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多鍾三人才走到底。


    這下麵是一間很具東北特色的屋子,內部的大小與普通民居相似,但卻十分幹燥,有土灶、土台和火炕,一如山中尋常人家,上頭也有幾道橫梁。


    木頭上掛著無數粗麻繩拴的繩套,麻繩中不知道加了什麽,一點朽爛斷裂的痕跡都沒有。


    不計其數的絞索中,懸吊著很多具風幹的屍體,看年代是差不多近一百年才發生的事。


    那些屍體,皮包裹著骨頭,個個吐著舌頭瞪著眼,幹屍醬紫色的皮膚使死亡後的表情更加駭人。


    由於絞繩吊頸的時間太久了,死者的脖頸已經被抻長了一大截。


    巫祈看穿著打扮,皆是漢人的服飾,皺眉問趙四,“你們這山裏,這些年還有人祭拜這黃大仙?”


    沒得到迴答,巫祈迴頭一看,趙四已經眼直勾勾地扯著屋頂墜下的麻繩,套在自己脖子上打算上吊自殺。


    “黃皮子尿。”


    齊小黑聳動鼻尖,空氣裏有一股尿騷味,比之前的味道都重。


    先前在上麵,那狼被黃皮子澆了一臉尿,就有些六親不認了,所以下來後,巫祈戴上了麵具,順便遞給了齊小黑一瓶丹藥,防止他也中招。


    結果兩人沒事,反而是一直捂住鼻子的趙四中招了。


    “把他弄醒。”


    齊小黑過去晃了晃趙四,趙四眼神清醒了一下,但瞬間又直勾勾的盯著繩子。


    “不行,這地方的黃皮子尿更重了,剛晃醒,他又聞到了。”


    巫祈擰起峰眉,“先不管他,這個地方有古怪。”


    除了這些吊死的屍體外,還掛著許多的布條,像極了那種染坊放置布緞的地方。


    影影錯錯的,看不太清屍體後有什麽東西,隻感覺有好幾盞綠色的燈火在簾子後翻動。


    巫祈撥開眼前的吊屍,走到後麵是些深藍色、黑色的布條,這布條子撥開一層又一層,數不盡一樣。


    好不容易撥開後,才發現這邊和剛剛那屋子的格局是一樣的。


    但兩個中間的這塊地方,布條子好像並不是遮擋前後兩個屋子。


    反而是遮擋中間那個東西。


    一個被放置在正中間,仿佛從地底長出來的黃皮子半身像。


    那黃皮子像跟屋子一般高,周遭都陷入了地底,這下半身是錯綜複雜的樹根,蔓延至土地裏。


    但這個不似外麵的那尊神像,這尊黃皮子臉上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臉,而且光線下毛發皆可見,似活了一樣。


    頭上是蜿蜒曲折的藤蔓,半身的衣服隨著埋進土裏。


    等巫祈走近點後,就聞到一股濃鬱的尿騷味,那遠看是慈眉善目的黃皮子像,上麵貼著一塊又一塊的黃皮子的毛皮,緊緊的貼在上麵,怪不得似真一般。


    這半身像前有一個土坑,不過看裏麵的東西和半身像整個樣子,是在沒被山崩前。


    半身像後,也吊滿了東西,不過不是人,是黃皮子,黃皮子跟人換命的傳說由來已久,據說黃皮子是仙家,善能禍害人,使人倒黴,或是迷人心竅。


    巫祈點了一下數,這裏黃皮子的數量和那邊吊屍的數量能對上,正如那黃皮子換命的說法。


    道行有限的黃皮子,就算修練成精了,也不能輕易要人性命。


    畢竟山裏的精靈修煉成精十分不易,但這所謂的成精,也不過就是和小白、狼王一般日久通靈,例如能聽懂人言,或是模仿人的形態舉止一類。


    所以即使成了精的老黃皮子,它再怎麽厲害,也不能輕易要人性命,它倘若想要了誰的性命,就必須找隻族中的小黃皮子跟這個人一起吊死。


    “這些黃皮子身上都少塊皮,不會都在那神像上吧?”


    齊小黑過來一看,幹癟的黃皮子屍體都少了腹部最好的一塊皮毛。


    “嗯,有人宰了不少的黃皮子,還圍著這棵破土而出的樹根,雕了個黃皮子神像。”


    “而且,你看,那被埋前,還經常被祭奠過。”


    齊小黑順著巫祈手指的看過去,是土坑,裏麵有有半張沒被燒完的黃紙。


    “會不會是那元教的後人?”


    “說不準,如果是元教後人,殺那麽多人,又殺那麽多黃皮子幹什麽?黃皮子索命,隻有黃皮子自己索的道理,你看看這兒,人被吊了,黃皮子也被剖了。”


    巫祈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了,那人呢?”


    “綁了,一直要吊死自己,幹脆綁起來了。”


    齊小黑撇了撇嘴。


    “行,也別耽擱了,我們找東西吧,應該是在這兒不錯,畢竟就這麽大的地。”


    巫祈眼神掃視了一遍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最先看見的就是那一堆吊死的黃皮子裏,幾個肚子鼓鼓囊囊的,誰知道那裏麵會不會有。


    “好。”


    齊小黑也行動起來。


    巫祈把一隻黃皮子的屍體翻過來一看,肚子被塊白布縫了起來,劃開,裏麵嘩啦啦的掉了不少東西出來。


    扒拉了一下,都是金銀首飾之類的,並不是他們要找的匣子。


    劃了幾個,都是財寶,不是朵豁剌剔· 寶日說的什麽匣子。


    巫祈見這堆黃皮子沒有,就繼續在屋裏轉悠。


    在那土炕邊看見了張古畫,畫紙已經變做暗黃,畫上顏色模糊不清。


    但還能辨認出上麵畫著一個身穿女子古裝,卻生了副黃皮子臉的人形,與這下麵被布條子隔絕的黃皮子半身像完全相同。


    看來這是黃大仙的肖像畫,但在那畫中仙姑的腳邊,還畫了一口造型奇特的箱子,那部分畫麵格外模糊,怎麽看也看不清楚。


    “小黑,你來看看,這是不是那朵豁剌剔· 寶日說的匣子?”


    “像,她當時描述的,跟這畫裏的很像。但我那邊都快挖地三尺了,沒看見東西,能打開的箱子,都是空空蕩蕩,連根黃皮子的毛都沒有看見。”


    齊小黑攤了攤手,他可是丟了火把,專心致誌的找,可是沒看見啊。


    “那就剩一個地方沒找了。”


    兩人齊齊盯上了慈眉善目的黃皮子半身像。


    “來!”


    巫祈借力踩著齊小黑上到黃皮子半身像的頭頂。


    那個地方被藤蔓纏繞,上去後是類似於鳥巢的地方,枯死的藤蔓一圈圈的鋪在下麵。


    兩隻發色金黃的黃皮子,身著泛著油光的衣服,兩個圍著中間那口小小的匣子,紋絲不動。


    巫祈伸手試探,發現這兩隻金黃色的黃皮子是死,身上穿著的衣服材質,和之前收的祭器還有人皮書一般。


    應該是掏空了死人,把那軀殼做成了一口人皮棺材。


    所以這是個小小的黃皮子塚。


    再看那匣子,散發著盈盈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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