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嘉貴妃思緒清明了許多,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辦了多麽愚蠢的事情。


    她看著皇帝的眼神心虛且害怕。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皇上,萱兒妹妹她還好嗎?”


    嘉貴妃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皇帝的臉色。


    皇帝至始至終都隻是看著她,眼神平靜到可怕。


    皇帝越是如此,嘉貴妃看在眼裏越是忐忑不安。


    她一顆心幾乎揪緊了。


    而皇帝聽了嘉貴妃的話,看著她忐忑恐懼的表情,腦子裏閃過的卻是宋知萱帶著恨意的眼睛。


    皇帝此刻冷靜了一些,才後知後覺的覺得不對勁兒,以他對宋知萱的了解,若非嘉貴妃先做出了讓她無法忍受的事情,宋知萱絕對不會這樣趕盡殺絕。


    她不是那種人。


    想到這裏,皇帝皺了皺眉,眸光落到嘉貴妃身上,心裏突然就有了眉目。


    而皇帝的這一眼讓嘉貴妃打了個寒顫,她語氣帶著懇求:“皇上,臣妾想見見萱兒妹妹。”


    皇帝看都沒看她:“不必。”


    嘉貴妃頓時有些急,她膝行向上,看著皇帝的眼神裏帶著哀求,語氣誠懇的開口:“皇上,臣妾與萱兒妹妹從小一起長大,臣妾覺得自己有必要當麵給她一個交代。”


    頓了下,嘉貴妃想了想,又補充道:“皇上,你也是知道的,以臣妾與萱兒妹妹之間的情分,想必萱兒妹妹也會願意見臣妾一麵。”


    嘉貴妃說著低下了頭,一副悔恨交加的樣子:“事實上,在臣妾心中,萱兒妹妹如同臣妾的親妹妹一般,臣妾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開始嘉貴妃打算蒙混過關,但是皇帝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了解皇帝的為人,知道這個時候再怎麽反駁逃避都是無用功,隻會讓他更加厭惡,索性放低姿態,說不定還能求得一絲機會,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宋知萱的原諒。


    嘉貴妃想到宋知萱,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底,她想,以宋知萱對自己的感情,應該不會怪罪自己吧?


    將心思全都放在這裏的嘉貴妃,甚至沒有顧上告訴皇帝自己的不對勁兒之處,直到現在,嘉貴妃依舊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選擇那麽蠢的方式去打宋知萱的胎!


    皇帝聽了嘉貴妃的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錯了,她不想見你。”


    皇帝此刻看著嘉貴妃,心中情緒複雜極了,他對宋知萱的那一點怨,到了嘉貴妃身上就被擴大成了無限的恨意。


    他想,如果不是因為嘉貴妃,他怎麽會失去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如果不是因為嘉貴妃,宋知萱怎麽可能那樣狠心的對他們的孩子下手?


    但在這樣的憎恨之下,皇帝無法欺騙自己,在這場意外中,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


    若不是,若不是自己自以為是的想要保護宋知萱,她就不會因為恐懼而對孩子痛下殺手。


    皇帝此刻心中是無盡的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在得到線索的第一時間跟宋知萱坦白,他平日裏看著宋知萱對嘉貴妃的依賴,她以為宋知萱什麽都不知道,一邊心疼她一邊考慮著該以怎樣的方式除掉嘉貴妃。


    是的,皇帝幾乎沒有猶豫,如果是別的事情,皇帝或許還會惦念幾分和嘉貴妃之間的情分,但是事關宋知萱,皇帝不敢賭。


    皇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萬般情緒,目光又落到了嘉貴妃身上。


    他此刻心中隻有一個疑問。


    他問嘉貴妃:“朕不知道,萱兒到底是哪裏冒犯了你,以至於你要對她痛下殺手。”


    嘉貴妃第一反應是反駁:“皇上,臣妾冤枉。”


    皇帝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當初在太子府派人殺她的是你,現在對她腹中孩子下手的還是你。”


    “朕不明白,你與她多年姐妹,為何要痛下殺手。”


    嘉貴妃被皇帝的話砸懵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帝,撞進皇帝克製的眼神,嘉貴妃皺眉,她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連這件事都查到了。


    所以宋知萱不願意見她,是因為知道了真相嘛?


    嘉貴妃突然有些慌了。


    她看著皇帝平靜的臉,有些著急的開口:“皇上,你誤會了,臣妾可以解釋的。”


    “臣妾與宣兒妹妹一起長大,在臣妾心中她比臣妾家中庶出的妹妹還要親近,臣妾真的沒有害她的心,臣妾可以解釋的。”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就算皇上不相信臣妾對萱兒妹妹的感情,也應該相信臣妾的能力吧?”


    “臣妾這些日子因為身體的原因,時常覺得迷迷糊糊,腦子根本轉不過彎,這種情況下,臣妾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有氣無力的躺著,臣妾操心自己的身體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有時間有精力去算計萱兒妹妹呢?”


    嘉貴妃掏心掏肺的說了一大堆,雖然挺有邏輯,但是皇帝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更別說接她的話了。


    皇帝雖然靜靜的看著她,但思緒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此刻,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些場景。


    那是他試探著開口說想要封宋知萱為後時的場景。


    皇帝突然明了,他喃喃自語:“所以,你是因為朕,所以才容不下她。”


    嘉貴妃狠狠皺眉:“皇上……”


    “皇上,這是個誤會,臣妾真的是為了您和萱兒妹妹考慮啊,你後來也認可了臣妾的話,不是也說明臣妾是站在萱兒妹妹的角度思考的嗎?”


    “臣妾真的沒有想要害萱兒妹妹的意思。臣妾不知道皇上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但那天在太子府的事情真的是個誤會,臣妾身邊的人之所以出現在太子府,真的不是衝著萱兒妹妹去的。這些日子臣妾之所以閉口不提,就是怕皇上和萱兒妹妹誤會了。”


    “至於,萱兒妹妹腹中的孩子,臣妾也不想看到今天的局麵,雖然這件事臣妾也有些冤枉,但事已至此,萱兒妹妹是最大的受害者,如果能讓她好過一些,臣妾認罪。”


    “但是皇上,臣妾病糊塗了,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前因後果,臣妾依舊不覺得自己想害萱兒妹妹。還望皇上徹查,還臣妾一個清白。”


    嘉貴妃看著皇帝的眼神,寫滿真誠:“臣妾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臣妾害誰也不會害她。在臣妾心中,她比親妹妹還親。”


    嘉貴妃劈裏啪啦說了一堆,無論是語氣也好、表情也罷,那叫一個真誠啊。


    她不經有些期待的看著皇帝。


    奈何皇帝全程無視。


    皇帝歎了口氣,似笑非笑的開口:“朕早該想到的,以你的行事作風,即使平日裏再怎麽佛係,朕也該想到的,你野心勃勃。怎麽可能容忍別的女人壓你一頭。”


    “是朕高估了你對她的感情。”


    嘉貴妃聽到皇帝這近乎自嘲的話語,一瞬間被一種莫名的恐慌席卷。


    她內心突然感到極度的不安:“皇上……”


    皇帝仿佛突然被她叫醒一般,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不過此刻皇帝看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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