處的隱隱約約房子的輪廓,


    “到底是什麽今晚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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