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成老姑娘了,不結婚老唐家香火得斷你身上,我下去咋跟你爺爺交代…”


    炎熱的夏季,走在下班路上,電話那頭傳來又一次催婚轟炸,唐糖煩躁往前走隨口敷衍老太太。


    “好好好,嗯~好的曉得了…奶你要是沒事做多養幾頭豬。”


    “小姑娘,快讓開!!!”


    “她咋跑中間去的,還不快拉開她……”


    聽到吵鬧聲唐糖抬眼望過去,周圍全是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忽地被重物砸中,耳邊似乎還有驚唿聲,失去意識前唐糖隻有一個感受,太他媽疼了~


    近日我市一男子從華文大廈高墜,砸到一名行人,附近巡邏民警迅速開展處置,經120搶救無效死亡。警方經現場勘察、查看視頻監控、調查走訪,初步查明江某(男,28歲,西南人)跳樓自殺所致,排除刑事案件,正進一步調查處理中。


    ……


    張老漢坐在烤盆旁手拿煙杆,麵色擔憂,“高燒反反複複燒一夜還是下不去,那麽小的娃娃燒壞腦子咋整。”


    “爸,不然我背她去縣裏醫院看看?”


    唐朝文盯著床上的閨女,給她換換額頭的毛巾,心裏越發焦急,看向老丈人希望他幫忙拿主意。


    “天亮後燒沒下去隻得去醫院,還好家裏有藥,不然遠水救不了近火。


    張蘭,你媽睡下沒?。”


    “沒,她不肯睡撐著呢!”


    “我去看看,一天天不省心,”張老漢站起身佝僂著背往外走,去旁邊的廂房看老伴。


    剩下兩人相對無言,張蘭摸摸侄女額頭還是有點燙,恨自己沒看好讓她掉進盆裏。


    “二姐夫,天亮了送薑薑去醫院掛水吧。”


    唐朝文隻點點頭,換作平時可能跟她眉來眼去一番,這會閨女病著在床上沒心情。


    村裏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隻能去二十多公裏之外的安縣,還是嶽母常年吃藥,家裏常備藥都有。


    我靠!!!


    天殺的!誰高空拋物?


    躺在床上的唐糖一激靈就想坐起來,嘴裏嗚咽罵著,有一萬句想對高空拋物的混蛋輸出,奈何渾身無力身體還有被子裹著根本起不來。


    唐糖睜著眼睛迷迷糊糊打量周圍。


    萬籟俱寂,窗外寒風吹著樹枝嘩嘩響。


    房間很簡陋顯得很空曠,天花板上掛著的老式燈泡,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地上烤盆裏木炭發出呲呲的聲音。


    吱~


    老式的木門從外麵推開,跟隨來一陣風把燈泡吹起,燈光左右搖晃。


    大半夜本身就有些易驚體重的唐糖身體一驚,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木門的聲音很明顯。


    “薑薑,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張蘭率先發現侄女醒來,忙站起身問,激動得又哭又笑,那麽小的人兒要是出啥事自己一輩子都不安心。


    張老漢推門的手還在空中,聽到三閨女聲音忙快步進門,懸著的心裏終於放下,看唐糖睜著眼睛呆呆出神,立即伸手摸摸她額頭。


    “醒了就好,受老罪了,下次可不能玩水了。咋眼睛都不眨一下呢,不舒服跟外公說。


    張蘭你去給她弄點吃的,晚飯都沒吃,出了那麽多汗應該餓了。”


    唐朝文看閨女呆呆的把她抱入懷中,麵色擔憂輕聲哄,“薑薑~爸爸在。”


    唐糖腦子發懵,明明前一秒還在下班路上打著電話,突然被砸中沒來得及反應,一陣眩暈暈死過去。


    腦袋現在仿佛還殘留被重物砸中的痛感…


    閉上眼睛又睜開,滿腦子都是什麽情況?視線移動往兩人身上左看右看。


    右手悄悄鑽出被子往抱著自己人的手背上,說時遲那時快擰起一點皮轉一圈。


    唐朝文不可置信看著唐糖,“哎呦,這死孩子你擰我幹啥?”


    確定了“疼”真的不是做夢,看爸爸臉上疼得皺眉,唐糖有些心虛,尋思剛剛下手是不是重了點。


    “爸,你咋年輕了。”


    稚嫩的聲音響起,唐糖不可置信看著爸爸,頭發留著狼尾,濃眉大眼皮膚白皙,萬萬沒想到爸爸這個時期還是小鮮肉,前世有看到過他年輕的照片,以為是照騙。


    現在的爸爸還沒有臉部崎嶇,門牙也好好的沒有騎摩托車摔斷,沒有滿臉大胡子,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禿頂。


    以前還懷疑爸爸那鬼樣子,媽媽雖然嫁給他是二婚,但一個在當地有著不錯的學曆,長得漂亮的女人,怎麽會看上爸爸這隻讀過五年級還花心的男人,原來還是看臉。


    唐糖媽媽張英是在她出生八個月之後跑了,重生前沒有見過一次,倒是在唐糖大二外公去世時迴去奔喪,傳出在給兩個男孩當後媽。


    對此唐糖隻能說:尊重,別來找我。


    張英一走了之原因都猜有兩個,一是嫌棄太窮,還有一個就是花邊新聞。


    因為長得漂亮會打扮,當時還是初中畢業,傳跟隔壁隊的一個小學老師好上了,唐朝文在棉被下找到好幾封來往的信件。


    第二個原因唐糖沒看到信,有可能是爸爸跟奶奶編造出來的消息,長大後唐糖希望是第一個,如果是因為窮走了無可厚非,畢竟都想過好日子,不過也確實沒有盡到母親的義務。


    耳邊是脆生生的聲音,唐朝文哭笑不得,“咋了,睡一覺就不認得我了?”


    唐糖沒理他思緒飄散,唐朝文也不介意沒責怪她,畢竟小孩子沒個定性。


    小手放在眼前,重生?


    或者自己現在處於昏迷狀態,這所謂的重生其實是自己大腦的幻想。


    以這麽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一般到大結局就告訴讀者其實都是假的,哈哈哈哈爛尾,唐糖像個神經病一樣幻想各種可能。


    往自己臉上扇一巴掌,臉疼手疼是真的,自己重生了。


    “打自己幹啥?爸,你看看,”唐朝文有些無措看向張老漢。


    “不然天亮還是帶去醫院看看吧,別燒傻了。”


    兩人擔憂的聲音打斷了唐糖的思緒,看向張老漢雙眼不自覺溢滿了淚水。


    重新能看到外公真的太好了,滿頭銀絲腰背已經被生活的重擔壓彎,皮膚黝黑,昏暗的燈光下壓根看不出麵色,比起去世前身體硬朗太多。


    “外公,我好想你。”


    外甥女直白的話語傳入耳朵,張老漢有些不知所措,一向嚴肅的嘴角輕微揚起。


    他放緩聲音輕哄,“薑薑乖~”


    唐朝文看著懷裏精神好很多的閨女,懸著的心才放下,開口逗弄,“隻想外公不想爸爸呀!”


    唐糖懶得理他閉眼裝睡,重生前外公已經去世八九年,以前外公雖然嚴肅,每次自己遇到困難都是他伸出援手,可惜他去世時自己趕迴去奔喪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張老漢拿起煙杆起身,“都睡會要天亮了,我去跟你們媽說一下,本來就身體不好熬了一晚上。”


    張蘭忙跟著出去順手帶上門,聲音斷斷續續從屋外傳來,“爸,我去看看媽…”


    唐糖眯上眼睛裝睡用意念在心裏唿叫,係統、係統、空間,得先確定自己有沒有金手指。


    畢竟看了十多年的小說不是白看的,雙商都一般的普通人沒金手指,好比開局一個碗其他全靠討。


    重生又不是換腦子,要是連記憶都沒有,重來還是一樣的發展。


    屋子裏除了兩人的唿吸聲,啥動靜都沒有,腦子裏隻有上輩子的大部分記憶。


    唐糖很心裏複雜,想點根煙思考人生。


    前幾分鍾還是個普通的打工人,現在居然能重來一次,年輕幾十歲死得挺值。


    唐糖大專學的寵物專業,畢業實習在s市一個寵物醫院工作了六個月,因為社恐不適應,剛好認識一個開貓咖的客戶招人,跳槽去了一家小小的貓咖。


    沒社交沒同事,天天照顧貓跟貓在一起,還收養了一隻奶牛貓,陪伴著自己在異地四年。


    貓咖輕鬆但工資也低沒什麽前景,看不到未來,為了一個月多掙四百,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休息日,想辭職不敢辭,學曆低,學的專業在小地方沒發展,其他的工作不會,很多工作需要熟悉電腦,上次摸電腦還是畢業寫論文。


    不敢生病,不敢消費,身上辛辛苦苦存的幾萬還不夠小縣城一套小房子首付。


    家裏年年催著迴老家,昂貴的車票,淩晨的車站,幾千公裏的路程阻擋了迴家的路。


    同時吃不慣的菜,聽不懂的方言,融入不進的圈子和不同的生活習慣,又推動著想逃離的欲望。


    現實的打壓,喘不過氣,才四十多歲的父親下問著女兒要錢,上啃著八十歲的老母親要錢給車子加油。


    一直想改變,沒有勇氣改變,隻能天天擺爛過一天是一天,堅持的理念過好每一天,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最大的遺憾可能就是沒上個好的學校跟沒錢。


    哪怕現在隻是南柯一夢都覺得值,沒其他金手指有記憶總不會重蹈覆轍,掙大錢不容易,小錢還是可以,隻要是記得的掙錢路子,都能嚐試嚐試。


    睡過去前唐糖還在想,憑自己知道的一些前景,留爸爸在家裏,勤快點哪怕是養豬養雞,也不至於村裏還是這一片貧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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