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萱的語氣認真極了。


    即使是此刻被情緒席卷的愉妃也忍不住因此皺眉:“什麽?”


    愉妃嗤笑:“感謝你陪著本宮演戲,然後把本宮當猴耍嗎?”


    這幾個字愉妃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可見這件事她真的耿耿於懷。


    愉妃說著,微微抬頭,視線落在了宋知萱臉上,她說:“宋知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你成功了,你也可以得意,隻要你能確定皇帝對你始終如一就好了。”


    說著,愉妃笑出了聲:“你最好日日吃齋念福,祈求皇帝對你的心意存在久一點。本宮與他多年情分,他還未曾登基時便與他相識相知,他坐的這個皇位,也未嚐沒有本宮助力。”


    “然而一朝變心,一切的一切在皇帝眼裏都成了虛無。他與本宮之間的舊情都分毫不念。宋知萱,你最好早點做好心理準備,你與皇帝說到底也不過就是這短短一年的情分,也不知道他迴頭看膩了你,又會怎麽對你。”


    愉妃故作遺憾的歎了口氣,感慨道:“本宮這副身子想必是看不到那天了,也不知道你宋知萱今天這麽得意,改天會落到什麽樣的下場,會不會比本宮還要慘?說起來還真的有點期待。”


    “若是本宮在下麵也能看到,本宮一定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


    宋知萱一直看著愉妃的臉,欣賞著她臉上因為自己的話而發生的情緒波動。


    宋知萱至始至終情緒都淡淡的,並未如同愉妃期盼的那樣,露出半點不安或是難過震驚的情緒。


    可惜愉妃視物不清,宋知萱的雲淡風輕並沒有落到她眼裏,愉妃滿腦子都是宋知萱因為她的話大受打擊的畫麵。


    而愉妃雖然說完後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看上去是那樣的得意,連帶著精神都好了許多,可隻有愉妃自己清楚,她心裏的不安,她此刻幾乎是豎著耳朵仔細的在聽宋知萱的反應。


    可惜至始至終都隻有無邊的安靜,讓愉妃心裏越發忐忑。


    終於,愉妃比宋知萱更加按耐不住了,她開口詢問道:“你怎麽不說話?怎麽,是被本宮戳中了心裏的擔憂,所以無話可說了?”


    愉妃說著,扯了扯唇角,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眯了眯眼睛,看著宋知萱所在的方向,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愉妃語重心長的說道:“宋知萱,雖然本宮很討厭你,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惡心,皇上越是喜歡你,本宮越是覺得你惡心,但事已至此,本宮與你之間也機會再有什麽利益糾紛了,本宮還是奉勸你一句,不要太看得自己!”


    愉妃嗤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本宮的話放在這裏了,男人的心本就易變,更何況他是皇帝,是天子,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


    “所以你這樣的人,最多最多隻配得到他一時的青睞。等他膩了煩了,你以為你會比本宮好到哪裏去?”


    愉妃說著,挑了挑眉,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般,她繼續說道:“不過你不信也好,正好本宮迴頭可以在地下,好好看你的下場。”


    愉妃臉上浮現出一股子滿足:“這樣本宮也就死而無憾了。”


    愉妃話音剛落,宋知萱輕笑一聲,開口道:“娘娘真是,本宮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怎麽都到了這種時候,娘娘滿腦子想的都還是本宮的時候,娘娘有這個時間精力,怎麽就不知道好好考慮一下自己呢?”


    宋知萱的反應著實出乎愉妃的意料,她直接愣住了,一時半會兒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愉妃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她脫口而出:“什麽?”


    話一問出口,愉妃頓時感覺到不對勁,於是追問了一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知萱依舊帶著笑意:“本宮還以為娘娘會明白本宮的意思呢。”


    宋知萱的話帶著滿滿的戲謔意味,落到愉妃耳朵裏讓她頓時沉了臉。


    愉妃的第一反應是宋知萱在逗她玩。


    愉妃癱坐在椅子上,其實這些日子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方麵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上無時無刻都在遭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另一方麵,最愛自己最在乎自己的家裏人,他們都是那樣無辜,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


    對於愉妃而言,這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每一件都如同地獄。


    若非皇帝始終不肯放過她,給她一個真正的痛快,愉妃早就自殺了。


    所以此刻的愉妃,在宋知萱的視角看來,雖然愉妃無論是容貌也好還是身體也罷,都被摧殘得徹底,甚至幾乎失去了光明,但她的狀態比宋知萱想象中好很多。


    可以說愉妃如今還能口齒清晰的在宋知萱麵前說話,雖然她說的話聽起來都挺刺耳的。但對於愉妃短時間內經曆的事情來說,她居然還保持著頭腦清醒,宋知萱覺得她已經很了不起了。


    宋知萱甚至忍不住在心裏想,原來她真的低估的愉妃,愉妃其實並不是像她以為的那樣懦弱無能,隻會仗著身份地位和家世作威作福。


    所以即使愉妃那樣狼狽的癱坐在宋知萱麵前,宋知萱心底對她的情緒其實比一開始好一些。或許是因為此刻的愉妃,完全自身難保,她徹底喪失了威脅和傷害自己的能力,所以宋知萱對她的敵意少了許多,再恍然間發現愉妃也沒有她想的那麽無能,她看起來還挺有骨氣的,都已經跌落地獄,還能抬起頭對著自己說話。


    這個瞬間,宋知萱多少是有些佩服她的。也是此刻,宋知萱才覺得當初自己小心翼翼的防備愉妃,是應該的,這樣的對手,也值得重視。


    不過認可歸認可,愉妃本質上還是宋知萱的敵人,她們倆隻能有一個好活的敵人!


    所以那些情緒在宋知萱心裏輕輕一掠就過了,並沒有留下太多的情緒。


    此刻,當宋知萱再次將視線在愉妃臉上聚焦時,她扯了扯唇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依舊沒有半點心軟。


    宋知萱一邊欣賞著愉妃冷冷的麵容,一邊柔柔的補充了一句:“娘娘這是怎麽了?”


    “娘娘,咱們姐妹如今變成這樣確實一言難盡,可曾經那段談天說地的時光,總是真實存在的啊,怎麽,難道娘娘早已經把我們姐妹要好的日子忘了?”


    “娘娘若是這樣的話,本宮就實在是太傷心了,無論如何,那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啊。”


    宋知萱說著,歎了口氣,感慨了一句:“說起來那段時間,本宮是真的覺得很開心,一邊是皇上,一邊是姐姐你,那時候本宮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本宮是萬萬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裏,說起來也就短短幾個月,本宮與姐姐竟然會鬧到如此地步。若是早知有今天,哎……”


    宋知萱一邊說著一邊歎氣,她語氣裏全是懷念,她臉上的表情也滿是遺憾,她的這一番話、她如今的樣子,外人見了估計還會以為她與愉妃之間是多年的姐妹情分,所以如今她才會看著難以直視的愉妃,說出這一番話來。


    誰能想到宋知萱入宮後的第一個敵人就是愉妃呢?誰能想到兩個人之間對彼此都是恨不得啃其骨、喝其血呢?


    而宋知萱假惺惺的這一番話落到愉妃耳裏,徹底讓她情緒失控。


    若是愉妃此刻隻是被幽禁,她還好手好腳好身體,那麽宋知萱在她麵前是陰陽怪氣也好,還是假惺惺也罷,她都能應對自如。


    然而,拖著殘缺的身體的愉妃,即使她心底僅存的最後的那一點自尊,讓她此刻在宋知萱麵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體麵。


    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搖搖欲墜的愉妃,此刻就像是紙老虎,輕輕一碰,直接就泄氣了。


    宋知萱這番似調侃似戲謔的話,便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愉妃咬牙切齒的說道:“宋知萱,你說夠了沒有?”


    由於太生氣,愉妃甚至嚐到了自己嘴裏的腥甜味,但是此刻的她根本不在意。


    愉妃一張臉被氣得鐵青,她甚至因為情緒的波動雙手不停地在顫抖。


    宋知萱見狀,挑了挑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她今兒本來就是來找茬的。


    剛才也不是沒有看到愉妃差點被她氣到撅過去的場景,但此刻愉妃的樣子給她的衝擊力明顯更大。


    或許是因為,剛才愉妃的情緒波動,說到底裏麵也不知道摻雜了多少東西,憤怒也好不甘也罷,總之挺複雜的。


    然而此刻的愉妃,很明顯隻有對著她強烈的恨意。宋知萱甚至從她那雙眼神有些渙散的眼睛裏,捕捉到了恨意。


    宋知萱對上她的眼神,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宋知萱下意識的皺眉。


    而愉妃由於看不見,根本沒有察覺宋知萱的情緒變化,她此刻心底隻有濃烈的恨意,幾乎要將自己吞沒的情緒讓愉妃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


    宋知萱可以得意、可以囂張,甚至可以踐踏她、羞辱她,就算此時此刻,宋知萱給她一刀,親手結果了她。對於愉妃來說,她都可以接受。


    甚至,如果宋知萱真的願意送她上路,讓她徹底解脫,愉妃願意在恨之外留給她一絲感激。


    但是,宋知萱此刻站在她麵前,唯獨給了她最難以接受的逗弄。


    愉妃在這一刻,感覺自己小心翼翼的維護起來的那一點點自尊,她最後的自尊,徹底被宋知萱打碎了。


    此刻的愉妃感覺自己身體都有些飄飄然。


    她抬了抬頭,看向宋知萱所在的位置,嗤笑道:“宋知萱,怎麽,你怕了是嗎?本宮的話刺激到你了?你怕了,所以你才會提起過去的事情。”


    宋知萱沒想過愉妃會開口,她看著愉妃搖搖欲墜的樣子,甚至怕她在自己眼前倒下去,而宋知萱現在是真的不想親眼目睹愉妃的下場。


    所以她在想,要不要果斷離開。


    她有點猶豫,畢竟還有大招沒出呢,看愉妃這個樣子,今天她一離開,自己的殺手鐧也沒辦法告知她了,宋知萱想到這個,多少覺得有些可惜。


    但是宋知萱看著愉妃,心裏又有些不安,宋知萱忍不住想,她現在的情況,能受得了那個刺激嘛?會不會自己剛一說完,她就直接倒在椅子上,沒了?


    宋知萱沒想到,就在她考慮的時候,愉妃卻突然開了口。


    而她的話也完全出乎宋知萱的意料,宋知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滿臉不解:“什麽?”


    然而愉妃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的開口:“本宮承認自己確實輕敵了,沒想到你心機那麽重,那麽會演,以至於那些日子讓你把本宮當猴耍。”


    愉妃笑:“不過事已至此,也無所謂了,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帝王心,誰又能懂呢?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是一身枷鎖?本宮尚且如此,你宋知萱又能例外到哪裏去?”


    “到了今天,本宮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唯獨感到遺憾的就是,本宮看不到你宋知萱的下場了。真的有點可惜。”


    宋知萱看著愉妃,見她情緒穩定了許多,臉上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忍不住挑了挑眉:“是嗎?”


    愉妃自己如今活得毫無尊嚴,卻還能因為腦海中設想的可能發生的,宋知萱的慘狀而露出真心的笑容。


    這樣一幕落到宋知萱眼裏,不禁讓她有些感慨。


    宋知萱想起以前的日子裏,挨餓受凍是家常便飯就不說了,時不時還要挨打。有時候受的傷勢輕倒無所謂,有時候嚴重了,就得靠自己扛了,畢竟是受罰,肯定是沒有藥可以用的,都是自己扛,能扛過來是命大,扛不過來就是運氣不好。


    那時候就有很多人,明明已經都被打得半死不活,卻還會因為別人受傷而幸災樂禍,就好像別人挨了一頓,自己身上的傷勢就能減輕一些。若是隻有自己受罰,那心態便更不平衡了。


    宋知萱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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