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效嶽坐迴椅子上,看著餘蘊的母親居高臨下,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和剛進來時的那副模樣大相徑庭,像是兩個人。


    餘蘊父親也從一旁抽來了兩個椅子,兩人坐在了邊效嶽對麵。


    “你說你好好的鬧什麽跳樓,死又沒死成,鬧了多大的笑話。”女人看著餘蘊,毫不在意的說道,語氣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害我和你爸擔心。”


    邊效嶽擔憂的看著餘蘊,實在想象不到這是一個母親說出的冷血的話,他見餘蘊麵色平常,才算鬆了一口氣,緩緩低著頭,隻是用餘光觀察著母女兩人。


    “秦蘇,”餘蘊輕笑一聲,目光之中,滿是嘲諷般的意味,


    “你是怕我死了,你的搖錢樹沒了吧。”餘蘊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掃到兩人身上,一刀一刀,劃在他們身上。


    “怎麽和你媽說話的,外人在你還這麽說話,你的書都白讀了。”餘蘊父親眉頭緊緊皺著,目光直直的看著餘蘊,冷聲說道。


    “餘長亮,你憑什麽指責我?你倆什麽樣的爛人憑什麽說我!”餘蘊緊緊抓住床單,純白的床單被抓出一道又一道深深淺淺的褶皺。


    餘蘊眼眶猩紅,聲嘶力竭的吼道,整個人像是發瘋了一般。


    包括邊效嶽其餘三人皆是被嚇了一跳。


    “你個瘋子。”秦蘇邊搖頭邊說著,腳往後用力,將椅子和餘蘊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邊效嶽的大手緊緊包住餘蘊攥緊的小手,盡可能的使自己聲音放緩,輕聲安撫著,


    “餘蘊,你現在先冷靜下來,深唿吸,吸……唿……吸……”餘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裏滿是恨意的看著秦蘇和餘長亮,


    “有你們這樣喪盡天良的父母,我怎麽可能不瘋!”


    “滾!給我滾!”餘蘊歇斯底裏的朝著秦蘇兩人大吼道,臉上滿是淚痕,她拿起一旁桌上邊效嶽買的水果朝秦蘇和餘長亮砸去。


    秦蘇和餘長亮,嚇的起身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有驚無險,慶幸沒有被砸到。


    邊效嶽一把抱住餘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不讓她繼續做出行為過激的動作,


    “你冷靜下來,沒必要為了他們發這麽大火,他們不值得……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伴隨著輕輕的拍打,邊效嶽的聲音像是鎮定劑一樣,安撫著餘蘊,使她漸漸冷靜下來。


    她的下巴輕輕放在邊效嶽的肩膀上,目光帶著冷意看著秦蘇和餘長亮,冷聲說道,


    “我現在沒有錢了,跳樓前我已經把所有資產捐了,你倆如果還有一絲好心可以幫我把醫藥費交了。”


    “什麽?你!”秦蘇氣的聲音都在發抖,直直的指著餘蘊,


    “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閨女!”


    餘蘊閉上雙眼,眼不見心不煩,輕笑了一聲,


    “養我?你們什麽時候養過我了?”睜眼的瞬間,目光像是刀子朝著秦蘇掃去,餘蘊抬手重重的擦去眼角的淚,聲音裏帶著濃厚的鼻音,


    “你們從來隻顧著自己玩樂,把我鎖在家裏不給吃喝,要不是林叔他們,我從小到大不知道死了多少迴……”


    “你把他們趕出去,我不想看見他們,不想看見……”餘蘊神情懇求的看著邊效嶽,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邊效嶽輕輕拍了拍餘蘊的後背,“好,你躺著好好休息。”


    他起身,態度也不再似剛開始那樣客氣,聲音冷漠疏離,


    “你們出去吧,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邊效嶽接近一米九的大塊頭,五官淩厲,長相具有攻擊性,隻要眼神一冷,就有一種威壓釋放出來,讓人心生畏懼。


    咚的一聲------病房的門被秦蘇重重的關上,像是通過此來發泄些情緒。


    餘蘊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腿蜷縮著,整個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發抖,目光無神的看著眼前的潔白的床單。


    床單被她揪出了一條又一條的褶皺,顯得淩亂不堪。


    邊效嶽彎著腰收拾地上的水果,餘蘊的目光漸漸移到他手中的水果上。


    “連你,今天第一次見我都會買水果,會問我要不要削皮,他們……嗬嗬……”餘蘊輕笑一聲,手指緊緊摳著大腿的肉,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你做什麽!”邊效嶽把水果丟在一旁,趕忙跑到餘蘊旁邊。


    他彎腰把餘蘊褲腳往上撩,小腿上被她摳出了血跡,不多,但也可以看出她下手重了。


    邊效嶽按鈴,護士沒一會就過來給餘蘊處理傷口。


    餘蘊一聲不吭,隻是低垂著腦袋,目光無神,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不疼?”護士走後,邊效嶽坐在床邊,看著餘蘊問道。


    餘蘊搖了搖頭,“不疼。”


    疼的多了,這點根本不算是疼。


    邊效嶽心裏五味雜陳,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想揉了揉餘蘊的腦袋,意識到這樣不太好,打算收迴手,正巧餘蘊抬起頭看著他。


    手尷尬的懸在半空之中,邊效嶽尷尬的笑了笑,“有蚊子。”


    “你不該救我的……”餘蘊嘴角帶著笑,周身卻是化不盡的悲傷,


    “我死了才好……”


    死了,或許對她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她的頭緩緩低了下去,邊效嶽雙手捧住餘蘊的臉,


    “不是這樣的,你活著才好,好好的活著才好。”邊效嶽一把將餘蘊摟進懷裏,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低聲安撫著。


    餘蘊在他的懷裏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情不自禁大聲哭了出來。


    “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一個人孤獨的活在世上,在人世間迷失了太久,找不到歸宿,她,渴望一片溫暖,渴望可以停泊的港灣。


    哭了好一會兒,餘蘊哭的有些累了,眼皮上下打著架,邊效嶽安撫著她,低聲哄著她入睡。


    這還是他第一次哄人睡覺,略顯局促和緊張。


    好在餘蘊是真的累了,眼睛輕輕合上,發出淺淺的唿吸聲。


    邊效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活動活動了筋骨,看到一旁的空床位。打算晚上就在這對付一晚,畢竟看餘蘊這情況,是離不開人的。


    他把病房的燈關上後,自己也躺到病床上,緩緩閉上眼。


    “不要……不要……走開……走……不要……別碰我……別碰我……”


    聽到一旁的人發出的聲響,邊效嶽立馬打開燈,跑過去查看。


    隻見餘蘊雙眼緊閉,麵色痛苦,雙手緊緊抓著被子,陷入了夢魘之中。


    “餘蘊,餘蘊,醒醒,醒醒。”


    “啊!”餘蘊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麵上驚恐不安,她雙手顫抖著,握住邊效嶽的寬大的手掌,不停搖著頭聲音帶著乞求,


    “不要關燈,不要關燈,不要關燈……”


    “好,不關,不關燈。”邊效嶽輕輕拍了拍餘蘊的肩膀,滿眼心疼。


    “睡吧。”邊效嶽又哄著餘蘊睡去,餘蘊的手抓著他的手不鬆開,一晚上他就坐在椅子上,趴在床邊睡覺。


    “晚安,餘蘊,好夢。”他溫柔的看著餘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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