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王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身體,隻是笑道。


    “你都長大了,我當然有一天也會老、會死去。”


    不管怎麽說,瑲玹都是皓翎王養大的,他對他是有師徒之情的,瑲玹垂頭眼眶發熱,喉嚨更哽住。


    緩了一下,他道。


    “小夭的醫術很厲害,有她在,您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夭上前,也沒有經過皓翎王的同意就搭上他的脈搏了。


    “父王,您這是心病,憂思過度,日夜勞心傷神,長期無法安睡,心力交瘁所致。其實,您要是放寬心態,病情就會有好轉的。”


    瑲玹錯愕的看著皓翎王。


    “師父,您是因為什麽憂思過度?”


    皓翎王苦笑“近來我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到我是一個鐵匠,青陽笑嘻嘻的走進來。有時又會夢到雲澤和昌意,就像你小時候那麽大,他們一聲聲唿喚我“少昊哥哥”……”


    皓翎王的心結在西陵珩去世的那一刻起徹底的爆發了,作為一個帝王,他必須做那些事,但作為兄長他愧對那些兄弟們,作為兒子,他愧對父親。


    往事被他字字句句道出,小夭三人都明白了皓翎王之所以夜不能寐心力交瘁的原因,尤其是瑲玹,他現在非常能理解皓翎王的感受。


    “靜安王妃生完阿念之後就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我很早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隻會有兩個女兒。”


    他看著小夭,臉上都是勉強的苦笑,他朝小夭伸手。


    “小夭,你不要覺得我是因為愧疚才對你好,並不是,我疼愛你隻是因為你喜歡我這個父王,你從未因為我的權利討好我,我對你的疼愛隻是因為你我之間的父女之情。


    但我不能讓你在我和瑲玹之間為難,所以把你的名字踢出了皓翎族譜,你不要怪我。”


    小夭有些酸澀的抓著皓翎王的手。


    “父王,我知道的,小夭知道您的想法,我從未怪過您。”


    “那就好。”


    他看向瑲玹,道。


    “我這一生沒有兒子,他們都認為我沒有為皓翎培養合適的繼承人,他們錯了,我培養了三個孩子,句芒可以當做你的左膀右臂,蓐收可以委以重任,而你,瑲玹,你就是我培養的皓翎下一代國君。”


    瑲玹怔住,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師父……我……”


    “瑲玹,我把皓翎交到你的手裏,你可願意替我守住這江山。”


    瑲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師父,我……我是西炎氏,並非皓翎氏,朝臣不會認可我。”


    他雖有這個能力接的住,可他畢竟還隻是一個外人。


    “誰說你是外人?我把阿念嫁給你,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皓翎國君。”


    “……”


    瑲玹腦子裏亂糟糟的,他有些羞愧。


    “您這樣會讓我不知道發動戰爭的意義在何處。”


    “不必多想,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那些冥頑不靈者也隻能讓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才會知道厲害,常曦白虎兩族不就接受了你嗎?”


    瑲玹略微有些頭疼。


    “早知您有這樣的打算,我就懶得跟他們談條件了。”


    “你答應他們什麽了?”


    “我答應事成之後立兩部為王,又讓他們永不通婚相互牽製。”


    “這與我想的差不多,你做的很好。”


    “那青龍部和羲和部怎麽辦?”


    “他們衷心追隨了我一輩子,你把西炎山賜給我,我帶他們遷過去。”


    瑲玹知道皓翎王此舉是要把皓翎一分為二,既留住了部分根基,又讓瑲玹的路好走了不少,他心裏很感動,隻是不忍心讓皓翎王住了一輩子的五神山到老還要搬家到氣候截然不同的西炎山去。


    “師父,您真的要去西炎山嗎?那邊的氣候跟五神山大有不同,您的身體吃不消。”


    皓翎王嚴肅道“怎麽就吃不消?你外爺都住的好好的,我現在身體差,換個環境說不定心情一好還能多活幾年。西炎山對西炎國意義非凡,你敢給我,我很欣慰。”


    “師父……”


    “不必說了,西炎山我很熟,那是青陽他們長大的地方,我也不會覺得孤單,倒是五神山我不想再住了,這裏到處都是我父王的影子,夜裏噩夢連連,換個環境應該能睡個好覺。”


    瑲玹看到了皓翎王眉宇間的疲憊,終是不忍心拒絕他。


    瑲玹的心裏是很糾結的,皓翎王害他沒了父母,但又是皓翎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照顧養育了他兩百年,皓翎王在他心裏早就與去世的父親形象重合,這讓他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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