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費列羅約見亓官家老爺子老太太。


    三人陣仗擺的頗大,各自身後跟了十幾號西裝革履的保鏢,兩兩相對,宛如戰前談判。


    費列羅沒心情找什麽酒店在飯桌上慢慢談,就近在一處僻靜的公路見麵。


    費列羅眼神如炬,直勾勾盯著老爺子。


    “你們京城人詭計多端,休想用一個女人懷上henry孩子的謊言騙我。”


    “henry是我看重的繼承人,我絕不會看著他放棄德薩的一切,來京城跟你們一起生活!”


    “小宴想在哪生活是他自己說了算,你我即便是他的長輩,也不能替他做主,”老爺子氣質儒雅,從容不迫。


    老太太眼含熱淚,憤憤不已,“二十八年前,因為你的堅持,我的女兒不得不追隨她的丈夫去往德薩生活,你當時說你年紀大了,隻有一個兒子能照顧你。”


    “小宴的母親體諒,可她去後經曆了什麽,又到底怎麽死的!”


    老爺子眼神悲戚,順著老太太的背,他一生最大的懊悔,是沒有堅持讓亓官宴的母親留在京城。


    亓官宴的父親很愛她,一度想為她留在京城,無奈費列羅處處不滿親兒子的做法,甚至拿絕食威脅。


    沒有辦法,小夫妻倆商量許久,最後順著費列羅的意思迴德薩。


    京城的人適應不了德薩的明刀明槍,亓官宴的母親去後很難融入,而費列羅刻意支走亓官宴的父親,故意為難於她,那時,亓官宴出生,她無法舍棄他獨自離開。


    她常年陷入痛苦的循環,身體難以維持健康狀態,亓官宴的父親左右為難,無奈忍痛將她送迴京城,不久後她思念孩子成疾藥石難醫,亓官宴的父親也在一個雪夜服用大量安眠藥隨之而去。


    而這一切悲痛的源頭,都是費列羅造成的。


    事情過去二十多年,老太太認為費列羅始終欠他們一個道歉,而不是像此刻,擺出強硬的態度再度主導亓官宴的未來!


    其中一個異國保鏢接了個電話,神色大變,慌張湊到費列羅身邊低聲道,“先生,henry家主拿下您所有的人,他的手下正趕來要將您送走。”


    費列羅稍有驚詫,而後很快恢複情緒,“去醫院。”


    *


    病房外,亓官宴的手下肅穆淩厲,對待費列羅的到來,完全不為所動,強硬阻撓他進去。


    費列羅氣的渾身顫抖,失去他一貫的貴族形象,讓手下衝進去,他不信亓官宴敢對他做什麽。


    醫生護士見這陣勢,早嚇得躲遠,整層樓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費列羅的手下一個個敗陣,在對方的拳腳下捂著傷口蜷縮在地,費列羅失去情緒控製,直接掏出一把手槍放倒眼前的阻攔他的人。


    從來沒有人能違抗他的意見!


    巨大的槍擊聲,傳到醫院每一個角落,南知意猛然驚醒,昏迷前的恐懼使得她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忘記小腿上的傷,手背上輸著液體,剛一起身,巨大的疼痛讓她跌迴病床上。


    亓官宴匆匆從衛生間出來,慌忙按住她輸液的手臂,熟稔地拔掉迴血的針頭,牢牢摁住出血的地方抱住她。


    “不要怕,我在,我在……”他傾盡所有愛意來安撫,把驚恐的女孩藏進他的外套裏,一下一下拍著顫抖的後背。


    隔著衣服傳來他的溫度,南知意哭著抱住他的腰:“阿宴,我好害怕,他們有槍,還把我抓走關著。”


    襯衣被打濕,隻有亓官宴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淚,她的惶然,她的極度恐懼,他怎麽可能視若無睹。


    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阿知在我心裏一直最勇敢,他們是壞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南知意在他低緩的嗓音裏,逐漸找迴意識。


    腦袋從他衣服裏鑽出來,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你怎麽突然迴來了,謝恩呢,他有沒有受傷?”


    “他很好,那、我出去幾分鍾處理一些事情,讓他進來陪你?”


    南知意點頭,亓官宴站起來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微微彎腰,捧著她的臉頰,一吻落在濕潤的眼眸。


    他勾起的唇角笑意人畜無害,藍寶石一般的眼有著柔光,他看著她,似乎周圍的陽光都不如他溫柔。


    謝恩進來時,二人擦身而過,亓官宴似無意睨了他一眼,而後沉默地走出病房。


    他緩步經過門口守衛的保鏢,一步一步邁向長廊盡頭,眸光清冷,一言不發看著氣急敗壞的費列羅。


    費列羅見他風輕雲淡抽出一根煙點燃,風輕雲淡仿若置身事外,這下他的憤怒達到頂點,死死握著手杖怒視亓官宴。


    “我是你祖父,你翅膀硬了,要為一個女人囚禁我嗎!”


    “沒有她,我依然會,”亓官宴平靜的像冰凍的湖麵,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並沒有去抽,垂眸凝視著薄薄煙霧。


    他淡淡說,“我從小在你身邊長大,見母親的次數寥寥數次,我記得她眼裏的悲愴,更多的是見識到你的手段。”


    “祖父,你教得很好,我學會的東西送到你身上,你應該很欣慰吧。”


    來自亓官宴的凝視令費列羅打了個冷顫,“你根本不懂,你爸爸娶了那個京城的女人,在事業上隻會拖累他!”


    “哦,這樣啊,”亓官宴輕輕點頭,認真思索著說,“您的兒子沒用,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


    “我跟他不同,貌似您小瞧我了,您看,沒有那些財閥世家的女人,我已經站在你一生難以到達的位置,我這麽年輕,以後會走得更遠,您就放心去養老吧。”


    稍作沉思,他繼續說:“嗯……祖父身體不好,我結婚的時候就不勞您參加了。”


    說完話,幹淨利落轉身,保鏢伸手攔在費列羅身前。


    “你就是冷血的毒蛇!”費列羅氣急敗壞對著亓官宴的背影大吼。


    “我養了你二十多年,給你世界上最優渥的生活,沒想到你為了那個死去的女人,從小裝乖蟄伏在我身邊;上帝不會原諒邪惡肮髒的你,他會聽到我的聲音奪走你擁有的一切!”


    上帝?


    嗬嗬,他隻信奉撒旦。


    在上帝原諒他之前,他已經成為撒旦的寵兒,心口不一的‘善人’隻會有幸被他指引走向通往毀滅的道路,墜入無邊地獄。


    亓官宴頓步病房門口,手指握著門把手,青筋可見。


    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母親去德薩後鬱鬱寡歡。


    試想,一個在盛世太平中長大的女孩不諳黑暗,經曆過所有美好,怎麽可能接受罪惡滿地的國度。


    因為他聽到南知意向謝恩甩出一大串問題,“你報警抓走那些人了沒?費列羅是誰?……極度犯罪份子還是亡命天涯的逃犯?我問你話呢,快說呀。”


    “抓了抓了,”謝恩含糊其辭,“警察怎麽可能跟我說他的身份,你就好好養傷得了,我還沒找你算賬,敢撇下我逃命,你還是不是人了。”


    南知意理直氣壯,“是你說他們不會對你開槍的,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壞事招惹那幫壞人了?”


    “小瞎子你倒打一耙啊,人分明是衝你來的,老子受你牽連差點沒命——表、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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