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閃的綠光像極了,巫祈先前在布條子前麵看見的東西。


    正要伸手拿起來那匣子,仔細端詳。


    就見對麵悄無聲息的也伸出了一雙手。


    就像鏡子一般,不過他伸出的手是光滑、年輕毫無褶皺的手。


    而對麵的,則是皺皺巴巴的皮囊上彎曲變形的指骨,能看見的手背都是一道道裂開的口子,蒼老且像枯木的手。


    巫祈瞳孔一縮,哪來的手?


    謹慎的順著手往上打量,是一個老婆子,穿的花裏胡哨的,有些像神婆,又有些像東北的出馬仙。


    兩人同時伸手去拿匣子,同時抬頭,巫祈剛好對上那老婆子的眼睛,一雙白仁充斥著眼球,隻有米粒大小的黑色瞳孔的眼睛,嵌在幹巴巴的眼眶裏。


    老婆子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沒有,時間突然凝固,巫祈隻感覺周遭的一切在倒流。


    他為什麽這麽說,自然是因為這四周的變化。


    明明還是滿屋子的吊屍和黃皮子屍骨,卻如同剛剛掛上去一般,下麵還在滴落著血跡。


    接著就是上來的這黃皮子半身像的腳底,突然出現了好多臉上塗抹著怪異顏料的人。


    拿著一塊又一塊的黃皮子腹部的皮毛,黏合著一種東西,一點一點把那皮毛敲進半身像裏。


    隨後出現了更多的匠人,看穿著打扮,像漢唐又不是很像,攀爬在一根巨大枯木上,仔仔細細的雕琢著什麽。


    再往後,就是和他一起抬手的那老婆子,帶著幾個人,在抬頭觀看著一根布滿焦跡的枯木。


    而巫祈正在這根枯木上,和那老婆子,再次對望,但她眼睛卻如常人一樣,並不是白色。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是這個地方發生過的事情一個迴溯。


    白光突然遍布這個空間,巫祈下意識閉上眼睛。


    再睜眼,他站在了一條林間小道上。


    圓盤般的月亮高掛,這道上的兩邊掛著一串串黃色燈籠,沿著蜿蜒曲折的道路兩邊分布,像是指引他往前走。


    巫祈迴頭看,如同上次在無名墓一樣,身後是白霧,幽深不見後路的小道,加上白霧,詭邪萬分。


    知道遇見這種情況,隻能按照指引做的巫祈,隻好沿著路往前。


    青石磚的路上麵有不少的黃色樺樹葉子,加上林間寒冷的風,讓人得知迴溯的是秋天的晚上。


    鬼哭狼嚎的風,加林間詭異的燈火,乍一看讓人覺得汗毛直豎。


    “小兄弟,你看我像人嗎?”


    兩道沙啞低沉的聲音重疊般突然在耳邊響起。


    巫祈神色一凜,黃皮子討封?


    再循著聲音看去,左邊是一個老婆婆,右邊是一個老漢,但兩人的身後都沒有如同故事裏尾巴,就像是兩個平平常常的老人。


    隻是在這深山老林的,出現的不同尋常。


    巫祈默然的看向這玩意兒,發現兩人隻是在等,他們問完後,不見巫祈迴答,又問一遍。


    “小兄弟,你看我像人嗎?”


    兩隻黃皮子的臉色越發冷淡,嘴裏發出一陣古怪的尖笑聲,像是隨時準備出手。


    也不知道那倆黃皮子聽到了什麽,下一秒,滿意的笑容爬上臉龐,然後消失不見。


    周邊開始泛起迷霧,巫祈能活動的位置,縮小在這小小的一塊地方,巫祈朝那黃皮子站的地方走去。


    伸手撚起地上的一撮黃毛,兩隻黃皮子站的地方都有。


    這撮毛,在月光下,泛著金,和先前在黃皮子半身像頭頂看見的那兩隻黃皮子一樣。


    莫非,這兩人就是那兩隻?一公一母都在討封?


    就在巫祈思索期間,迷霧散開,再次出現小路。


    巫祈沿著這條路往上走,走到了一處熱火朝天的幹活處,殘垣斷壁的廢墟上忙忙碌碌的匠人,旁邊用紅布蓋著一尊神像。


    巫祈注意到,這次這些匠人穿的衣服更具元代特色。


    較短的長袍,看著比較緊、比較窄,在腰部有很多衣褶。


    所以,這是在元代期間才開始蓋的?


    而且,這地方原本是有什麽廟宇,然後推倒了?


    時間加快流逝,眼前的畫麵像是開啟了三倍速,這些匠人刮風下雨沒日沒夜的蓋著,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蓋起來了。


    門前隔一段距離,就擺著一尊虎頭獸麵,獸首人身的石像。


    石像頭上有盔頭,雙手握著以人頭做裝飾的石斧,氣度不凡,但麵目十分猙獰。


    “山鬼?”


    巫祈喃喃道。


    隻見那些匠人都消失不見,沿著擺著的山鬼道往前去,就是剛剛蓋好的廟宇。


    一進去,裏麵就是那尊用紅布蓋著的神像。


    外麵劈裏啪啦的響起鞭炮聲,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扯下了那紅布。


    紅布從巫祈眼前滑過,掉落在地,露出一尊人性化拈花的黃皮子泥塑神像。


    這殿裏的神像擺放位置,和那沒有破落的石殿一模一樣。


    就連那斬頭台也是,正對著大殿門口。


    沒有團蒲沒有銅鼎,就連香案蠟燭都沒有,空空蕩蕩的一個香火祠該有的東西都沒有。


    後麵的石門被關住,隻有這個殿裏可以轉悠,巫祈等了一小會兒,就見一大批和之前那神婆差不多裝扮的人進來。


    這些人,每個人的肩頭都蹲著一隻雪白的黃皮子,手拎著一頭大公雞。


    傳說白毛的黃皮子,每三十年添一縷白毛,全身都是白毛的就是成精了。


    這有不下二十來人,也就是二十多隻成精的黃皮子。


    這些人輪流在斬雞台前割脖子放血,每殺一隻,就有一隻黃皮子跳到碗前喝血。


    一隻隻喝好的黃皮子,嘴邊帶著紅色血跡,像是喝到了美酒佳釀,路都走不穩的在這大殿裏跌跌撞撞。


    沒一會兒一個個都直挺挺的倒下。


    從人群裏出現了那個白仁的老婆子,背後有人抬著一具……屍體?


    巫祈湊近看,確實是屍體,身體已經沒有了起伏。


    白仁老婆子揮手作法,嘴裏念念叨叨,讓人將雞血塗滿那具屍體。


    看著這一幕巫祈腦海的知識百科開始翻湧。


    【引魂雞。將雄雞雞血塗抹死人屍身,雄雞之魂可以載著死者亡靈使魂魄升騰,避免墜入輪迴再受劫難。】


    【換命術。用成精黃皮子之命,輔以引魂雞,可將已死之人的魂魄困於死者體內,待找到風水旺盛之地,以氣養屍,來日可活。】


    這兩門都是邪術,可看這白仁老婆的熟練程度,不是一迴兩迴了,再看死的那人的穿衣打扮,就是很普通的漢人打扮,周圍人對那屍體的態度很輕蔑。


    但又好像很期待白仁老婆子的成功,一通作法完成,巫祈開眼看了一下,屍體裏什麽都沒有,一團氣都沒有,充滿死氣。


    白仁老婆子使用的雖然是邪術,但是真實有用的,這沒動靜,顯然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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