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與前院相距不短,歐陽玥吩咐人叫了步輦來,又親自服侍東方憐換上一襲淺粉色春夏薄衫,一行人不敢多耽擱就出了門。歐陽玥隨行在步輦的側後,抬眼瞧坐輦上一副懶洋洋卻眉開嘴翹的人,可能是因為心情不錯,加之昨晚又與心愛之人行了那等羞人之事,歐陽玥見她比昨日更添了幾分嫵媚與嬌俏,皮膚白皙細膩,唇紅齒白,笑起來眼睛像盛滿了星輝,直叫人挪不開眼呐。這等女子該是一生被好好嬌養用心嗬護的……


    一路走一路悄悄觀察著四周景物與道路,再融合之前看過的那張於藝術與科學相結合的羊皮卷,心中對這座府邸的印象就一點一點的加深、細化。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前院,二人步入前堂,發現裏麵竟已坐了幾個人,歐陽玥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好幾個都不是生麵孔,甚至裏麵就有間接害死她“母親”,幾番要置自己於死地之人,強自按下心下的厭惡,也不由暗暗警覺起來。


    東方憐也一眼便看清了裏麵所有的人,她的父親、母親、姨娘沈氏,她心心念念著的郎君,還有隻幾麵之緣的舅父和表姐,這個郎君名義上的妻。


    心中雖早做好了準備,臨門一腳時卻也五味陳雜。待她嫋娜進屋,歐陽玥等一從下人便被兩扇門關到了門外。


    東方憐心中雖有些忐忑,卻仍淡定優雅的福了福身,朝每個人謙恭行禮問安。這是沈姨娘自小便教導她的,身為女子,定要每時每刻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東方弘雖沉迷軍務政事甚於女色之事,卻終究是個男人,在娶了於自己有利的發妻之後幾年,出了嫡子,他就按自己喜好抬了嬌娘進府。妻子溫婉大方,沈姨娘嬌俏可人,還給他生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嬌。別看他在外殺伐果決,令人望而生畏,可骨子裏的狠厲在碰上嬌柔的妾女之時,萬千剛硬都要化為繞指柔了。當然,是在不觸碰原則底線的前提下。


    他筆挺的端坐主位,斜睨了一眼主位另一側端坐的秦之淩,見他目色溫和的看著下方嬌柔可憐的女兒,輕咳一聲,開口道:“憐兒,可知此時叫你來所為何事?”


    東方憐雙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片羞紅,她怯生生道:“女兒,女兒略知。”


    東方弘點點頭,似是略有些煩惱的歎了口氣,才緩緩道:“昨晚之事,陛下已同為父說了。哎,你這丫頭也真是,既是對陛下心生愛慕,你同為父講,為父還能虧待了你不成?虧得陛下對你亦是有意,否則,哼……”


    見自己這小嬌嬌被自己突然嚴厲的語氣嚇得一哆嗦,適時止住了話頭,轉而道:“方才我與你舅父商議過了,如今雖是形勢嚴峻之時,但陛下身邊確實也不能少了伺候之人,嫣兒如今有孕在身,倒是為父疏忽,委屈陛下了。幸而陛下看得起你,自明日起,你便搬到君臨苑,親自伺候左右吧,一應名分待大事得成,陛下自不會虧待於你。”


    君臨苑自是秦之淩進府後才臨時著人將翻新過的院子重新取的新名字。這名字取得討巧,自有一番意思在裏麵。


    東方憐羞答答又心雀雀的應了一聲:“謝陛下父親母親舅父姐姐憐惜之情!憐兒自當盡心侍候好陛下!”


    東方弘滿意的點點頭,“你先下去收拾吧,有什麽需要找你母親便是。”


    “是,女兒告退。”


    東方憐柔柔福了一禮便先行退了出來。歐陽玥借著開門的瞬間飛快掃了一眼堂內諸人,慕容堂、東方弘麵上倒是無波無瀾,但那位沈姨娘眉眼間的喜色與慕容嫣那一臉嫌惡僵硬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加之她耳力微好,結合方才隱約間聽得的隻言片語,她心中便大概有了數。


    聽說慕容嫣打小便心慕於秦之炎,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今才懷了秦之淩的骨肉,卻又遭遇如此之事,心中不鬱結才怪。想想當初她在南大營對自己所做之事,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東方憐這個當事人出來,事情也已經了了,眾人也魚貫而出。而此時步輦已起,歐陽玥轉身之際,恰聽裏麵東方弘壓低聲音對慕容堂說了幾句話。歐陽玥豎耳去聽,隻隱約聽見什麽營中、赫連的字音,她不由微蹙了眉。


    “小娥!小娥!”直到耳邊響起東方憐那提高音量的喚人聲,歐陽玥才驚覺自己想事情出了神。


    她連忙靠近步輦一些,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小姐!方才婢子一直擔心小姐會不會被大將軍責罰,一時害怕才出了神!”


    東方憐卻笑道:“也是為難你這小丫頭了!無妨,念你幾次有功的份上,迴去我匣子裏的首飾你隨便挑!好好跟著本小姐吧,以後本小姐若是飛上了那瓊枝,你定也是榮華無限的!”


    歐陽玥狀似驚訝的“啊”了一聲,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驚喜道:“小姐!難道大將軍是準了?”


    東方憐傲嬌的點點頭,笑容燦爛,“迴去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我們就搬進君臨苑去!”


    歐陽玥也十足歡喜道:“好的小姐!真是莫大的喜事!那小姐,我們要不要煲個湯給大將軍以謝大將軍對小姐的憐愛之情?”


    東方憐心情好,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寵溺道:“你這小妮子!平日裏看著木木呆呆,心眼兒還不少!不過今日倒不必了,聽姨娘說,父親今晚是迴不了府的,想必又要去營中處理軍務了。”


    歐陽玥心下猜測稍解,待迴了東方憐自己的院子,四下無人,歐陽玥又試探的道:“不如小姐借此吉時給大將軍夫人沈姨娘那裏都送些東西,隻要長輩們高興,小姐您的好事豈不更多?”


    東方憐一聽,是這個理啊,嚴格來說,自己如今這身份外人都還不知道呢,哄得長輩們開心了,有朝一日,自己就能輕鬆的站穩腳跟不是。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覺得送些什麽好呢?”


    歐陽玥佯裝很努力的思考了一番,才認真迴道:“婢子覺得自然是得按著每個人的喜好來送才好。”


    東方憐喃喃自語,“喜好?讓我想想啊,父親……好舞劍、下棋,母親好丹青,姨娘嘛,胭脂水粉之類的。至於淩哥哥,聽說他喜歡收藏大家之字。”


    歐陽玥不置可否,對於秦之淩如今的處境,恐怕已無甚心思收藏這些個沒用的東西了。他現在急破腦袋都想要的,估計隻有兵馬了。


    “可是我現在上哪去弄這些個東西,還得品質不太差的。呃,要不……我們去外麵買?不行啊,母親叮囑過,最近不能隨意出府的!這可如何是好?”


    歐陽玥見這位小姐自言自語著,突然就眉頭一皺,甚是苦惱的樣子。歐陽玥就等這一刻呢,她也略略皺了皺眉,才猶豫著道:“大將軍估計是擔心最近城裏不太平,出去遇著什麽事才拘著大家的。隻要我們多帶些護衛,保證平安歸府不就妥當了?”


    東方憐點點頭,“呃,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還是得先請示一下母親的。”


    歐陽玥瞧她還是不太確定的樣子,便悄悄附耳道:“小姐可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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