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國留學期間,家裏的奶奶怕浪費電話費,也怕因為兩地十幾個小時的時差而耽誤鳳靈溪的休息和學習,都不舍得打電話給她,即使她主動打電話到家裏,奶奶也總是催促她和爺爺趕緊長話短說,“快讓孩子睡覺吧,知道她好好的就行啦,孩子掙錢不容易,咱也幫不了她多少……”。


    但這個王教授奶奶會經常打電話給她,經常在越洋電話裏與她討論一些學術問題,並請她在米國的朋友們多多關照她的這位小“孫女”。


    “小溪,王阿姨是真把你當孫女了,她說了很多次,這家裏的東西都要給你留著,她老家的侄孫來過一次,上來就要這個房子的房產證,王阿姨告訴他,這房子是學校的,她隻有居住權……”


    “她侄孫到處都翻看了,沒有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就走了,他就來了那一次,以後也沒再打過電話,疫情期間也沒有聯係,那時王阿姨病重,學校想聯係她的親屬也沒有聯係上,幸虧你寄來了那個特效藥……”


    鳳靈溪心底漸漸升起一股涼意。


    自從十四歲那年得知自己是一名棄嬰,是爺爺奶奶含辛茹苦拉扯大了自己,她就比大多數的人對親情多了一些渴望,對人性也更多了一些感悟。


    其中,她感受最深的一點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並不一定就是親人,而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卻可以建立起超越血緣的親情。


    “好,我以後就叫‘奶奶’,不再叫‘王奶奶’了,隻要奶奶高興就行。”


    鳳靈溪環顧整個房間,除了一些上個世紀打造的普普通通的老式木質家具和生活必需品之外,這個家裏最多的東西就是書籍了。


    “或許王奶奶是覺得這些書留給我可以更長時間發揮它們的作用吧,畢竟我是她的學生中年齡最小的。”這樣想著,她感覺心裏輕鬆了不少。


    午飯是鳳靈溪和張阿姨一起做的,她炒得幾個菜王教書和張阿姨都說好吃。


    “像我們小溪這樣的姑娘,出得廳堂,入的廚房,要顏值有顏值,要學曆有學曆,氣質出眾、品學兼優,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哪個小子……”


    飯後王教授拉著鳳靈溪在書房看她的那些藏書,看著看著就說到了她的終身大事上。


    “我知道你是一個自重矜持的女孩,但如果有一天真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你也要放開心房,勇敢地接受和擁抱美好的愛情,到時候你就知道,那種美好的感覺是其他任何成就都代替不了的。”


    鳳靈溪看著王教授慈愛的笑臉和飽含人生智慧的雙眼,對眼前這位寡居近六十年的老人充滿了憐惜和敬意。


    王教授和她的愛人相識相戀於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是一個動蕩而混亂的年代,相知相愛的小夫妻終究沒有逃過殘酷的命運,出身於大資本家的丈夫被逼而逝在了本該無比美好的青春華年,留下深愛他和他也深愛著的年輕妻子靠著那份沉重的愛在這世上苦苦支撐了五十多年。


    “好的,奶奶,我答應您,如果能找到那個被愛神選中的另一半,我會坦然接受那份真摯的愛情,不會封閉自己的心門而錯過珍貴的美好和熱愛。”


    鳳靈溪趴在王教授的腿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現出嶽明翰那張冷峻的臉和他那似乎在極力隱忍的熱切的雙眼。


    “他是丘比特為我選中的那個人嗎?”


    鳳靈溪的心底有微微蕩漾的漣漪,她不太清楚這種感覺是不是愛情的前兆,有心諮詢一下眼前這位睿智的人生導師,又不知道從哪一個問題開始諮詢,一張口卻扯出了另一個話題。


    “奶奶,我找到工作了,就在淮海市,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和我的專業正好對口,公司領導答應專門為我組建一個科研團隊,由我全權負責,經費上不封頂,瑪麗亞做我的助理。”


    “哦?這個公司還真是慧眼識珠,那個領導看來是一個好伯樂啊!”


    “我本來打算在燕京就業的,這裏也有幾家公司跟我接洽了,但在單獨組建我那個項目的科研團隊方麵,他們還都有些猶豫,所以我想先在淮海市這家企業工作一段時間,他們開出的條件確實很打動我。”


    “嗯,研發環境以及決策領導人的個人認識非常重要,有時候是可以直接影響你的科研進度的,為什麽有些部門和企業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最終也沒有出什麽有效成果?就是因為外行直接插手管理內行,亂當家,讓科研工作者為了經費和其他需要協調的工作焦頭爛額,根本不能沉下心來專心搞科研,還有些人為了套取國家的項目資金弄虛作假,敗壞了整個學術界的風氣。”


    “您放心吧奶奶,我會記住您的話,絕不同流合汙。科學是神聖而嚴謹的,如果不能和企業的決策人達成共識,或者企業不能給予我的團隊必要的尊重,我是不會把我的科研成果拱手讓人的,想讓我弄虛作假更不可能。”


    從午後到下午五點之前,瑪麗亞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接到劉嘉明的電話,都是問她和鳳靈溪什麽時候從王教授家離開,他會提前半小時趕到燕園這邊來接她們。


    王教授怕耽誤她們的時間,就主動提出讓她們快點離開,等以後有時間再來,於是鳳靈溪和瑪麗亞在五點一刻告辭了王教授和張阿姨走出了王教授的家門,進入15樓的電梯間後瑪麗亞就直接摁了一樓的按鍵。


    電梯在十樓停了下來,進來了兩個戴著口罩的彪形大漢,二人瞥了鳳靈溪和瑪麗亞一眼就無聲地摁了關門鍵,電梯裏有監控攝像頭,那二人也規規矩矩的,鳳靈溪和瑪麗亞都沒有在意,出於禮貌也都沒有仔細看那兩個大漢。


    很快,電梯又在三樓停了下來,這次又進來兩個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電梯裏一下子就顯得擁擠了起來,鳳靈溪和瑪麗亞就又往一邊靠了靠,給剛進來的兩人騰出了一些空。


    “請兩位女士站在中間吧,我們都是男同胞,擠一點沒關係的。”電梯門還沒有關上,剛進來的其中一位男士彬彬有禮地伸手讓鳳靈溪和瑪麗亞往中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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