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軍迅速清場。


    在這個過程中。


    老狐狸倒是旁若無人,他小心翼翼舔了舔蓋子,滿意一笑,挽起袖子:“怎麽說?”


    老狐狸對大致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


    選擇與古硯塵站在一起。


    不說知己。


    就憑小聖人。


    古硯塵反問道:“什麽怎麽說?”


    老狐狸奇怪的看了古硯塵一眼,揚了揚頭。


    “你還殺不殺了,要是還殺的話,我去給你爭取半炷香的時間,保證沒有人打擾你。”


    “不過事後……”


    他豎起了兩根手指頭。


    古硯塵忽然笑了。


    “老狐狸,沒想到,我居然能在你身上,聽到如此狂言,看來之前,還是小瞧你了,半炷香說攔就攔啊!”


    這是實話。


    在京都之中。


    女帝是絕對無敵的。


    更別提。


    女帝一紙令下,就能調動整個洛邑的兵馬。


    千軍萬馬之下,即便是古硯塵,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實話實說,是仰仗了女帝的信任。


    當然了。


    沒有聖旨的話。


    古硯塵也就不會如此魯莽,會選擇另一種辦法,以防被他人抓住把柄。


    對於古硯塵所說的話,老狐狸隻是嘿嘿笑著,也不說是何等手段,問道:“小魔頭,你什麽時候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攔不攔,給我一個準信!”


    古硯塵並不驚訝。


    狐狸就是狐狸。


    凡事都藏一手。


    倒也非常正常。


    要知道。


    他可是被儒家稱為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代聖人的存在,可不是大周儒聖能夠碰瓷的。


    古硯塵沒讓他動手,隨意擺了擺手,道:“喝你的酒吧,以後有你忙的!”


    老狐狸樂得自在。


    ……


    相府。


    女帝的到來,方山嶽也拿捏不住女帝的心思。


    “女帝來了!”


    血霧之人冷清道:“大人,屬下建議現在離去,我們所剩下的人還算多,能夠護送大人,前往秦漢等國,亂世之下,皆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亂世起梟雄。


    隻要逃亡到諸侯國,隱姓埋名下來,大周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動手。


    容易掀起國戰。


    方山嶽卻在賭。


    他搖著頭,不甘心這幾十年來的積累,付之東流。


    他雙目泛著血絲,那本是性情淡然的他,現在變得有些癲狂,也有些偏執。


    “不!”


    “我是文相!”


    “我是先帝親封的文相,大周文壇之首!”


    “若就此離去,豈不是成了笑話?”


    “本相絕不走!”


    血霧之人沒再多說。


    在眾人的認知中。


    對一個相國動手,你最起碼要有最基礎的證據吧?


    可是……


    古硯塵不像有證據的樣子。


    那他。


    所仰仗的資本?


    到底是什麽?


    ……


    片刻後。


    女帝等人抵達相府。


    女帝一襲龍袍,絕美容顏之下,是那肌膚如雪的皮膚,好似一位嬌弱的小女子,可卻有淡淡的帝威外散。


    令人不可直視。


    身後追隨除文黨一脈的官員,隨著不斷集權,她身上赫然散發一種一言定乾坤,手掌天下權的女帝之威。


    女帝沒有禦空,緩緩抬頭看著古硯塵,眼神格外複雜,訴說不了心中情緒。


    諸公視線齊落。


    路上雖然也有斥候來報,他們早就做好了麵對的心理,可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們心中還是忍不住的顫了一下。


    帝威。


    劍仙。


    小聖人。


    竟能在一個人身上出現?


    諸公腦海中。


    隻有一個念頭閃過。


    “此子,恐怖如斯!”


    隨著眾人的到來。


    古硯塵目光也是落下,收斂氣息,對其古軒轅一禮,道:“爺爺!”


    古軒轅頷首。


    緊接著。


    古硯塵對上了女帝的目光,並未多做停留,開口道:“陛下!”


    女帝輕“嗯”了聲。


    瞬間。


    諸公猛然意識到了。


    有點過於平和了。


    好像。


    他們三人背著諸公,暗自有了什麽勾當,這才顯得如此祥和,沒有劍拔弩張的質問古硯塵。


    甚至。


    女帝的出現。


    更像是。


    生怕古硯塵力竭,她出現可以替古硯塵兜底,使他人無人傷害到古硯塵。


    隻要是人。


    手段終有用光的一天。


    諸公有此想法後。


    武相壓低了聲音,問了一聲,道:“陛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女帝側目喊道:“武侯!”


    “吼!”


    紫紋九騰獅發出一聲低吼,一陣狂奔,來到女帝跟前匍匐跪下,武侯翻身下獅,雙手一抱拳,發出一陣音爆之聲。


    “末將在!”


    女帝快速道:“封鎖相府,任何人離去,或進入,一律殺無赦!”


    “洪!”


    此言一出。


    諸公皆是大驚。


    啊?


    他們第六感居然沒錯?


    女帝。


    不是來懲戒這個意圖誅殺大周國相的古硯塵,是來替古硯塵兜底的?


    封鎖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禁止任何人插手!


    諸公還在驚訝。


    一根筋的武侯抱拳領旨,一步登空,落在了紫紋九騰獅,雙腿一夾,妖獸奔走起來,低喝一聲。


    “陛下令!”


    “封鎖相府!”


    當即。


    隻聽軍令的南北軍齊動,迅速將相府包圍而下,幾乎不留任何縫隙。


    所站的位置。


    能夠在頃刻間結成軍陣,鎮壓陣中一切敵,同時還能看到高空上有不少神遊帝境在環顧四方,以防有強者出手,阻礙他們結成軍陣。


    這是通過上一次聖人出手,他們所得到的教訓,三十多萬大軍軍陣之下,聖人也無法輕易鎮壓,再現狼狽處境。


    北陽騎兵的鷹妖,其實也有這個因素在,一旦察覺不對,便會迅速傳達北陽騎兵,結成軍陣迎敵。


    ……


    相府內。


    外界聲音之大。


    方山嶽等人能夠清晰聽見。


    方山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隨後狠狠甩動衣袖,淒慘大笑,道:“哈哈哈!”


    笑聲洪亮。


    在這天地間迴蕩著。


    那淒慘之聲,正是讓整個內城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我方山嶽,為官七十載,一直以來對大周忠心耿耿,沒想到,竟有一日,落到了今天這般下場!”


    “咎由自取!”


    “哈哈哈,完全就是我咎由自取呀!”


    “哈哈哈!”


    悲涼淒慘。


    引起外人共鳴。


    諸公心中也因此起了波瀾,不過他們都是狐狸,沒有那麽輕易被情緒所調動,替方山嶽打抱不平,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其他外人就不同了。


    對。


    古硯塵手段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震懾到了他們,可他們身為大周子民,是絕對不能忍受,那個為國為民的國相,慘遭女帝拋棄,被古硯塵所殺。


    女帝,諸公麵前。


    大周!


    臉麵盡失啊!


    世家門閥。


    江湖中人。


    無一例外。


    或家主親自,或門派長老前來,又有束發少年,提劍走來,劍問女帝。


    朗朗乾坤。


    天是黑還是白?


    眾人在趕來的路上。


    空中的古硯塵,對方山嶽這種蠱惑人心的算計,心中難免生出一絲悲哀。


    悲哀啊。


    自我感覺占據大義,實際淪為他人棋子罷了。


    古硯塵搖搖頭:“他們來不及的!”


    此言一出。


    古硯塵從空中緩緩落下,在這個過程中,速度過慢,成了一個活靶子。


    血霧之人輕嗬一聲。


    “射!”


    破甲箭齊出!


    “砰砰砰!”


    弓如驚雷。


    萬箭齊出。


    那原本還在緩慢降落的古硯塵,手中有一道清光閃爍,身形一陣閃爍,在空中消失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那三把天命劍。


    萬箭射空。


    萬位門客一陣驚恐,他們抬頭環顧四周,尋找古硯塵的蹤跡,去聽耳邊那道清冷之聲加快了。


    “快逃!”


    門客們都是一懵。


    “噗噗噗!”


    身旁。


    無數血花綻放。


    僅是一瞬。


    一個空曠之地,呈現在眾人眼前,隻不過這地,顯得有些觸目驚心,那位於中心處,卻絲血不占的古硯塵,顯得那麽的突兀。


    古硯塵。


    不知何時。


    來到了門客的中心處。


    展開了屠殺!


    眾門客慌張搭弓。


    古硯塵腳尖一點,一陣清風拂動,帶動他的衣訣,消失在了原地,殘影重重。


    在人群中行走。


    “咻!”


    清風拂動。


    血花綻放。


    雖有些美感,所展露出來的手段,格外的滲人。


    不過三四個唿吸間。


    上萬門客,早已失去大半,剩下的人被嚇得肝膽俱裂,發瘋了一般四處逃走。


    劍出!


    天命金銀二劍。


    速度極快,好似一金一銀兩條遊龍,散發著唿嘯之聲,在人群中縱橫。


    “咻咻咻!”


    利劍索命,不留活口。


    敵人。


    即便隻是一個凡人,隻要還沒有徹底死絕,就可以拉開弓,射出破甲箭。


    破甲箭之下。


    人間仙都不敢硬扛。


    在這個過程中。


    沒有任何人出手。


    屋簷內。


    血霧不斷擴張。


    以血霧之人千米之內,都在血霧的籠罩之下。


    七八息後。


    古硯塵目光所及之處,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活著的人。


    三劍懸浮身後。


    ……


    外麵。


    女帝也有些錯愕。


    古硯塵太過於兇殘了。


    即便身為女帝的她,有時候都還會心生仁慈,無法徹底展開殺戒。


    諸公亦是如此。


    他太過於兇殘。


    現在隻是想想。


    人屠。


    用來形容古踏天並不準確,畢竟所殺的那些妖蠻,一半是蠻,一半是妖。


    用來形容。


    古硯塵。


    才是無比的準確。


    鎮西鎮北二軍,被覆滅,主要原因還是古硯塵一句話。


    大宋,遼東侯,西境,死在古硯塵手上的人。


    恐怕都有上千萬了。


    有人皺眉惋惜。


    暗道。


    “殺心太重,終會夭折!”


    錯愕也好,驚訝也罷。


    袞袞諸公,倒沒有一個人前去阻止,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坐視旁觀。


    死道友,不死貧道。


    關於這一點。


    他們倒是真小人。


    若是大光明寺的那些佛,他們一邊勸誡古硯塵,還會一邊旁觀門客被殺,最後被殺關後,才會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古硯塵,出手降妖除魔。


    你要放下屠刀?


    好,很好。


    你與佛門有緣,這些人和佛門沒緣分,可惜了,我會替他們誦經念佛。


    ……


    相府內。


    再無他人。


    方山嶽身處血霧之中,即便那刺鼻之味令人作嘔,還是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


    古硯塵說的不錯。


    道塵和黑影劍仙,的確是苟延殘喘之徒。


    他們早已沒有了人間仙的實力,他們的用處取決於身份。


    至於人間仙?


    他身邊自然是有的。


    不是水貨,也不是剛剛突破的。


    現在。


    剛剛那悲涼的話,所鼓動而來的人還沒抵達。


    他要拖延時間。


    方山嶽壓低了聲音,並不想讓外麵的女帝聽到。


    “古硯塵,以你現在的餘力,還能撐得了多久?”


    “我若是你,就不會成為女帝的棋子,替她掃清障礙,最終卻成為她的嫁衣!”


    “我就是最鮮明的例子!”


    “當初!”


    “是本相看到夫子支持,我才開始遊走,說服其餘三相,越過宗人府,助她登基稱帝,更是配合她,完成了推恩令!”


    “若你持續下去,即便真的能夠將我斬殺,我的結局也就會變成你將來的結局,我的死亡,就是她對你動手的最好理由!”


    “皇室之中,無親情,身為一國之主,更是如此,一時的寵愛,無非是你現在擁有利用價值罷了!”


    古硯塵:“……”


    登基之前發生的事情。


    天機樓並沒有詳情。


    隻知道得夫子和四相支持,其中內情又是如何,又做了什麽約定?


    古硯塵都不知曉。


    登基之後。


    某個不靠譜的人,就周遊列國了,想問也沒辦法。


    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


    結果他不打自招了。


    原來如此。


    這就解釋得通了。


    看似毫無聯係。


    若方山嶽得到大周儒聖指使呢?


    那麽就會顯得非常合理,助一個女子稱帝,再有推恩令的離間。


    女帝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事後。


    文帝歸來。


    萬眾所歸。


    完美摘桃子。


    太過於完美了。


    看到古硯塵沉默。


    方山嶽乘勝追擊道:“你我之間並無恩怨。”


    “西境的事情是我為了大周著想,是我做的不對,可你最終並未損失什麽,我也可以彌補你一切損失!”


    “何至於?”


    “弄得兩敗俱傷,最終你隻會因真氣枯竭,無法離去,受製於此,和你爺爺一起成為人質呢?”


    朝廷。


    不是打打殺殺。


    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以及交易。


    各大黨派。


    都握有政敵的一兩個把柄。


    然!


    古硯塵無聲道。


    “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大周儒聖,為了建武帝罷了!”


    這番話無聲落下。


    方山嶽目瞪口呆。


    ……


    先發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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