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鎖江畔,霧濕人杉


    曾思勤裹緊身上冬衣,不讓一絲露水沾染。


    下屬取來一支釣竿,拋入江中。


    長篙驚起一灘鷗鷺,船舷劃破江中迷霧。


    在這一片水墨世界中,曾思勤愜然睡去。


    少頃。


    一串委婉的叫喚,擾了閑情雅致之人的美夢。


    “曾大人,醒醒。”


    “我畫好了。”


    睜眼時,曾思勤看到一幅漁翁垂釣的油畫。


    七分寫實,三分意境,景色怡人,畫風栩栩如生。


    他不禁大受震撼:“李公子果真精通西洋畫技!”


    李弘貞謙虛笑道:“與水墨大師那種驚世之作相較,李某這種塗鴉之作,實在上不得台麵。”


    兩人說話間,畫舫已經在碼頭靠岸。


    杜少康前來通知,收拾行裝該上岸了。


    一個時辰後。


    眾人抵達四川布政司衙門。


    身為商賈的杜陳二人沒資格進去,就在路邊找了家茶館歇息。


    走進古代的政府機關,給李弘貞最大的感受是莊嚴大氣,又不失文墨氣息。


    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飛簷翹角、青瓦磚雕。一磚一瓦,皆別有匠心。殿堂樓閣布局,皆把風水之學發揮到極致。


    論審美,現代那種結合西方實用主義的水泥房,簡直醜到沒邊了!


    對於現代建築,李弘貞的評價是“穿西服戴瓜皮帽”,不中不洋、不倫不類。


    走進一間豪華的值房,有個紅袍中年人正在撥動碳爐。


    正是現任四川巡撫,嘉靖四十四年進士,徐元泰。


    曾思勤抖了抖袖袍,上前兩步行禮:“下官陝西糧儲布政司曾思勤,拜見徐大人。”


    “草民四海鏢局東家,忠州李弘貞,拜見巡撫大人。”


    徐元泰轉身抬手做請:“兩位無須多禮,請落座。”


    話是這麽說,曾思勤還是把公文先遞給徐元泰,才把屁股擱在椅子上。


    看完公文,徐元泰目光瞟向李弘貞,嘖嘖稱道:


    “如此造福社稷的良策,能出自李公子之手,真不愧是青年才俊,不錯不錯!”


    而後換了副哭窮的臉色,對曾思勤道:


    “曾都事,本官就開門見山和你說了吧。”


    “陝西巡撫要求四川承擔七成的修路錢糧,說句難聽的,未免過於獅子大開口。”


    “本官治下雖然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但府庫的財帛大多用於改善民生,興修水利。”


    “不然你們一路走來,就不是一副百姓安居樂業的場景。”


    聞言,曾思勤的臉色逐漸難看。


    徐元泰看似說得風輕雲淡,實際上就是拿治下的安居樂業,來對比陝西的民不聊生。


    暗諷陝西官府自己沒本事,憑什麽要我四川多出錢?


    曾思勤向李弘貞眼神求助。


    李弘貞領會其意,當場搖頭表示:碰上這種官場老江湖,我老李也沒辦法啊。


    曾思勤隻好拱手問道:“那不知徐大人,能出幾成錢糧來修路?”


    “五成!”


    曾思勤都要差點跪下了:“徐大人,我陝西布政司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修路啊,三成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徐元泰起身,拂袖而去:“既如此,那就免談。”


    曾思勤拽著李弘貞的袖子,貼耳說道:“李公子還不來搭把手,更待何時?”


    “徐大人請留步,草民有話要講。”


    徐元泰對李弘貞這個四川本地的年輕企業家,還是蠻有好感的。


    他一張口,就馬上為他轉身。


    “李公子不妨直說。”


    李弘貞道:“草民願捐出兩萬兩白銀,助兩省官府修路。”


    徐元泰看他更加順眼了,不過還是搖頭說道:


    “上月收到李大人送來的邸報,本官就命人統算過。”


    “要在秦嶺設置驛站、修繕道路,全程一千裏,統共花費不下於110萬兩。”


    “後續修繕、經略驛站的費用,每年也要占據兩省大量的賦稅。”


    “李公子這區區2萬兩,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李弘貞接著道:“徐大人,咱們又並非一蹴而就,吃下大胖子。”


    “前期錢糧不夠,那就先修個幾百裏的路。後期可以根據賦稅情況,再慢慢修。”


    徐元泰頷首笑道:“李公子所言在理,隻是這路具體該從哪修?前期該投入多少錢糧?征召多少徭役?修路所需的物資損耗幾何?這樁樁件件,都要從長計議。”


    “既然修路良策,乃李公子所獻。”


    “想必李公子應該對修路所需的人力物力有所統籌,你隻要把這些與本官娓娓道來。”


    “本官也樂意鼎力相助。”


    說完,笑眯眯的抬手請人坐下。


    李弘貞臉上笑嘻嘻,內心媽賣批。


    他之前猜得沒錯,這些當大官的果然都是這副令人惡心的嘴臉。


    有便宜可占照單全收,有責任要擔使勁往外推。


    天皇老子來了,也休想讓本官吃虧。


    落座後,這會兒終於有人端來幾杯熱茶。


    李弘貞抿著這杯價值不菲的茶,心裏想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談判。


    徐元泰是四川的最高長官,跟他說話就不能像對待陝西巡撫那樣衝。


    自己既然提出先修200裏的路,那徐元泰之前做的修路預案,就要推翻重新計劃。


    所以他才會把錢糧預算、征調徭役、建材用料這些問題,拋給自己。


    意思也很明確,要是拿不出一套讓巡撫大人滿意的方案,休想四川官府出一分錢。


    思及此,李弘貞心中便有了主意。


    當官的不是喜歡打太極嗎?老子陪你打。


    “徐大人,修路一事,不如容後再說。”


    “此番來訪,草民特地為大人籌備薄禮一件,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徐元泰輕輕頷首:“成!”


    下一刻,曾思勤的隨從把所謂的禮物呈上來。


    這是一張方方正正的玩意,上麵裹著絲綢紅布。


    在扯下紅布之前,李弘貞故意問道:


    “徐大人不妨猜猜,此為何物?”


    “若能猜中,草民就再送大人一件厚禮。”


    徐元泰半開玩笑的說:“本官看來,不是屏風,就是琉璃壁。要麽就是你拿一塊木板來糊弄人。”


    “大人錯了,草民敢拍著胸口說,此物在我大明境內,絕對找不出第二件。”


    徐元泰眉頭微皺:“口氣倒不小,那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東西?”


    “大人,看好咯!”


    話落,紅布被李弘貞快準狠的扯了下來。


    一幅色彩鮮豔、畫風寫實的油畫,赫然映入眼簾。


    畫中漁夫乘坐一葉扁舟,手持魚竿垂釣,周圍江水迢迢,遠處山霧繚繞。


    徐元泰好奇心大作,起身走至畫前,屏息凝神欣賞。


    良久,才看出點端倪:


    “這難道是仿南宋馬遠的《寒江獨釣圖》。”


    《寒江獨釣圖》現存日本


    李弘貞心說牛逼啊!這都能認得出來。


    “徐大人果然見多識廣,沒錯,正是此圖。”


    “隻不過馬遠的畫卷是俯視,而這幅畫作,草民獨辟蹊徑,將其畫成平視。”


    徐元泰見過不少古董字畫,卻從未見過這種幾乎實景的畫卷,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釣魚幾乎是大部分老男人的愛好,如果天氣允許的話,徐元泰現在還真的乘坐一葉扁舟,到江中忘我垂釣。


    代入感來了,作詩的靈感也跟著湧現:


    “寒江一曲抱孤村。”


    “半生宦海半觥尊。”


    “輕舟遠去紅塵外。”


    “飛鳥遨遊萬重天。”


    聽完這首詩,李弘貞心中直唿牛逼啊。


    自己作首詩還得靠抄,人家連七步成詩都不用,張口就來!


    徐元泰手裏握著毛筆,笑眯眯的問:“李公子,本官想給這幅畫題首詩,無甚大礙吧?”


    “此畫作本來就是草民獻給大人的禮物,自然任憑大人處置。”


    “哈哈...那本官便不客氣了。”


    在油畫上麵題詩蓋章,李弘貞總感覺怪怪的,有點像愛新覺羅·牛皮癬。


    不過巡撫大人高興就好。


    一旁的曾思勤可心疼壞了,畫中的釣魚翁就是他,也是這輩子唯一的肖像畫,竟然不屬於自己。


    有了這幅油畫調解氣氛,徐元泰的態度也不再那麽傲慢了。


    “今日得李公子贈畫,本官心甚悅之。”


    “至於修路一事,如能拿出個妥善章程,本官倒也願意鼎力相助。”


    李弘貞行過一禮,道了聲“多謝大人慷慨”,隨後把一張地圖在桌上鋪開。


    “既然大人要草民拿主意,那草民便鬥膽陳述拙見,如有不妥之處,還請指正。”


    說著,提筆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線。


    “草民所畫的這條路,以忠州為起點,途徑開縣、達州、太平縣、漢中、最後以秦嶺庫穀道為終點,全程600裏。”


    “大人可以命令沿途下轄官府,即刻征召徭役同時施工。”


    “但征召徭役畢竟力有不逮,難以滿足工程需求,大人還需得花錢雇傭壯勞力。”


    “草民願率先捐獻2萬兩白銀,大人再借用草民帶頭捐獻的名義,號召整個四川的鄉紳富商出錢出力。”


    “而這條600裏的路,便由四川全權負責。另外秦嶺至關中的道路,全程400裏,便由陝西官府負責,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徐元泰卻潑了他一盆冷水:“600裏路!其中就有200裏屬於非本官管轄的漢中地界。”


    “四川最少就得承擔60萬兩銀子...就算本官念及陝西財政堪憂,慷慨接下此重擔,下轄府縣也未必願意。”


    “李公子涉世未深,或許還沒有真正認識到,商賈是何等利欲熏心的鐵公雞。”


    “倘若真的要他們捐錢,多半是隨便捐個九牛一毛意思意思。”


    “本官總不能拿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逼著他們多捐點吧?”


    “60萬兩銀子,最後要是能募捐到30萬兩,便是菩薩保佑,謝天謝地了。”


    李弘貞胸有成竹的說:“徐大人,可否讓草民為您引見兩個商賈?”


    徐元泰覺得這小子應該留有後手,便欣然同意。


    少頃。


    杜陳二人雙雙來到巡撫大人麵前,表示願意各捐5000兩。


    其中還有個周家的代表,更是表示捐出兩。


    可是又能怎麽樣?


    徐元泰這頭鐵公雞,才沒那麽好講話。


    他覺得就算有了“周杜陳李”四家帶頭捐兩銀子,再號召四川的有錢人捐款,確實能多薅點羊毛。


    但最後還是要官府占大頭。


    一想到要拿出幾十萬兩用來修路,還要白白便宜不屬於四川管轄的漢中。


    徐元泰心裏就十萬個不願意。


    “李公子,曾都事,並非本官鐵石心腸,不顧關中百姓的死活。”


    “而是目前四川府庫的銀子,確實不足以支撐如此規模浩大的工程。”


    聞言,李弘貞心中泛起冷笑。


    自己不願意多出錢,就想著薅我們資本家的羊毛,就明說唄。


    還找啥借口?


    李弘貞正一籌莫展之際。


    曾思勤卻不樂意了,原計劃是兩省一起合作來修這條路。


    可現在李弘貞給徐元泰提供的這個方案,卻變成各管各的。


    不能繼續占四川的便宜,陝西官府又財政緊張,根本沒能力修路。


    於是板著臉向李弘貞質問:


    “李公子,方才聽你所言,秦嶺至關中這條400裏的路,將由陝西官府獨自承擔?”


    “沒錯,有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修這區區400裏路,最少得30萬兩。陝西百姓窮得家家吃糠,我等官吏連俸祿都發不出來。哪有這麽多錢?”


    李弘貞卻說:“沒錢可以賣地啊?”


    “賣地?李公子,莫不是在和曾某說笑吧。放到唐朝以前,關中八百裏沃土,確實是寸土寸金。可經過這麽多年的耕種早就失去肥力,如今已經成了貧瘠之地。往南是延綿千裏的秦嶺,往北是黃土高坡,你要我陝西拿什麽地來賣?”


    聽了曾思勤這段話,李弘貞簡直無語到家了。


    關中糧食減產,根本就不是因為土地失去肥力,而是氣候導致的。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跟他科普,隻能把自己的打算娓娓道來。


    “曾大人,我知道你們陝西布政司財政困難。”


    “所以請你們陝西官府,把修路的工程承包給我,我不需要你們一分錢。”


    一旁的徐元泰聽後,不由得眼睛一亮。


    喲嗬!商人要承包官府的工程,聞所未聞啊!


    曾思勤麵帶狐疑:“要什麽關中那塊地,李公子不妨道來?”


    李弘貞在秦嶺北麓一個叫舊縣的地方,畫了幾個圈。


    “呐!隻要你們陝西官府,能把這幾片山地賣給我。”


    “我保證把這條400裏的路,給你修得漂漂亮亮的。”


    話落,正在喝茶的徐元泰,杯子差點沒拿穩。


    曾思勤和杜陳二人當場目瞪口呆,而後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向李弘貞。


    原以為李弘貞修路條件,會索要平原的耕地。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寥無人煙的荒郊野嶺。


    “怎麽樣?曾大人,不妨現在就派人快馬加鞭,給李大人去信一封,問問他同不同意?”


    如此天大的好事,那必須同意啊!


    擔心李弘貞後麵反悔,曾思勤再三確認:


    “李公子果真要這片山林?”


    李弘貞篤定道:“沒錯!縣城方圓十裏的土地,包含庫穀道這一段路,全部歸我。”


    “你確定?後麵反悔的話,可別反過來說曾某坑騙你。”


    “放心吧,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本官現在就去信一份。”


    就在曾思勤去寫信的時候。


    徐元泰突然讓屬官把杜陳二人支走,隻留下李弘貞一人。


    “李公子該不會是想設卡收買路錢吧?”


    迎著徐元泰意味深長的目光,李弘貞麵色一僵,忙解釋道:


    “大人誤會了,草民一介平頭百姓,哪有權力設卡收錢啊,若是被人告到三司衙門,一萬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徐元泰端著茶杯,起身走至桌前,麵色狐疑看著地圖喃喃道:


    “那就很令人費解了,你不要關中的土地,偏偏要秦嶺的一片荒郊野嶺,到底意欲何為?”


    又又又...穿越者被逼說謊的窘迫,又來了!


    如果李弘貞現在告訴他,秦嶺地下埋著真金白銀,陝西巡撫估計不會把土地給自己。


    那隻能這樣說:


    “好叫大人得知,草民要那片山林,無非是給自己找個安度晚年的地方。若將來到了花甲之年,我便在此隱居山林。”


    “另則,我曾經從一個全真派的老道口中得知。”


    “老子當年騎著青牛出函穀關,最後就是在秦嶺羽化升仙。”


    “老道士還說,老子生前還在洞府內留下長生不老的靈藥,要麽是修煉成仙的秘籍。”


    “如能找到老子遺留的寶物,哈哈...我就能超越世宗皇帝,早日列位仙班。”


    徐元泰簡直無語了,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胡鬧!”


    “自秦以來,求仙問道者何其之多?”


    “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徽宗...還有咱大明朝的世宗皇帝,哪個能長生不老?”


    “最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


    “本官看你年輕有為,今日便提點你兩句,千萬不可沉迷此道,而誤入歧途啊!”


    李弘貞拱手笑道:“大人所言不無道理,草民謹記在心。”


    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態度,明顯是沒把話聽進去。


    徐元泰也懶得操心了,再次提起修路的事。


    “不知李公子對本官方才所言,可有異議?”


    李弘貞收了笑臉,變得無比嚴肅說道:


    “大人,現在曾都事不在,草民就開門見山和您說了吧。”


    “大人治下的蜀地,年年風調雨順,自古就有天府之國的美稱。”


    “草民不相信四川官府拿不出幾十萬兩來修路。”


    “啪”的一聲。


    徐元泰猛拍茶幾,厲聲怒道:“大膽刁民!”


    “莫非你以為本官,留著錢糧中飽私囊,不願造福民生不成?”


    他的狐假虎威,並沒有把李弘貞嚇住,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


    “草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草民也明白,蜀地雖然富裕,但每年都要修繕水利、勸課農桑、贍養孤寡、大興文教、維係邊疆穩定,樁樁件件都要花錢。”


    “在大人的治理下蜀地百姓安居樂業、海晏河清,草民才能小有家資。”


    這番話令徐元泰很受用,頷首笑道:“你能明白就好。那你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大人勿怪草民直言,大人之所以不願多出錢修路,大抵是覺得修這條路最大的受益方,是我四海鏢局。”


    “而陝西如今貧瘠,大人不願與之過多來往,所以認為不值得耗巨資修路,對不對?”


    徐元泰啞然苦笑:“你小子時而糊塗,時而精明,本官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你?”


    這口吻,在李弘貞看來算是默認了,便壯起膽子接著問道:


    “為此,大人覺得應該讓草民多出錢,對不對?”


    “沒錯。”


    “草民願意多出錢,大人又能給草民那些便利?”


    徐元泰坐直了身子,如刀一樣犀利的眼神凝視著李弘貞。


    “本官從政以來,還未曾有過商賈,敢像你這樣討價還價?”


    “公平交易、互惠互利的事,草民為何不能討價還價?”


    “好!好!很好!說吧,怎麽個互惠互利?”


    李弘貞掏出一本冊子,遞過去說道:


    “大人不妨先看看,鏢局的章程再說。”


    徐元泰翻開一看,這是一份記錄鏢局未來發展的計劃書。


    圖文並茂,內容十分詳細,構思異常新穎、經營模式前所未見。


    徐元泰越看越起勁,甚至都不舍得反下一頁。


    除了常規的六大鏢種之外,鏢局的經營範圍還涉及醫館、倉儲超市、外送服務三大項。


    鏢局醫館,主要用來給鏢師免費治療的單位,會專門招牌一些醫家弟子,跟隨鏢師一起走南闖北,要是受傷也能及時治療,醫館同時也對民間開放。


    倉儲超市,指的是大型雜貨鋪,裏麵賣一些日常百貨。


    外送服務,這個就很牛逼了。


    客戶可以向鏢局交一筆押金,領一隻鴿子迴家。


    假如哪天犯懶不想出門買東西,就在超市的商品菜單上,把需要購買的東西打勾。


    然後讓鴿子帶著菜單飛迴超市,鏢師會根據菜單打勾的商品,把商品送到客戶家中。


    並且還會免費送一隻鴿子,方便客戶下次唿叫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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