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前往帝都之前,伊宙問江衍時:“你和帝都的關係怎麽樣?”


    江衍時對帝國有怨恨,卻對北區基地有很深的感情。


    那怨恨的來源,大概率與帝都有關。


    江衍時遠眺著前方隱隱顯現的繁華城市,城市中心的高聳的帝都白塔如垂雲一般。


    他看著白塔的頂端,神色晦暗。


    “我不想與他們有關係。”


    很聰明的說法。


    伊宙笑了:“別說得那麽深奧。簡單點,如果我要殺了你們帝都的王,你會做什麽?”


    江衍時不明白為什麽伊宙要問這樣的問題。


    伊宙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他還是誠實地迴答:“我會阻止你,不惜一切代價。”


    “為什麽?”


    “因為帝國不能沒有女皇的統治。”


    江衍時的表情沉鬱,看上去甚至有幾分迫不得已、無可奈何。


    “啊……”


    伊宙仿佛明白了什麽,又問。


    “那如果有一個領導能力卓越、能力出眾的人,替代了女皇的位置,帝國的一切都不會受影響。這種情況下,你會做什麽?”


    江衍時這次的迴答沒有任何遲疑。


    “殺了女皇。”


    伊宙明白江衍時的心理了。


    這位女皇是江衍時直接或間接的仇恨來源。


    江衍時恨女皇,心中無時無刻不充斥著複仇的念頭。但他不會報仇,至少不是現在。因為帝國還要繼續存活,而存活需要女皇。與帝國相比,自己的仇恨可以擱置。


    很偉大,伊宙不得不承認。


    但她越發心疼江衍時。


    在如此混亂黑暗的位麵中,太善良、太為別人著想隻會逼瘋了自己。


    “那如果,我去殺了女皇,接管你們的帝國呢?”


    “……”


    江衍時已經習慣伊宙時不時冒出的奇妙想法了。


    “你不會的。”


    “這麽信任我啊。”


    伊宙心情愉悅。


    她確實沒有這種打算。畢竟自己手裏還有一整個創世界呢。


    但是江衍時因何而恨,是否恨對了人,伊宙還要繼續等待答案。


    江衍時身上有太多謎團,可能有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清楚。


    恨從何來,該去何處。


    伊宙很喜歡這種帷幕緩緩拉開帶給自己的期待感。


    於是伊宙笑著轉過頭去,水母向帝都再次出發。


    “我很期待與你們這位女皇大人的見麵。”


    “是女皇陛下。”


    “好的,無所謂。”


    反正伊宙哪個稱唿都不會承認的。


    “太陽快下山啦,坐穩一些。”


    在水母的風馳電掣中,江衍時狼狽地握住了伊宙的手。


    五分鍾後。


    帝都邊界的守衛哨兵們瞠目結舌,看著一隻龐大的水母急刹車停到了城門前。


    水母上坐著一個麵容絕美的白衣女子,和一個穿著北區軍服的士兵。


    那個士兵臉色煞白,緊緊攥著女人的手。


    看上去靈魂已經離體了。


    伊宙好笑地捏了捏江衍時的手。


    “我們到了。”


    江衍時暈暈乎乎地鬆開了手,跳下水母。


    在落地的時候不易察覺地踉蹌了一下。


    伊宙忍著笑,仰起頭端詳著高聳的帝都城牆。


    數十米高的磚灰色城牆帶著肅穆的氣息。


    城牆上方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位守衛士兵。


    帝國的旗幟飄揚在城牆上空。


    城牆內有喧囂聲傳來。


    是個還不錯的政權。伊宙在心中暗自忖度。


    而城牆之下,今日的城門值守哨兵已經傻了眼。


    他們剛查驗過麵前這位士兵的身份。


    北區基地,江衍時少校。


    這些值守哨兵都是帝都白塔出身,“江衍時”對他們來說,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江衍時在十二年前進入帝都白塔後,打破了帝都25年以來最強哨兵的記錄。他創下的新紀錄至今無人可破。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強大哨兵。


    關於他從帝都白塔畢業後,毅然決然地離開帝都、前往北區的原因,有著各種傳聞。


    但是他在年輕一代的哨兵中備受尊敬,這點毋庸置疑。


    那兩個值守哨兵看著自己麵前臉色蒼白、神情冷峻的江衍時,又看了看他身後那隻奇異的巨大水母,和水母上的美麗女人,肅然起敬。


    江少校果然是個傳奇人物。


    “沒有問題的話,請送我們去見陛下。”


    值守哨兵們這才迴過神來。


    “江少校,我們確實收到通知,準備迎接您和另一位貴客。但是通知說的是……你們會在五天後到達,而且是與我們的接應人員一起到達啊?”


    值守哨兵欲言又止。


    “他們太慢了。”


    哨兵們聽見水母上的女人開口,聲音淡漠清冷,如同他們對北境的印象一般,透著寒意。


    江衍時抿了抿嘴解釋:“她是陛下的客人,伊宙向導。路上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我們先到了。北區的隨行士兵有其他重要事情去處理,不能陪同。你們的接應人員,應該在返程的路上了。”


    此刻,帝都接應士兵們正滿臉黑線地行駛在迴城的路上。


    上級的要求是,務必接到伊宙向導,並且將她留在可控範圍內,不惜代價。


    結果現在呢?


    別說可控範圍了,他們連人都沒接到。


    “希望咱們哥幾個別挨罵啊。”


    “嗨,沒事!肯定沒事!不就一個向導嘛,有什麽好擔心的。”


    “說的也是。真不知道上頭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閑的唄!”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會在之後被“不就一個向導”這句話狠狠打臉。


    帝都城門外,值守哨兵向上級報告了情況後,結束了終端通話。


    “沒有問題,江少校。等下會有人來接應你們去白塔。”


    “謝謝。”


    “但是這位伊宙向導,她的……坐騎,可能沒辦法進城。”


    值守哨兵們看著那隻在空氣中浮遊著的水母,臉色為難。


    雖然不知道水母離了水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是伊宙向導的精神體。”


    江衍時低聲解釋。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曾背誦過的帝都安防守則。


    帝都中禁止三百米以下的低空飛行。


    那麽伊宙確實需要把水母收迴去了。


    他轉過身,仰頭看著離地兩三米的伊宙。


    “知道了。”


    伊宙將水母降了下來。水母的觸手蜷曲著,讓伊宙得以與江衍時平視。


    江衍時還在疑惑,怎麽自己還沒開口,伊宙就“知道了”。


    “因為現在你的識海中有我的水母。別擔心,不是讀心,水母隻能聽到你想告訴我的事。”


    伊宙向水母的側邊挪了一些,然後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上來。”


    江衍時懷疑伊宙的水母沒有耳朵,所以聽力不太好。


    “限高三百米,水母進不去的。”


    “我知道啊。”


    伊宙眼底帶著笑。


    “江少校……你不恐高吧?”


    江衍時眼前一黑。


    他從沒如此痛恨過自己敏銳的感知力。


    “聽懂啦?那就上來。”


    伊宙再次拍了拍身邊。


    這次巡邏哨兵們也懂了。兩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慌慌張張地過來阻攔:“馬上就有人來接應的!”


    別鬧,大哥大姐,千萬別鬧。


    伊宙把猶豫著的江衍時一把拉了上來。


    她看著兩個巡邏哨兵,滿臉寫著“我不在乎”。


    “不需要接應。你們的女皇在白塔頂端吧?沒事,我找得到路。”


    伊宙聲音中的笑意越發明顯。


    水母緩慢地升到浮空之中。


    城牆上的哨兵們眼睜睜地看著一隻碩大的水母馱著兩個人,從自己的腳下,遊到了頭頂幾百米的高空中。


    起猛了。


    哨兵們麵麵相覷。


    通訊頻道中傳來隊長無奈的聲線,那聲音聽上去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那隻水母和水母上的人,不是敵人,不用管他們。”


    城牆護衛隊隊長的聲音中有一種看淡了人生的安詳。


    “大家就當無事發生。”


    三百米外的高空中,江衍時用故作鎮定的語氣問:“你是在故意挑釁帝都和女皇?”


    “是啊,因為你不喜歡她。”


    伊宙坦率地承認了。


    江衍時才是自己的目的。


    在尚未完全掌控的位麵中,麵對未曾見麵的陌生人,伊宙不介意暫時與江衍時保持意見一致。


    馴化的過程中,要先讓獵物產生自己與獵手是“同類”的錯覺,這樣更有助於獵物對自己敞開心扉。


    有相同的敵視對象,就是一種不錯的辦法。


    不過此刻,這倒不是重點。


    伊宙笑吟吟地歪著頭問江衍時:“你真的不恐高,對吧?”


    是的。


    不恐高。


    江衍時隻是擔心,以伊宙的水母的速度,自己會不會從三百米的高空被甩下去。


    他的精神體冰狼可不會飛。


    “啊,你在擔心這個。”


    伊宙笑眼彎彎。


    “你還有五秒鍾的時間做準備。”


    “五。”


    在突然開始的倒計時中,江衍時默默把自己往伊宙的身邊靠近了一些。


    “四。”


    江衍時鎮定地放好了腰間的刀。


    “三。”


    江衍時強迫自己不要往下看,不要聽下方傳來的驚訝的討論,來自城門外、城牆上、帝都中的,嘖嘖稱奇的聲音。


    哨兵的視力和聽力怎麽就這麽好。


    江衍時恨恨地抱怨著。


    “二。”


    江衍時最後一次深唿吸。


    希望不是人生最後一次深唿吸。


    “一。”


    “出發!”


    在水母竄出去之前,江衍時還是妥協了。


    他用雙臂把自己迅速捆在了伊宙的身上。


    簡稱抱著伊宙不鬆手。


    伊宙的笑聲清越而低沉,在江衍時的耳邊響起,震得他心跳如鼓擂。


    “別怕。”


    伊宙安慰似的拍了拍江衍時的背。


    帝都白塔在夕陽中泛著暖橙色,溫暖莊嚴。


    “我們去見見,這位女皇陛下。”


    ——————————


    白塔頂端。


    女皇高坐在白塔頂端議事廳的皇位上,聽著手下惶恐的匯報,威嚴的臉上堆積著鬱色。


    “真是個有趣的人。”


    在帝都,甚至整個帝國,敢用這種態度對待女皇的指令。


    這位“伊宙”向導,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議事廳的牆壁是完全透明的,以便於讓帝王俯瞰整個帝都。


    那隻匯報中“大得嚇人”的水母沒過多久就接近了白塔,進入女皇的視線。


    沉沉暮色中,透明的水母折射著絢爛的光,像是一輪即將墜於白塔的太陽。


    女皇眯著眼,打量著距離白塔五百米的水母上,那個神秘的向導。


    那水母是她的精神體吧。


    向導居然有這樣龐大的精神體,並且能如此靈活地加以控製。


    是個強者。


    雖然還沒有得到具體的數據分析情報,女皇已經在心中初步為伊宙評定了等級。


    比那個叫白文羽的s級向導還要高的精神力。


    向導在這個時代,是過於珍貴又太脆弱的戰鬥力量。


    這樣的人,必須為帝國所用。


    如果伊宙一直是無所顧忌、我行我素的態度……


    女皇的眼神沉了下去。


    真到那時,她必須除掉伊宙。


    “別這麽緊張。”


    誰?!


    突然傳入識海的陌生女聲令女皇瞬間警惕。


    這裏是白塔頂端,女皇專屬的領域範圍內,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動用精神力。


    “看窗外。”


    那聲音清晰而淡漠。


    夕陽下,女皇看見三百米外,水母上的女人對自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三百米,這不可能是向導所能具有的可視範圍!


    聲音再次在女皇的識海中響起。


    “雖然看不清你的臉,但是你的精神力波動得很厲害,是在激動,還是害怕?”


    遠程精神力感知。


    女帝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同時,心頭一沉。


    伊宙的精神力感知範圍堪稱恐怖。


    並且……


    能穿破白塔的領域保護,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鑽進自己的識海。


    她的實力,究竟達到了怎樣的恐怖程度。


    女帝沉聲下令。


    “開啟白塔b級防衛,s級隱秘戒備,s級風險預備。”


    不管來者是敵是友,她不能坐以待斃。


    “等一下。”


    女帝叫住了剛準備離開的安防大臣。


    她看向伊宙身邊的北區戰士。


    那個人,她絕不會認錯。


    “江衍時……”


    女帝目光一凜。


    如果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伊宙對自己沒來由的敵對情緒,就有了理由。


    “北區暗哨s級戒備,對俞展上校的活動實時報備,禁止他離開北區基地。”


    江衍時啊……


    你終於還是迴到了帝都。


    十七年前的仇恨,你要親手終結了嗎?


    ——————————


    在快接近白塔的時候,水母降了速度。


    江衍時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看向白塔,遲疑地問:“白塔怎麽進入警備狀態了?”


    “送我們的見麵禮。”


    伊宙對此倒是沒什麽反應。水母悠然地朝著白塔頂端遊去。


    就當是給帝都白塔送了一次危機演練的機會。


    伊宙對自己嚇唬人的行為表示滿意。


    ——————————


    天道收拾完惡魂基地,迴來就看見伊宙在嚇唬女帝。


    “主神大人您想要皇位就直接去拿吧我們位麵的孩子真的不禁嚇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伊宙:“這是給他們成長的機會。我在幫你奶孩子,你要感恩。”


    天道: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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