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散盡,陽和方起,已至四月底,院子都是紅情綠意。


    唐糖在爸爸走後,每天早晨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發呆。小孩的日子不好過,特別在三歲沒到的小人身上。


    周圍路不好走爬坡上坎,想去找小姐姐玩比較艱難,而且她要放牛羊早晚不在家,其他小娃還不認識。


    鼻子不通氣,鼻涕老往下流,還好有袖套能擦鼻涕,家裏最近又斷紙了。


    唐糖從開始不能接受,到現在擺爛隻堅持了兩個小時。


    悔恨自己為啥忘記跟爸爸說買紙,現在簡直生無可戀,髒小孩一個。


    楊老太拿著小鋤頭在菜園除草,時不時迴頭看看孫女,好一副溫馨場景,如果唐糖氣壓不那麽低的話。


    小黃已經變成大黃,可謂是看家護院一把好手,稍微有點動靜就狂吠不止。


    或許是日子太安逸,唐朝文最近不在家,唐老漢有意無意在路口打量唐糖家這邊的動靜,被小黃發現過好幾次。


    家裏今年除了地裏農作物,養著幾隻雞,沒其他財產,起初唐糖不在意,除了老太太常嘀咕咒罵。


    楊老太心裏憤憤不平,被拆的半邊房子一直是她心裏的痛。


    但二爺爺時常陰沉沉盯著小黃,唐糖總覺得不自在,就好像被暗處的毒蛇鎖定。


    “薑薑,你別亂跑,我去挑點水一會就迴來。”


    “好!”


    楊老太挑著兩個桶往外走,村裏現在使用水用的還是水井,自來水得十來年以後全村才有錢修。


    唐糖家門口竹林下麵有個泉眼,太祖輩挖了個水井,附近三家一直使用這口清泉,遇到幹旱時全村都會來取水。


    離屋子不遠幾分鍾路程,可惜路不好走,路窄迴程還得爬坡,加上楊老太身體不好,來迴一趟十來分鍾。


    唐朝文在家時他每天需要把水缸裝滿,這不他去縣裏已經四五天了,楊老太隻能顫顫巍巍一次挑半桶水迴來。


    可就是這十來分鍾就出事了,小黃在家屬於放養狀態,時常跟著人出門,送到目的地返迴家中,一會又出門接。


    小黃白天會出門找寨子上的狗玩一會,今天楊老太出門它跟著一起。


    兩人不當一迴事,一會後它叼著一塊肉迴家吃,唐糖隨意瞟一眼,由於上輩子做寵物行業敏感一些,怕它啥東西都往嘴裏塞。


    走過去搶,可謂是虎口奪食,貓狗這種生物尊老愛幼,就是欺負年輕人,東西被搶它隻是吠叫不停,倒是不攻擊人。


    上麵裹滿泥沙,唐糖仔細看看居然是肉,嚇得她馬上喊奶奶。


    “奶,奶你快迴來。”


    如果是骨頭唐糖不會著急,過年時吃肉總會有骨頭,有可能它去翻垃圾堆,叼出來的,狗連屎都吃翻翻垃圾很正常。


    農村看家狗比不上後世有狗糧零食,有剩飯剩菜就不錯了,有的人家一天隻喂一頓。


    現在村裏家家戶戶還沒實現溫飽自由,更別說丟肉給狗吃,一粒飯掉地上都會撿起來塞嘴裏,丟肉隻能是有人下毒,想把小黃毒死。


    “咋了,喊鬼呢!死命的喊。”


    “奶,快來抓著小黃 它不知道從哪裏叼了塊肉迴來,得快點給它催吐。”


    唐糖洗了小半盆肥皂水,見奶奶迴來,急忙指揮。


    楊老太放下水桶,聽到這話大驚失色,她已經猜測到可能有人想投毒,舉起拐杖打小黃幾下。


    “啥東西都敢往家裏叼,打死你個小畜生,吃不死你。”


    小黃夾著尾巴一個勁往唐糖身後躲,不停吐舌頭求饒意味很明顯。


    “奶,奶趕緊的吧,不知道它肚子裏有沒有毒,催催吐。”


    楊老太扔下拐杖過來拉狗,兩人合夥罐肥皂水,吐一會按摩繼續罐,一頓手忙腳亂。


    小黃吐到後麵沒東西可吐兩人才停手,兩人一狗虛脫坐在地上。


    唐糖慶幸家裏有肥皂,唐朝文愛幹淨,他衣服每次用肥皂洗,老太太舍不得好好保存著,用的是門口皂莢樹掉落的皂莢,不然一時找不到用啥催吐。


    “可算是沒東西吐了,奶,你說是不是有人偷狗,不然把小黃栓起來?”


    唐糖說完隨即否定,偷狗用毒肉就不能吃了,嘀咕其他可能性。


    “不然有人下毒想偷家裏東西?奶,家裏沒啥值錢東西吧?”


    楊老太眼眸一閃快步進屋,打開櫃子翻到最裏麵,抱出個木匣子。


    一個鑲嵌銀飾的虎頭帽、長命鎖,還有些其他小樣式耳環跟戒指。


    楊老太洗洗手擦幹,布滿褶皺的手輕輕撫摸著虎頭帽,帽子上銀飾菩薩樣式饒一圈,下麵還有鈴鐺,拿起來一陣鈴鐺聲。


    唐糖記得這個帽子,小時候自己帶過,後麵被奶奶收起來,長大後被大姑哄騙給表姐家兒子。


    “這一套是奶奶的太奶奶給的,你爸爸帶過,你一歲左右帶過當時有點大。”


    沒等唐糖迴答老太太看著遠方,自顧自說著。


    “當姑娘時照顧一家老小,我太奶奶癱瘓在床沒人伺候,一直是我不怕髒伺候她,出嫁時她悄悄給我當的家妝,說等我有孩子了給他帶。


    最難鬧饑荒那幾年,我想換點糧食,你爺爺不同意,說給我留個念想。”


    唐糖有些唏噓,奶奶是四幾年生人,鬧饑荒那幾年剛好生大伯,身體也是那時候落下病根,可惜大伯沒活下來。


    東西能保存下來托這邊太偏遠,還有銀飾不值啥錢。


    “嫁過來你太奶奶他們身體不好,全是我和你爺爺頂著家裏,你爺爺死後我一個人伺候兩老到死,這兩個戒指她給的,說補償我伺候他們。


    具體留給你二爺爺多少我不清楚,他們夫妻認為我照顧二老到死,給的東西肯定更多,隔三差五不對付。”


    老太太說著已淚流滿麵,聲音幾乎哽咽,想起往事一肚子委屈。


    年輕時家裏姊妹眾多,她作為最大的,小小年紀操持著家裏,伺候老人照顧弟妹。


    嫁過來好不容易當家做主,還得伺候二老養小叔子,日子剛有奔頭修了房子,小叔子結婚分家,丈夫無故死亡,她拖著一家老小,子女跟她不親。


    唐糖不知道咋安慰,無措的抱著她手臂,聽她絮絮叨叨以前的事……


    許久,楊老太迴神後擦幹眼角,拿著虎頭帽往唐糖頭上戴,大小剛好,隨著頭晃動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奶,帽子好好看,你可得好好保存著。”


    “以後還得給你弟弟帶呢!”


    唐糖:…行吧!當我沒說。


    上輩子之所以被哄騙就是大姑說,表姐也姓楊傳承一個姓,天知道表姐兒子姓石,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不想糾結這個話題,轉移迴小黃吃肉的問題上。


    “奶,你懷疑肉是二爺爺家扔的,他為何不晚上下毒?”


    老太太不屑的迴答,“晚上小黃不出門,他隻要靠近咱家小黃一直嚎,容易驚動人。”


    以前老覺得二爺爺家無厘頭針對自家,沒想到他們這麽貪婪,想要自家的一切。


    他家的結局一開始就注定,唐糖不想去髒手,最主要唐糖太小。


    背後的小動作一直沒停,唐糖有些厭煩。


    或許老天都看不慣他們作妖,有天晚上吃飯時唐老漢小兒子羊癲瘋發作,人連同碗掉進火堆裏,唐老漢夫妻兩人廢好大勁才把人拖出來,身體一邊被大麵積燒傷,沒去醫院隻給他敷點自製草藥。


    本身就不愛說話的性格更加陰鬱,眼神像吐著信子的毒蛇。


    唐朝軍受傷加上大兒媳婦肚子大起來,家裏勞動力越發少 ,唐老漢想著大兒子迴來看看掙錢不,不然就不讓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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