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宮門侍衛手持函授國師之令,兩腳飛快直衝朝陽大殿,疾步如飛般的步伐嗖地一下穿過重重宮門。


    “國師有令!速詔左相迴府。”


    一路高聲頒發國師之令,瞬間響徹整個皇宮內外,一時激起千層議論浪花。


    站在最上方的君臨,眉眼緊皺,握緊拳的十指緊握著笏板半分,眸眼凜然,兩耳似聽不見大殿內的熙熙攘攘嘈雜。


    “這.....左相府上可是出了何事?”


    群臣紛紛看向列於前方的君臨,個個削尖了腦袋,使勁地往左相身上湊去。


    其中不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畢竟這是他們南涼的左相,殺伐果斷,手段狠厲的君左相。


    能從養父中,把這南涼左相的官位給拿了過去。


    還同時身兼刑部尚書一職,且還受他們萬人之上,與南涼江山社稷齊尊之的國師看重,事事都讓這位,他們的君左相,年紀輕輕就已即位左相的君臨代為傳達。


    可見,即便尊崇權重的國師,也是器重這位左相。


    自君臨從政以來,他們就沒見過,更沒聽過,關於這位年紀輕輕的君左相,任何閑言碎語,反而倒是受百姓愛戴。


    且政績過人,替南涼皇微服私訪民間,對地方問題都治理得井井有條,在百姓心中無不是為民請命,心係於百姓的好左相。


    聖上又親封府邸,且還親臨登門恭賀,這位位高權重的君左相的喬遷宴席。


    更甚的是,竟能讓國師屈尊至此,特來恭賀。


    可見,這位年僅弱冠不久的君左相,是何等受器重,簡直是人中龍鳳。


    此時,好不容易趕上,他們這位好左相的家事。


    他們這些早已嫉妒紅了眼的群臣,又怎會甘於安分守紀,不聞窗外之事呢。


    群臣中,首當其衝在前的,則是棠晉,五品同知大人,便一馬當先地站了出來,對著大殿之上的左澤穹,福了福禮。


    “皇上,此時國師緊急之令,定是左相府上事態盛變。應讓左相且先迴府處理急事要緊,這商議如何定楚王一案之罪刑法.....可待左相歸來,再行決議。”


    頓了頓,又繼續道,“且,國師為此案主理之人。理當同國師一道,再行商議。如此,也好彰顯我國天朝聖威,虔誠恭迎國師之心。”


    左澤穹眯起狠厲的眼角,隨即轉而一緩,輕撇嘴角,冷笑一聲又帶著帝王應有的威嚴氣壓。


    “哦?那棠愛卿,可覺得有何良言之策?”


    帝王一聲陰怒沉冷的求言計策,直逼殿下的棠晉而來,群臣一時身傾後仰,略有與棠晉,同知大人退開來,身上不禁寒顫。


    “這.....臣以為。”


    話到嘴邊,剛要迴稟的棠晉,這時緘默了。


    因其大殿之上,君王之側那方,向他投射來的淩然狠厲,此刻已在棠晉身上已不知定了多久。


    這雙狠厲且淩厲的眼,不論看了多少迴,棠晉腦海始終都會浮現那日,查封楚王府,緝拿楚王府人的君左相,陰狠且生冷。


    縱是那日有當今聖上嫡親令妹,左澤芩,和碩公主在求情,甚至以公主之尊欲將左相攔在楚王府外。


    但,左相是何人?


    那可是能親自把養父從百官之首的左相之位推下來的人,又怎會畏懼這公主之權勢。


    自然,公主是攔不住這位左相的。


    棠晉略微低頭,緊閉這唿之欲出的‘良言計策’來,識趣地退出這,欲廣告獻言良策的好臣子來。


    “臣,愚盲不知,望聖上恕罪。”,說罷,便跪在龍紋金毯之上。


    左澤穹隨即收起威亞之色,輕輕掠過跪在地上的那一抹身影,看向百官眾臣,欣然道。


    “國師事務繁忙,還心係朕之臣,實乃我南涼之福,百姓之福。”


    轉而偏看身旁的君臨,淳淳善道,“君愛卿府上有急事,且商議定楚王罪行一事尚未得以全據。棠愛卿所言在理,待國師和左相一道再議。”


    君臨眉眼一緩,朝大殿上之人,俯身一拜,恭敬道。


    “臣,謹遵聖上旨意。”


    群臣共齊之,共舉拜別大殿上之人。


    左澤穹便走出龍位,隱沒於寶座簾裏,直至帝王威嚴氣息散盡。


    而此時,皇宮外,上京街道,已是流言四起,嘈雜之聲不絕於耳,流竄於街頭巷尾之中,不停地來迴流轉。


    “什麽!這包抄相府的......竟是聖上親衛?”


    “哎,聽聞還是棠首使帶的隊!那可是棠家的人!!不得了。”


    “怎的了?”


    “咱們當今聖上最寵的妃子,便是酈貴人!這位,可是棠家人。”


    一位攤販竊竊私語地說完,時不時瞥看街上人流串巷的人群,警惕性地打探了四周,見沒人往這邊瞧來,轉而迴過頭來。


    繼續說道,“這位酈貴人,可了不得。”


    邊說著,邊驚歎著搖頭,“這位可是咱們聖上為太子時,便已在東宮占據一席之地的側妃。聽聞,咱們聖上可寵冠了這位酈貴人,先前還是酈妃呢。”


    李家娘子聽這話,撇起冷眼,掃興道,“還不是被降為貴人了。”


    不料這攤販卻投來,略微不悅之色。


    李家娘子,立馬向在一旁吃瓜的駿老爺子為自個作證,“駿老爺子,我說得可有半點錯?”


    “李家娘子這是何意?我又未曾說你言之有誤。”,這名攤販略微不滿地打斷。


    隨即又繼續說起來,“我言之的,還有呢。”


    “李家娘子可知,酈妃為何被降為貴人?那件事,眾人皆知是因陷害什麽穎嬪而起。可這穎嬪,如今都還好好的,何來的陷害?還恢複了清白人家身份,兄長更是如今的左相。”


    說著說著,自然而然地流露為這位,已被降為貴人的酈妃,惋惜之意來。


    不知被何時吸引過來的人群,聚集在一旁,默然地將這話給聽進過後,也隨這名攤販的話,也漸漸地對這事的主謀者起了憐惜和不甘之意來。


    不料轉身一瞧,便見周圍都聚滿了人的駿老爺子。


    駿老爺子隨即冷眼一瞥,儼然道,“都道小夥子這是在說何新鮮事呢,原來是早已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人人都道,韓緒大小姐是得聖上眷顧,一道聖旨便已步入皇室。可如今,這韓緒大小姐已沒了那尊貴的身份,且家族也因此在京裏沒了影。”


    說罷,駿老爺子迴看身旁這位大放厥詞的小商戶,儼然迴懟,“小夥子,不是上京人。如若,怎不知這些。”


    “酈貴人之事,可都是板板釘釘的事,可都是聖上親定的。”


    “這‘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小夥子可得謹言呐。”


    被這麽一懟,小商販便識趣地低了低頭,兩眼瞥向別處,滿是不屑。


    “駿老爺子話說得在理。可如今這位韓緒大小姐,客居兄長府上,還不安分,竟讓棠首使帶聖上親衛前來捉拿,定是做了什麽天大禍事來。”


    一旁的市井婦道們,也隨聲附和,“對呀。即便那是棠家人帶隊過來緝拿,與酈貴人同是一家姓,那也是秉公辦事。”


    “說得在理。”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於這鬧市裏約見聲勢浩大,街上鬧市中人無不在談之,笑之。


    畢竟這可是,他們南涼的一大趣聞的人身上的事,怎麽可能閑得住。


    可不得多嘮嗑下,萬一事過了,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太後!出大事了!”


    常嬤嬤猶如四處亂竄,脫了韁繩的野馬般,步履不穩,一路狂奔朝慈寧宮內跑去,這一摔一起,一磕樹的,都沒能將她這驚恐如履,聲如震耳的叫嚷給歇下來。


    “哎喲——!”


    常嬤嬤一下跌倒,馬上爬起,爬著也要爬進去給太後迴稟打聽來的事。


    常嬤嬤一仰頭,便瞥見太後已走了出來。


    太後由桂嬤嬤攙扶走了出來,直接走到常嬤嬤跟前,身旁的兩名宮女則走了過來。


    將常嬤嬤攙扶起身,常嬤嬤喘了喘氣。


    “太後.....太後,這酈貴人,簡直是反了。”


    太後腦袋瓜轟然一聲,猶如擎天長柱倒塌之勢,千防萬防,終是沒能將這事給兜住,這一刻還真來了。


    太後身子不由地一斜,差點倒下,幸好桂嬤嬤攙扶著,將人給穩住了。


    “太後當心,待常嬤嬤將事情細細道來。”


    太後哀歎一聲,轉而走了迴去。


    常嬤嬤緊跟其後,也識趣地閉上嘴,到了裏麵,待太後穩住了,再迴稟。


    畢竟這種宮廷秘辛,從宮裏奴仆口中說出,到底也是在打這皇家的顏麵。


    更不能讓這宮裏的奴仆們聽到這風氣,也跟著一道揚起這不正之風來。


    太後坐定,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水,輕抿一口,方才的氣急胸悶才消散了下去。


    “說吧,這羽衛包抄相府,緝拿皇貴妃,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一聽完常嬤嬤說完後,太後一時上喘下氣,身旁伺候的桂嬤嬤,雙手不停地安撫著太後的背,常嬤嬤則替太後輕緩胸口。


    一邊勸慰著,“太後.....太後,放寬心些,莫要傷了身子。”


    太後緩了緩,瞥了瞥殿外的掌使宮女,“去!叫皇帝過來。”


    ..........


    “啪!”,一聲巴掌聲,硬將這瑰麗的宮殿玉宇給震懾出撕裂怒轟的渾音來,將這裝飾喜氣之色給點燃了生機般。


    或許這才是,這沁芸殿應有的氛圍。


    “你便是這般做事!竟讓整個京城傳的到處都是!還將先前的事,給本宮抖了出來......”


    “好叫這天下世人,都在看本宮的笑話!”


    一聲聲嗬斥怒罵響徹整座宮殿,沁芸殿所有宮女紛紛瑟縮,全然跪在一旁,都在候著,靜默地承著這未來貴妃的盛怒。


    從先前由蘭宸殿撥過來的宮女的下場,她們便知道,這位盛寵後宮,有著皇恩聖眷的酈貴人,可真不是善茬的主。


    先前隻是未發怒,或是有宮裏的其他娘娘壓製著,尤其那位穎嬪,便沒顯現出本性來。


    如今,這後宮之主,不就是沁芸殿這位主子的了。


    她們可得提著十二分的謹慎,小心地伺候。如若不然,被貴人尋了個錯處來,她們便也就沒了。


    跪在地上的掌事棠嬤嬤,一個勁地哆嗦發顫,“娘娘.....老奴也是為了娘娘著想,這才想著一並替娘娘給除個幹淨。”


    “哪曾想......這事竟被國師給撞了個正著,還將左相給召迴府。”


    棠嬤嬤一邊急切地說著,臉龐兩邊簌簌而下的淚,也猶如這急速而出的辯白般,傾湧而下。


    酈貴人冷眼瞥向別處,一把將拽在衣角上的手腕甩開,眸中厲色寒意不勝更濃,剜了一眼案上擺的鳳印,眯起雙眼。


    拂袖一甩,徑直走到席榻旁,輕撫這輕似木屑,卻又是位高權柄後位的中宮鳳印。


    開弓沒有迴頭箭,事已至此。


    瞥眼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棠嬤嬤,沉聲道,“起來吧。”


    棠嬤嬤這才微微顫顫起身,提著萬分的謹慎,亦步亦趨地走了過去,恭候酈貴人的吩咐。


    酈貴人湊到棠嬤嬤耳邊,低聲冷道,“傳本宮之令,皇貴妃私自出宮門,有潛逃出宮,為楚王開脫叛國之罪的嫌疑。即刻起,將皇貴妃囚禁大獄,交由聖上親審。”


    棠嬤嬤愣了愣,一臉為難地說著,“可....這大獄,乃是左相統管。”


    酈貴人冷眼瞥了瞥手上的鳳印,輕撇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哼,本宮執掌六宮,此乃加官鳳印之令。而鳳印,自古便是帝後協理後宮內務的權杖。如今,雖皇貴妃因有逃脫嫌隙,與朝堂上正在審理的楚王一案有牽連,才送至大獄。”


    “但皇貴妃,終是皇室中人。怎能讓臣子審理,故而交由聖上。在理又合適宜。”


    棠嬤嬤眉眼一笑,連連誇讚起來,一個勁地點頭首肯


    “娘娘說得在理,老奴這就去。定讓聖上知曉,娘娘為聖上排憂解難的一片赤誠之心。”


    說著,又看向貴人鼓鼓的肚子,欣慰道,“待皇子降生後,聖上定會更善待娘娘。”


    一說到這兒,棠嬤嬤不由地欣喜起來。


    酈貴人冷眼瞟了下棠嬤嬤,“行了,快退下吧。”


    “至於緝拿賤人一事,暫時按兵不動,莫要露出什麽來。待事了了,本宮親自向皇上言明事由。”


    “哎,老奴告退。”


    棠嬤嬤立馬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朝酈貴人福了福禮,便退了出去。


    酈貴人冷眼瞥向這一院的宮女,嗬斥訓道,“今日之事,若是傳出什麽來。便休怪本宮,不念仁慈。”


    嗬斥訓完過後,酈貴人拂袖一甩,轉身迴了內殿。


    眸間的淩厲狠辣也瞬間浮散開來,渾身都透著即將登高權位的皇後寶座之姿,畢竟這後位也即將唾手可得了。


    隻是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一人。


    叫那賤人,在她眼皮底下猖狂幾日。


    待升了妃位,有了依仗,定要好好收拾那賤人,絕不能讓那賤人有重迴宮裏的時日來,來搶她即將唾手可得的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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