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藍子軒平時沒少欺負陳陽,但在家裏格外受到寵愛,即便告到大人那裏去,也隻會被當成是孩子之間的打鬧。


    一些大人心裏固然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也不會為了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外來戶,與二房鬧出嫌隙。


    因此陳陽每一次被欺負了之後,也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藍浣溪倒是私底下教訓過藍子軒等人,知道她在外麵有一堆朋友,他們也不敢對她怎樣。


    隻不過說是教訓,藍浣溪也不可能真的鬧得不可開交,每次嚴詞厲色的警告一番,但似乎效果不大。


    “哼!藍浣溪,我才姓藍,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你憑什麽要幫他這個外姓人。”


    事實上,藍子軒是真有點害怕藍浣溪,尤其是對於她的那些殺馬特朋友,在他心中有種無形的威懾。


    無論是在大人口中,還是在他心裏,都將藍浣溪視為一個沒有前途的不良少女,也知道自己很矜貴,與這樣的人發生碰撞不合適。


    但此時身邊有這麽多“小弟”看著自己,總不可能因為藍浣溪一出現,立馬就化幹戈為玉帛,那會很丟人的。


    藍浣溪冷冷地說:“少說你那些屁話,有種你今天動他一下試試,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你敢對我如何?叫你的那些朋友把我打一頓嗎?那我就叫我媽不給你們生活費,餓死你們。”


    “你當我怕你這樣的威脅?大不了我不讀書了,天天堵在學校門口,總有堵到你的時候,那我就砍死你。”


    藍浣溪說著,本就哭過的眼睛此刻看來更紅了幾分,儼然真像是心裏有著滔天怒火,可以不顧一切地提著刀子砍人。


    藍子軒頓時便退了兩步,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後退兩步。


    他們雖然經常聚集在一起欺負陳陽這樣的孩子,可“砍死你”這樣的話,卻還從來沒有說過。


    想到黑幫片裏街頭喋血的畫麵,不禁在心裏生起一絲恐懼。


    再加上藍浣溪此刻表現出的兇狠的模樣,所有人心中都有些膽怯,生怕她真的會帶著一幫社會人,整天在學校門口堵他們。


    就這樣想著,一群人越退越遠,當迴過神來之後,藍子軒大感丟臉。


    今天“宣誓效忠”的人比往常多了好幾個,就此罷休的話,威信蕩然無存。


    所以望了望身旁的一幹小兵之後,他似乎漸漸找迴了自信,胸膛慢慢地挺了起來。


    “你少吹牛了,輟學?輟學之後你更沒本事,要拿什麽和我鬥。我告訴你藍浣溪,我現在就能把你們踩在腳下,以後肯定也要把你們踩在腳下。”


    大抵是知道這話多少有點虛張聲勢,因此卻也不敢繼續靠上前來。


    藍浣溪充分暴露了她不良少女的一麵,比起一根中指,甚至朝藍子軒的腳下吐了一口口水:“有種你過來試試看啊。”


    “哼,你當真以為我怕你。”努力做出毫不心虛的模樣,藍子軒卻聰明的調轉了矛頭,大聲說道,“陳陽,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就隻敢躲在女孩子的後麵嗎?”


    陳陽翻了個白眼。


    也比出一根中指。


    心裏倒是在想,初中生應該不會這麽幼稚才對,倒像是一群小學生一樣。


    至少比起混跡城中村那個最小的綠毛,這個藍子軒的表現過於色厲內荏,實在令人感到失望。


    姐弟倆白皙細長的兩根中指,讓藍子軒感到一陣怒不可遏,忽然便陰惻惻笑了兩聲,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喔~,我知道了,你們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那麽久,現在又是這麽親密,肯定早就睡在一起去了吧?難怪你要這麽維護他,男人當然要比我這個親人更親近了。”


    此話一出,頓時便如一道驚雷般砸在藍浣溪頭上。


    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多多少少已經懂得男女之間那方麵的事情。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有些年紀比他們更小一些的,已經走完了最後一步——事實上,這樣的情況已經並不鮮見。


    然而藍浣溪卻隻是發育了身高,胸前還很平坦,連初潮都還沒到。


    藍子軒這樣大聲地一喊出來,身後的人接著也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一樣,恍然大悟地“哦哦哦。”“怪不得。”“我就說呢。”表情嘲笑地看著兩人。


    麵對這樣的詆毀,少女眼中頓時間便氤氳起一層水霧,接著蹲在地上大聲地哭了起來。


    陳陽原本隻是覺得這幫孩子過於討厭,但是詆毀一個女孩子的清白,這就不止是討厭,而是歹毒了。


    藍子軒看見弄哭了藍浣溪,原本有些心虛的想要離開,誰知猝不及防的,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格外響亮。


    藍子軒愣怔了幾秒鍾,隨後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憤怒地吼道:“你敢打我……”


    陳陽反手又是一巴掌。


    嘴角浸出了血跡,藍子軒雙手捂著臉,不知道是因為過於突然,還是過於驚悚,竟是呆呆地看著陳陽。


    就這樣定定地看著陳陽半晌,眼淚便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你他媽……”


    陳陽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整個人高高地飛了出去,掉落在一塊草坪上,抱著肚子痛苦地不斷哀嚎。


    陳陽遊目四顧,在地上找到一根不知用途的方形木棍,俯身撿起來,踩著草坪走到藍子軒身邊。


    “欺負我沒關係,畢竟和你們這種小孩子計較,真的沒有什麽意思。但你為什麽要欺負我姐姐呢?”


    聽著陳陽這樣平靜地說著,藍浣溪呆呆地看著他,心裏先開始隻感覺很震驚,我弟弟打架這麽厲害的嗎?


    然後便覺得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所以他以前受到欺負也不反抗,隻是覺得這些人太過幼稚,現在他們欺負了自己,他就要狠狠報複迴來,是這樣的嗎?


    藍子軒的慘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隻見陳陽手裏的棍子,不停地落到藍子軒身上,他在草坪上爬動著,發出猶如殺豬一樣的慘叫聲,看起來像一條喪家之犬。


    他的那一幹小兵莫不是驚呆在原地,渾身發抖,想象著如果現在被打的是他們自己,那一定會十分痛苦。


    這邊原本離大人們很遠,但藍子軒尖利淒慘的叫聲,很快吸引到了大人們的注意。


    許多人紛紛跑了過來,人群中,突然有人“嗷~”的一嗓子,卷著一股疾風衝了出來。


    自然是滿身珠光寶氣的藍二夫人,名叫溫玉梅。


    跑進草坪,溫玉梅一把推開陳陽,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抱在懷裏,看著他遍體鱗傷的身軀,眼中先是滿滿的疼愛,旋即怒火像火山一樣噴薄而出。


    一麵抱著兒子,身體發福的中年女人指著陳陽,吊著嗓門大聲怒罵:“你這個小雜種,竟然敢打我兒子。”


    藍浣溪臉色猛地一沉:“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還有你這個小賤人。”溫玉梅怒喝,“養不熟的白眼狼,沒有教養的寡崽,怎麽不像你爸一樣去死。”


    “寡崽”是方言,指的是沒有父母的孤兒。


    可想而知,她這句話對於藍浣溪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陳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祖宗說的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中年婦女大嗓門道:“你這個有媽生沒媽養的小野種,你給我等著,別以為打了我兒子就沒事,你給我等著吧。”


    藍浣溪怒道:“是藍子軒先欺負人,你怎麽不管管你兒子。”


    “放屁,我兒子從小乖巧,根本不會跟人打架,怎麽欺負你了你倒是說啊。”


    藍浣溪一時語塞。


    總不能說你兒子詆毀我和弟弟睡在了一起去。


    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


    溫玉梅大聲嚷嚷:“哼!說不出來是吧?別以為我兒子好欺負,你們把他打成這樣,我跟你們沒完。”


    其他趕來的大人也都是站在她的這邊,對著姐弟倆指指點點,畢竟他們確實是隻看到陳陽在打人。


    看見有這麽多人在幫腔,溫玉梅更加底氣十足,罵罵咧咧:“兩個小畜生,喂不飽的狗,活該你們沒爹沒媽,怎麽不去死在外邊,要來禍害我家子軒。”


    藍浣溪氣得渾身顫抖。


    以前隻覺得這位二娘是討厭陳陽,還不知道心裏原來這麽惡毒。


    以前藍子軒欺負陳陽的時候,也不見她稍加約束什麽的。


    現在明明是她兒子欺負人在先,反倒怪罪起了自己和陳陽,真是好一張醜陋的嘴臉。


    少女雖說成天東混西混,可潑婦罵街的事做不來,隻有被中年婦女不斷地怒罵、羞辱、斥責。


    氣得她瞪著一雙桃花眼,臉色鐵青。


    趁著對方喘氣的空檔,陳陽說:“你罵完了?”


    “小逼崽子,你等著死吧。”溫玉梅怒氣衝衝。


    陳陽不氣不惱,反倒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間走了過去,一棍子敲在藍子軒嘴巴上。


    頓時間,藍子軒大叫一聲,吐出滿口的碎牙,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嘴巴裏湧了出來。


    比起給溫玉梅兩巴掌,木棍敲打在藍子軒身上,更加讓她難以承受,嗷的一嗓子朝陳陽撲了上來。


    “小雜種,老娘要你命!”


    陳陽也不客氣,一腳便把她踹了出去,力道極大,婦人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來。


    狗不叫了。


    耳根終於清淨了。


    陳陽可以專心的修理藍子軒了。


    又是幾棍子下去,藍子軒抱頭哀嚎,如果不是藍浣溪趕緊拉住弟弟,他是真的會被活活打死。


    木棍被姐姐搶了,陳陽半蹲下去,附在藍子軒耳邊,平靜地說:“雖然不知道以前你是怎麽欺負我的,但以後攻守易形了,看見你一次,老子打你一次,看看咱倆是誰把誰永遠踩在腳底下。”


    事情當然不會就這樣結束。


    沒過多久,在壽宴開始之前,一家人齊齊整整的被叫到了藍老爺子麵前,顯然是要興師問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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